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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衍打量了一番蒋子豫亲手弄出来的小天地，评价颇高。
“这地方不错，看不出你还是这么风雅之人。倒与刚才你哥他们口中的说的完全判若两人。”
蒋子豫也听不出他这是褒还是贬，状似十分无意地说。
“抄袭我男朋友的。”
贺衍背靠着护栏，双手环胸，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贺衍说，“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你不用重复强调。”
蒋子豫心里想着，知道我有男朋友你还来勾搭我。
“也没有重复强调，这不……聊天嘛，就聊到了。”
贺衍不做声，蒋子豫只好低头去泡茶，她这泡茶的手法也是从沈亦非那里偷师来的。不过这话她放在心里，没说出口。估计贺衍也不爱听。
两人静默了会，贺衍忽然说，“聊聊吧。”
蒋子豫抬头看他，问，“聊什么？”
贺衍道：“随便吧，你说你那么喜欢你男朋友，说说你喜欢他哪里。”
蒋子豫又低下头去，将第一遍茶倒进茶盘，又加上水，泡好之后对着贺衍做了个请的动作。
贺衍没动，似乎在等她聊沈亦非。
蒋子豫道：“这有什么好聊的。”谁没事就跟别人聊自己男朋友啊，虽然她前几天一直这么做来着。
贺衍笑笑说，“我刚才在想，你说的那个男朋友不会是你虚构出来的吧，或许，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
蒋子豫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觉得贺衍是真能掰扯。“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有病，还虚构个男朋友出来，给自己脸上添彩吗？”
贺衍耸耸肩，“有为什么不能说？”
蒋子豫气得想翻白眼，“你不是不喜欢听我提他么？”
贺衍一本正经道：“我忽然又想听了。”
蒋子豫看了他一眼，闭了闭眼睛，心里想着这男人变起脸来也跟女人似的啊，毫无根据。
蒋子豫背书似的背着，“沈亦非，H市人，沈氏企业总经理，独子……”
等她一口气背完，贺衍忽然笑出声，前者立即怒了。
“你笑什么？”严肃点成么？
贺衍说，“没什么。”刚才蒋子豫的样子实在是像碟战剧里出卖组织的叛徒。
蒋子豫也懒得管他想什么，只问他，“我说完了，贺总，有什么要说的吗？”
贺衍走近，执起杯茶，将已经凉了的茶一口饮尽。
“我方才的问题是问你喜欢你男朋友哪些地方，你说的这些完全不在点上。”
蒋子豫咬咬牙，看着他阴惨惨道：“我喜欢他又高又帅又有钱，温柔体贴，不会问我不喜欢的问题，不会总让我回答问题！”
贺衍点点头，说，“哦，他姓沈啊，沈远是他什么人？”
蒋子豫一口气没上来，连喝了好几口茶才把窜上来想骂人的人给压下去。
“他叔叔。”
贺衍叹气，“真是让人纠结的复杂的关系啊。”
蒋子豫不懂，有什么好纠结好复杂的？
贺衍笑了笑，意味不明。
“你跟沈亦非不可能的，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早日投入我的怀抱修成正果吧。”
还正果，依她看，是恶果差不多。
有个问题她一直想问他，“省城就没有长得好看的姑娘吗？”
贺衍说，“有，很多。”
蒋子豫刚想说，那直接在省城找个漂亮姑娘不就行了吗？怎么找个女朋友还跑到H市来了，但她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贺衍接着说。
“但是能配得上我的，没有。”
蒋子豫觉得他身旁的吊兰都抖了抖，“你这么……自信，你父母知道吗？”还能再不要脸点吗？贺衍简直刷新了她对不要脸的认知。
贺衍平静地说，“我知道你已经被我吸引了，你不用太在意，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她想吐血，她哪里有生理反应了？
如果现在她把手里的杯子砸她脑袋上算不算生理反应？
“你从哪里觉得我被你吸引了，还是我哪个举动让你有这种错觉？”
贺衍说，“人的每个反应都是由大脑支配的，而大脑是由心脏支配的。比如说你爷爷让你跟我单独在一块，如果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那你应该直接拒绝了才对，而不是现在坐在这里跟我喝茶。”
