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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以前是小孩子不懂事可以糊弄,现在还来这一套,真当别人是蠢才,别说他今日在这里发飙,就是原身,在心里未尝没有不满,只是还没有发泄出来罢了。
段青玄可以断言,若继续长此以往,原身绝对会被逼的强烈反弹。
从眼前的现象,足以看出人性。
老侯爷之前段氏是什么样子,之后又是什么样子,可以说,没有老侯爷就没有现在的段氏宗族。老侯爷为其他七房没少费心思,设立族学更是培养出了整个段氏二代子弟,不提血缘关系,这种事就是放在普通人身上,老侯爷都是那些人大大的恩人。
当然,段青玄不是说这些人都忘恩负义,只是老侯爷去世后,原身年岁小不能掌事,几年下来,他们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原身的存在。
多亏原身还有个从三品的侯爵之位,贵为权贵之家,若不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族长,他们自己恐怕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
因此,恩情有时很有用,但有的时候连一张废纸都不如。
其实,段青玄能够理解,换作自己,面对一个啥事都不懂的小屁孩,哪怕对方身份尊贵,对方的父亲更对自己有天大的恩情,他也生不出半点尊重之意,顶多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之前的事情可以不计较,但段青玄已经十五了,还如原来,不,甚至不如原来,随意讥讽可不正常。只能说,族长权利的长时间空置,已经导致某些人过度膨胀,恩情?那是什么玩意儿?比得上实实在在的利益?
二房,正是如此,其他几房或多或少有些问题,但都不大,至少他们还记得老侯爷的恩情,记得自己这个族长身份,如果整个七房都如二房一般做派,那段青玄真要怀疑人生了。
不过这也客观上说明了一些问题,那就是他这个族长缺乏真正的权威,若真正的族长,其他人可不会忽略哪怕一点的细节。
段青玄开祠堂,除了要清理毒瘤外,未尝没有在族内树立权威的心思。
两方突如其来的争吵,震惊了众人,段青玄出乎意料的毫不留情的反驳,更让他们一时失语,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该如何说,事实明摆着,二房倚老卖老,以大欺小,不将族长放在眼里,族长又反击的有理有据,他们真的无法开口。
正厅外的小辈听得里面激烈的争吵,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段云和段容向来厮混在一起,此刻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了钦佩之情,自然,钦佩的肯定不是彼此,而是里面的段青玄。
不只他们两,一些小辈同样都觉着自己的族长今天特威风,特霸气,简直化身为完美的心中的偶像,可不是,当段青玄雷厉风行严惩豪奴时,他门就觉着厉害无比。毕竟,他们之前没少受侯府大管家汪权的气,有的甚至为了讨好还行贿赂之事,别提有多丢人了。
一个主家给奴才行贿,没办法啊,谁让那是神威侯府的下人。
汪权一干人倒霉,他们和很多人一样拍手称快,果然,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一众小辈恐怕除了二房直系的几位,几乎大多心里都幸灾乐祸,二房除了平时对三房和七房客气一些,平时对其他几房趾高气扬,一副眼睛长在头顶的模样,看着就来气。
面对嘲讽,族长激烈爆发,驳得二房哑口无言,他们能不解气?此时此刻,他们不落井下石都不错了。
段青玄毫无忌讳的撕破脸皮,段规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只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儿子段少连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当仁不让再次替父出头。
“段十五你修得猖狂,你别以为你做的有多对,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别人怎么说我段氏的,你都要把段氏的皮都丢尽了。这些天我都没脸出门,出门就被人嘲笑,笑我段氏不顾面皮与个奴仆斤斤计较,这有面子?”
如此言辞振振的逻辑,段青玄只能说奇葩无极限,认真算起来二房在段氏八方里只能算中等,和管着族学的八房相当,大房、三房、七房比不了,要不是一直帮原身管着族田,又插手了族里的一些事情,在族里有些权力,这里贪点,那里挪点,就二房一帮子吃喝嫖赌,好事不做坏事做绝的混蛋,恐怕连四房和六房都不如。
“面子是自己挣的,而不是别人给的。”
段青玄接着平静的说道:“老侯爷之前,谁知道锦官段氏的面子,还不是老侯爷发达之后,段氏才有了面子。我敬你才叫你一声堂兄,要说你还真不配,就你还有脸说面子,你那帮狐朋狗友的话你也信,你咋不上大街上随便问问,别人是怎么评论我段青玄的,又是如何评论你二房的。
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子,或许你家的奴才贪污十万两银子不算什么,你财大气粗不在乎,我侯府小门小户可不能放任不管。”
当段青玄亲口说出十万两银子时,在场众人一片呆滞,他们知道段青玄抄了奴仆的家,可哪能想到足有十万两的家当,那可是十万两啊。世家巨族每年十几万两的收入再是正常不过,但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二十两足以过活,十万两银子,几十辈子都花不完。
他们除了羡慕嫉妒外,更生出一个心思,是不是把自己的奴仆查一查,不怕一万怕万一。
二房可没有其他心思,被当众一而再再而三的抽脸,他们肺都要气炸了。
段少连恶毒的瞪着段青玄,恨不得生吃了它,咬牙切齿道:“段十五,你莫要血口喷人?”
