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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陆韬和许宁染被黑暗和绝望包围的时候,刘大仁已经不眠不休,在地表用撬杠、用铁锨、用一切能用上的工具挖了好几个小时。
他刚刚出现在现场的时候把所有还在想办法救援的军人都吓了一跳,因为超过几公里的徒步飞奔,他的头上脸上都是汗水,衣服上面全是这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泥浆和汗水,狼狈不堪,整个人就像一张绷紧的弓,焦虑着,不知道该向何处用力。
但他毕竟已经来了,来到最需要他的女人身边,虽然隔着一栋小山丘一般高且杂乱的废墟。
看见那废墟的时候,刘大仁的心里几乎崩溃。在兰蒂斯过来的一路上他也看到过更惨的,有些年久失修的房子几乎都倒成一堆烂土堆了,但那都不一样——许宁染不在那下面。
他简单地看一下现场,就知道大概的情形,没有任何的方法和捷径,没有有力的器械,只能徒手挖掘,更艰难的是,还要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垮塌。
但没有办法,再等待下去,也只不过是葬身冰冷的海水!
他神智还算清醒,快速地根据现场倒塌的情况和受力点,定出了几个方位,同时开挖,保持平衡,如果有任何一个地方进度过快,都可能导致二次塌陷的发生。
事实上,开挖的过程中,其他成员两个搭档,经常需要气喘吁吁加快进度去追赶刘大仁这边。
他仿佛一个永远不会累的机器人,在自己那个经过估算的点上不知疲倦地干活,将撬杠斜着打进去稳定结构——搬开碎石瓦砾——移动大块相对完整的楼板墙砖。给他打下手帮忙的人几乎无事可做。
他的动作是精准的,但除了这精准的动作之外,他似乎已经丧失了其他所有的一切感官和情绪,只知道木然地搬动、挖掘,再搬动,再挖掘。
如果不是这位军事物理方面的高材生、身经百战的军官带领,现场这么多人根本就不敢轻易开挖废墟,即便知道海啸在一步步地逼近,也不敢冒然经过自己的手把陆韬和许宁染直接压死在下面。
刘大仁顾不上这些!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再看到许宁染的脸!
时间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过去,空气中,风暴欲来的气息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但这庞大的、由一座破水塔和一栋混合结构的房子组成的废墟,减少的速度远远无法赶上死亡的迫近!
刘大仁和帮手再次将一块被钢铁支架稳住的大石板搬起。
就在这时,石板中间的一段垮塌了!
半截钢筋发出一声惊悚的扭曲声,石板的一头顿时向下一沉,刘大仁搬动的这一头随之向下压去!只要他的手一松,这块石板就会直接砸在下面的结构上,微妙平衡的空间,一次这样的撞击,谁也难以想象会引起什么后果。
刘大仁低喝一声,用尽全力绷紧手臂的肌肉,硬生生架住了整块石板的重量,手臂上前几天战斗中被赵夑划伤的地方猛然迸开,痛彻心扉,他几乎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渗出来。
他的帮手也迅速反应过来,立即再围上来两个人,四人抬着石板两头和中间变形的地方,把它整个挪到一边。
刘大仁连汗也顾不得擦,仿佛身上的疼痛也根本不是他自己的,继续去加固下一块等待搬动的木头断梁。
又过去两个小时,跟随他来的一个特战队员忍不住,过来劝他:“海啸还有大约五个小时就要登陆,这些挖不开了……”
“你闭嘴!”刘大仁像陡然激怒的狮子咆哮:“谁说挖不开!”他手上丝毫未停,正徒手拉扯一段卡住的钢筋。
陆韬的手下从城郊拉来的一个女医护人员看着刘大仁的手一声惊呼。那上面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戴着的手套早都磨穿了,十个手指磨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跟手套血糊糊地粘在一起。
那年轻的护士试图上前捉住刘大仁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到一边去:“别站在这里,当心踩踏!”说着,继续疯狂地挖掘。
他的内心,对速度的估计是清醒的,他也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挖不出那间下沉的地下室了,但他绝不可能放弃!刘大仁已经打算好,最多再过两个小时,他会让现场所有人都撤走,留下他一个人,他要挖到最后!
所有的军人都在帮忙,悲壮地,绝望地。
远处传来“咔咔咔”的异响都没能第一时间惊动这帮埋头苦干的人,直到工程车辆庞大的身影压平一整块的田地,硬生生从泥巴田垄间开了过来!不是一辆,是一队,支撑的、挖掘的、吊升的,所有功能的都有!巨大的、带着履带的车轮使这些庞然大物绕过了普通车辆都绕不过的复杂地形,硬生生开到了现场。
刘大仁木然直起腰看着,看到这些“救星”的瞬间,他都有些不能相信。
直到奥纳斯·西尔格德,精神矍铄的塔西老船王从一辆车子上下来,过来握住他的手:“老朋友,我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刘大仁好像就剩下这一句话。
西尔格德打量了一下现场的挖得乱七八糟的废墟:“许宁染她,被困在这下面吗?”他的身后,跟过来的工程师立即上前,测量,红外线的生命探测仪也立即就位。
“老板,下面有两个人,都还活着!”
这一句话,给西尔格德和刘大仁都瞬间注入了无限的希望。
“挖!”老船王一声令下。
刘大仁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下,机械的效率何止他的百倍,钢铁之躯稳稳地支撑住每一个处着力点,挖掘机和吊车有条不紊地配合,还有巨大的电磁铁车,那些乱七八糟的电缆、仪器残骸,还有一些扭曲的钢筋,用这个处理起来就像变魔术一样快。
护士妹子终于有机会给刘大仁简单处理一下手上的磨伤。那些皮肉的开裂让人触目惊心,有些地方已经跟手套的纱线混在一起,需要一点一点将纱线抽出来。
刘大仁浑然不觉疼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工程车辆的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