顿了顿，贺衍又接着说，“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那刚才在我说句那番话的时候，你应该起身就走，而不是继续坐着听我说话。你之所以还呆在这，是因为你对我有好感，我们还有进一步的可能。”
蒋子豫眨眨眼，眼睛里全是疑惑。但她还没找到自己疑惑的答案，贺衍又接着说，“如果你真如你自己所说，你喜欢你男朋友，不想跟我有牵扯，那你现在应该跟你男朋友在一起，而不是在家里呆着。”
“你所有一切的反应，皆不是一个正常的恋爱中的少女的反应。子豫，你的生理反应太诚实了，只不过你自己还在不承认罢了。”
蒋子豫比刚才更糊涂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贺衍催眠了，她竟然会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岂码有一部份很有道理！
但道理归道理，她还是觉得他在耍流氓。
“你……聊天的时候，能用一点正常的词吗？比如反应前面不要加生理两个词。”
贺衍摊手，“没什么错啊，这就是人的生理反应啊，总不可能是物理反应吧，嗯，物理反应的话，只有尸体才会有。”
蒋子豫捂脸，“嗯，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下楼去看看尸体……不，我去看看月饼有没有做好，给你拿两块偿偿。”
贺衍微笑着说，“等你。”
蒋子豫跟逃似的下了楼，贺衍太可怕了，他的变态指数简直就是从前的蒋子豫跟现在的蒋中和的变态总和！
蒋子豫一下楼，蒋中和就出现在了阳台上。
他看着贺衍淡淡道：“我同意你追我妹妹，可不是用这种忽悠的方式。”
贺衍回他，“这可不是忽悠，我这是摆事实讲道理，你不是在部队呆过吗？这两句是他们常说的话。”
蒋中和哼了一声，“是不是忽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方才的那几个问题，她为什么会在家里，又为什么会乖乖听你的话跟你独处，还有，为什么没有听到你鬼扯之后转身就跑，一切的解释只有一个。因为老爷子跟老太太在楼下，你只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
贺衍似乎也不介意被他拆穿，“你这么聪明，难怪到现在还找不到女朋友。”
蒋中和：“……”
“你还是等子豫给你送月饼来吧，还有，也最好祈祷一下，子豫最好别那么聪明。”蒋中和说完便走。
贺衍冲着他的背影举了举茶杯，“你也挺变态的，你妹妹谈个恋爱，你还得跟着。”
本来已经转过身去的蒋中和听到这句又把身子转了回来，他看着贺衍说，“那是因为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在确认之前，我是不会完全放心把我妹妹交给你的。”
贺衍问他，“那你现在确认了吗？”
蒋中和说，：“嗯，确认了，你越来越变态了！”
贺衍大笑，“那跟沈亦非比呢，你是更喜欢你妹妹跟他在一起，还是更喜欢你妹妹跟我在一起。”
蒋中和沉默了片刻，看着贺衍说，“沈亦非不适合她，至于你，如果你一直用方才的方式来忽悠她的话，我想我还得再想想。”
蒋子豫在楼下磨了好一会，直到老爷子催了才端着盘水果上了楼。
“月饼还是面粉状态，估计有得等了，先吃点水果吧。”
贺衍看她那样，想着她应该是没有去深究刚才他说的那些话。
蒋中和说的对，他占天时地利人和。他说的那些听着像是很在道理，其实仔细想想便会发现漏洞百出。
至于蒋子豫为什么没有去深想，倒不是因为她笨，只是她怕万一想出来的结果确实如贺衍所说……
她这不就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蒋子豫才放下水果，那边贺衍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
那头讲电话的人声音不小，起码蒋子豫能听得出来那边是个女人的声音，尖锐的感觉像是在歇斯底里。
也不知那边讲了什么，贺衍捏着手机声音冷硬地说，“我的事你会不会管太多了？”
贺衍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本来想听点八卦的蒋子豫表示很失望。
她手里拿着个香梨一边吃一边说，“风流债啊风流债。”
被说的贺衍倒不生气，“我长这么帅，有风流债也正常。”