段青玄没理他,转向众人叹道:“之前我觉着侯府不成样子,因此想看看族里如何?不查还好,一查简直触目惊心,难怪我段氏在锦官郡的名声不怎么样。尤其二房,简直丢尽了族里的脸面,人人喊打啊!”
他原话奉还,众人不禁暗乐,外面的段云、段容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至于他所说的,众人心里门清,每房都有问题,而二房最为严重。
段规终于缓过气来,铁青着脸冷冷道:“怎么?十五郎长能奈了,居然调查族人。”他的险恶用心表露无遗,世上没人喜欢被暗中调查,他特意点出来企图引起其他各房的同仇敌忾。
可惜他注定失望了,世间蠢人很多,但聪明人更不少,最起码三房和七房都看出了一点苗头,为何族长不再保持沉默会公然和二房翻脸?这与开宗祠是不是有着关联?那是不是意味着二房出了大问题?
在这节骨眼上,没人会站出来说话,哪怕心里不舒服,但族长掌管全族事物,人家调查了他们又能如何?
段青玄手里端着茶杯,轻轻喝了口,才呵呵笑道:“严格说来算不上调查,只是派人到外面打听了一番,没想到真有些东西。该怎么说呢,是你们太粗心大意,还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要是后者,只是不知倚仗的谁的势。吃喝嫖赌不提,抢夺他人田产,铺子,草菅人命,****人妻又是何故,这哪样被人告发都是了不得的重罪。
真有本事啊,我段青玄自恃纨绔,可还能拍着胸脯向天发誓自己从没做过亏心事,如今算大开眼界,真要道一声佩服了。”
话说完,首先三房和七房脸上都不好看,他们都子弟可没到那种程度,二房借了谁的势?除了宗房,他们都跑不了。
“段十五,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威胁没用,万事都要讲证据。”段少连想都没想张口就来。
其他人都有想笑的冲动,人家都说了手里有东西,这根本就不是威胁,是事实,唉!草包永远就是草包。
段规都看不下去了,转头呵斥自己儿子:“你闭嘴。”段少连这才悻悻住嘴
“十五郎你究竟什么意思,你开宗祠就是为了对付我二房吗?你是要大义灭亲报官,还是把我们除族?”
姜还是老的辣,段规点出了事情的关键点,就算他二房犯事,段青玄手里搜集了证据,但总不能大义灭亲吧。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可不兴大义灭亲之举,在宗族社会里,亲戚犯事一般都会包庇或帮忙脱罪,你大义灭亲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祖宗的。
除非诛族的重罪,真有人这么干,这个人就别混了,世上根本没他的容身之地。
而除族更不可能,段氏族规十条七禁中,大不孝者出,大不悌者出,盗卖祭产者出,妻女****不制者出,为盗匪者出,自贱者出,出家者出。
二房眼下的罪证,跟大不孝不悌无关,没有妻女****,没有为盗为匪,没有入贱籍的,更没有出家的。
至于盗卖祭产,段青玄手里有证据,但不想一开始就拿出来,他要营造出一种气氛,要一步步把二房打入深渊,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再一举出手。
一开始就拿出此证据虽然干脆利落,痛快是痛快了,可族长的权威怎么办,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岂不不瞎了如此一个大好契机
他要表演一番,让族人都看看,而且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他,段青玄这个段氏族长不是病猫,而是老虎。
对段规的厚脸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态,众人心中无比鄙夷,鄙夷归鄙夷,可段规耍无赖了,除非族长拿出新的证据。
见大家望向自己,段青玄先对段规笑了笑,道:“就是整个天下,又有哪个世家能做出大义灭亲之事?无非那么几家,我段青玄不是正气凛然的好人,大义灭亲这种事可做不出。”
就算前世,大义灭亲也经常沦为一种宣传的口号,人们遵守的仍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段青玄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他更不是圣人,更不会二世为人就莫名转变为拯救世界,大公无私的圣人。
他还是他,一个自私自利的俗人。
扫视一圈,估摸是时候了,他轻咳一声道:“本来我是不打算开宗祠的,可事关重大不得不为之。刚才说的那些事我是生气,但比起这一件事差远了。”
有心人嘀咕,难道真出大事了。
“我发现,有人偷偷盗卖了我段氏的族田,五百亩如今只剩不到三百亩了。”
哗!
整个祠堂顿时一片混乱,二房段规和段少连父子脸色猛然一变,段少连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
族田由二房代管,再看他们的丑态,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破口大骂。
“段规你个老不死的,你要掘了我段氏的根啊!”
“二房无法无天了。”
“天杀的二房,连祭田都敢卖,你们怎的不去死。”
“二房愧对列祖列宗,赶出去,把二房除族。”
“除族!”
“除族!”
……
当全部族人都义愤填膺,异口同声的高呼“除族”之时,段青玄趁机从一垒证据中抽出一张,递给众人查看。
二房,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段规已然晕厥过去。
不到半天时间,段氏二房被除族的消息如风暴一般迅速席卷锦官郡,深受其害的百姓喜极而泣,像过年一样放起了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