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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郁梓华就嘤嘤地哭了起来。郁青染睁开了眼,没理她。
歇在外间的绡儿都听到动静了,披了衣裳起来,轻轻把帘子掀开一条缝,却见郁青染给她作了个回去的手势,只好反身又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郁梓华很早就走了,绡儿忍不住说起昨天的事。
“姑娘,大姑娘真是可怜啊。”
郁青染看了她一眼,“莫管不该管的事。”
郁梓华一早就离开了郁府,去了她外祖家。用早膳的时候,郁轩还责备梅玥应该陪郁梓华一起走的。
“华儿没跟我说啊,”梅玥睁大了眼睛,“兴许是惦记着她舅娘吧,她从小就跟她舅娘亲。”
梅玥的娘家并不如郁家繁盛,只在水仙村有个稍具规模的田庄,梅玥的爹娘早年就去世了,把家产都留给了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梅玥的哥哥梅懿。
郁轩没再说什么了。
本以为郁梓华会在水仙村住几天,没想到天将黑的时候,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一进府就直奔郁青染的院子。
“水仙村里正家的小儿子,考取过秀才,能写会算,可以当个账房先生。”郁梓华抓着郁青染的肩膀大叫道。
郁青染一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道:“什...什么?”
“这位张师傅人还不错,脾气也好,梅家田庄老管事介绍的人绝对不会差。”郁梓华坚定地看着郁青染。
原来她回外祖家居然是专程去帮她寻人的!郁青染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实在没有想到,昨晚上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田庄上缺人,郁梓华居然就记住了,还一大早地就跑去了水仙村。
“你不相信吗?”郁梓华看着郁青染呆呆的模样,眼中带着些失望地问道。
郁青染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我想说...谢谢你。”
郁梓华莞尔一笑,“瞧你,自家姐妹说什么谢啊!”
郁青染突然又觉得难受起来。其实她潜意识里一直在划分郁梓华和她的关系,她总认为她是在被迫接受郁家的各类亲属。她虽不厌恶郁梓华,但真要论起亲近,却又谈不上,她也根本没想过她们能有多亲密。就像昨天晚上,郁梓华睡不着偷偷地哭,她明明醒了,却只留个背影给她,还不让绡儿多管闲事。而现在呢,郁梓华居然主动关心她,还为她奔波,这种鲜明的对比让郁青染十分汗颜!
她想了想,不由道:“我帮小叔父的小食铺做了些新样式的糕点,等哪天你叫上年润一起过来吧?”
郁梓华跳动的眼眸闪了闪,神色倏地就暗淡了,“嗯,再说吧。”
瞧着她的表情,郁青染就觉得,这次年润和郁梓华闹得可能真的有点僵了,也不知道那小宅子里住的是位什么人。
“年润现在很忙吗?”郁青染继续问着。其实她可不觉得年润会忙,年家的生意都是年程在打理,年润从来都不会过问。
郁梓华脸涨得通红,“你要邀请他,就自个儿请他去,可别拉上我。”
郁青染莫名地有些不明白,这时灿儿来换茶,说起后院的梅花。
“当真是开得好看啊,前段时间还是花骨朵儿,今天居然全都开了。”
郁梓华一瞪眼,“三妹妹,你看你教的好丫头,大晚上的让我冒着寒风去看梅花。”
郁梓华笑道:“你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你当作散散心也好啊。”
“散心?”郁梓华也笑起来,“绡儿你提着灯笼,我和你家姑娘一起去散散心。”
绡儿觉得郁梓华可能有些不高兴了,忙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郁青染看了眼绡儿,又道:“大姐姐就别再说了,时辰不早了,还是回去歇着吧,梅花明日再看也不迟。”
郁梓华也没再说什么,笑了笑就走了。
她突然发觉,郁梓华的性子较之前,倒是有些乖张了起来,和郁晞妧那种明着的张扬似乎又不同,郁梓华依然温润安静,可这种柔和里,现在却夹带着小小的细针,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露出来扎人了。
“绡儿,让良钰抽个时间悄悄去小宅子里看看。”
绡儿眼神一亮,点了点头。
第二天,郁青染从小食铺返回的时候,就看见赵良钰在郁府门口徘徊。
“良钰,怎么不进去?没带腰牌吗?”郁青染看他脸都冻红了,心里有些不忍。
赵良钰压低了声音,“进府若是遇上大姑娘,都不知道怎么回话。”
郁青染想想也是,就带着赵良钰去了茶馆。
“姑娘,那小宅子里的人,您绝对想不到。”
郁青染不由笑起来,什么时候赵良钰这种老实人也学会了卖关子?
“您别笑,说出来您可能不信,那个人就是王栓子他家闺女。”
郁青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是灿儿,她还以为是个外地女子,灿儿家就在上凌村,好端端的怎么会住到年家小宅子里去?
“其实这事村子里大伙儿都知道了,小的之前听别人说起过,也没放在心上,今早接了姑娘的信,才自个儿去瞧了的。其实小的都觉得她这么没名没分地住在年家的小宅子里,总归是不太好的,王栓子他们两口子却引以为豪,逢人就说年大公子要抬他家女儿为姨娘了,要进城享福的。”
郁青染嗤笑一声,“大姐姐这正经娘子还没抬进府呢,就能轮到她?”
她又问起这两个人是怎么遇到的。
“王栓子多行不义,挨了杖责,留了病根,累不得,他家没了支撑,过得清苦了,栓子家的就让自己闺女灿儿给田家的傻儿子做童养媳,灿儿不依,跑出去昏倒了,然后被年大公子救了,之后就缠上了,听说使了各种手段。”
郁青染听着,想着事情,这段日子,年润什么时候又去过上凌村?她突然想起送请帖那天,年润明明坐了马车来的,却浑身都湿透了,多半就是途中救了那灿儿回了小宅子,才来的庄子。她指尖冰冷,事到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赵良钰看着郁青染,想了想道:“这事儿大奶奶他们都没管,您也就别管了。毕竟大姑娘和年大公子的婚期都定了,这档口闹出了事儿,不管对错,吃亏的总是咱们大姑娘,说不定以后还会连累到您的婚事。”
郁青染不懂这些事故,但她觉得赵良钰是实在人,连他都这么劝了,想必还真不能做什么了。可她又觉得心绪难平,难道什么都不能为郁梓华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吗?
还没等郁青染想明白怎么做,郁梓华就带着一男一女过来了。
“你们有话跟三妹妹说去!”郁梓华说完,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