蒋子豫愣了愣，咂了两下嘴，自言自语道，“这香梨怎么一点都不香啊！我去换一个。”
说着摇头晃脑又下了楼，她现在有种很严重的错觉，她第一次在蒋中和办公室里见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贺衍？
说好的霸道总裁呢？怎么成了个小流氓？
因为有客人，中秋的这顿午餐比平时要早半个多小时，蒋子豫上午来来回回的，又是茶又是水果，不怎么吃的下，坐在桌边戳着饭，基本没怎么动筷子。
其他人也都沉默地吃着，老爷子偶尔说一句，但都是一个意思。
“子豫，给贺衍夹点菜啊。”
“子豫，那个排骨你给贺衍夹两块。”
“子豫，……”
老爷子这明显的意图，蒋子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蒋甜的意图也不比老爷子小，餐桌上一个劲地问。
“贺衍啊，你今年多大了？家里有几个人啊？……”
也是蒋甜没把握好时机，她问的时候贺衍嘴里正塞着蒋子豫给他夹的排骨，要正常人，肯定吐了嘴里的东西先回答问题。也不知贺衍是故意还是怎么的，他只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他倒一点都不觉得尴尬，但蒋子豫都觉得尴尬了。
算起来……这排骨是她夹的，蒋子豫只好代为发声。
“他三十三了，家里……家里很多了。”
蒋中和嘴角抽了抽，连忙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掩了过去。
蒋甜的重点似乎放在年龄上，啊了一声，有点失望地说，“这么大了啊。”
贺衍这才咽下嘴里的东西，淡淡地说，“是比子豫大点。”
蒋甜心想，比子豫也不是大一点，比蒋匪那更是大得多了。
她看了眼闷头吃饭的蒋匪，似乎有些纠结，但最后还是下了某种决心般，说。
“大点也好，大点也不错，男人大点会疼人。”
蒋甜越说赵离谱，老爷子咳了一声，瞪了她一眼。
蒋太太这时把话茬接过去说，“蒋甜说的倒对，子豫那男朋友就比她大一些，对子豫是千依百顺，有时候我都觉得子豫是在欺负人。”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都朝蒋太太看过去，老爷子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蒋太太这话无疑是打老爷子的脸。但蒋太太无动于衷，似乎只是不经意地提了句蒋子豫的男朋友似的。
蒋太太太过威武，蒋子豫这会看她简直就像是在看英雄。
贺衍的眼神也在蒋太太身上停了两秒若有所思，随即挪开继续吃饭，像是没听到蒋太太的话般。
饭后，趁着厨房没人，蒋子豫抱着蒋太太的腰，脑袋在她肩上胡乱蹭着。
“妈！你刚才就像个女王！”
蒋太太冷笑一声说，“全当我死了呢，我还没到卖女儿的份上。”
蒋子豫知道蒋太太这是生气了，连忙解释说。
“妈，您消消气，这还过节呢。我哥可能就是觉得对方条件比沈亦非好吧，他一直看不上沈亦非你也是知道的。”
蒋太太嗯了一声，火气好歹没刚才高了。
蒋子豫又接着说，“爷爷不也觉得我还小还能再挑挑么，他们也好心。”
蒋太太哼了哼，“是不是好心我不知道，反正沈亦非那孩子我挺喜欢的，我瞧着就比贺衍好。”
蒋子豫犹豫着问，“妈，您真觉得沈亦非比贺衍好？”
蒋太太点点头，“别的不说，贺衍那家势，蒋家也拿捏不住，又在省城，我不放心。但沈亦非不同，在H市，蒋家始终压他们一头。”
蒋子豫本来还期待蒋太太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结果说来说去，还是围着这个在转。
“妈，谈恋爱哪有比这些的？亏您还是艺术家呢，多俗啊。”
蒋太太说，“艺术家谈恋爱也不是吃着空气谈的啊，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我当年就是太把艺术当回事了，所以才嫁给了你爸。”
蒋子豫弱弱地问，“嫁给我爸不好吗？”
蒋太太回过身，往厨房外头看了一眼，见所有人都在客厅看电视，没有人过来这边。
她叹了口气看着蒋子豫道：“生活也不能全用好坏来分，任何琐事都是雪崩前的一小片雪花。”
蒋子豫似懂非懂，蒋太太又叹口气，却不打算再说下去，拍了拍她的脸说。“今天过节，咱不说那些。”
如果当初她在生蒋子豫的时候，蒋子豫真的因为蒋甜没了，蒋太太想，她应该能下定决心跟蒋爸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