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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一看见崔慕眠的态度,心里突地像被块石头堵上一般,一口气憋在胸口,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崔慕眠如此护着自己,陆枕枕心里感动得都想哭了。但她还是懂事地将手从崔慕眠的手心里抽出来,走上前,从嬷嬷手里的托盘,端起茶杯走到王妃跟前,跪在地上,乖巧地道:“娘,媳妇儿给您敬茶了,希望您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崔慕眠看着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心里揪着疼了一下。
这样乖巧,其实不像枕枕的性格。
因为那是他的娘亲,所以即使娘亲不待见她,对她态度不好,她也依然想讨她喜欢。
崔慕眠喉咙滚动了下,心里微涩。
李氏看着陆枕枕盛上来的茶,好一会儿也没有伸手接过。旁边的晋阳王都看不过眼,咳嗽着提醒。
李氏这才将茶杯端了起来,敷衍抿了一口,便放到桌上。身后的嬷嬷走上来,双手捧着,给了陆枕枕一个红包,“世子妃,这是王妃娘娘给您的。”
陆枕枕接过来,对李氏磕了头,“谢谢娘。”
李氏目视前方,视线没在陆枕枕身上落一下。
陆枕枕心里微微地抽疼。她没停,赶紧又跪到王爷面前,端着茶敬上,“爹,媳妇儿给您敬茶了。”
晋阳王就很好说话了,很快接过茶,还道了声,“乖。”完了,让嬷嬷拿过红包来,亲自放到陆枕枕的手上,还顺带说了两句祝福的话。
经受了婆婆的冷漠突然感受到公公的温暖,陆枕枕眼睛都红了,低着头感激:“谢谢爹。”
崔慕眠过去将陆枕枕扶了起来。
李氏喊嬷嬷代读了家规。陆枕枕认真听着,越听,心就越往下沉。
这王府的家规可真严啊。放她身上,条条都得犯上。
最无法接受的一条:女子不得外出。若要外出,需经得当家主母同意。
陆枕枕打小就在外面跑惯了的,真不让她出门,她得憋死。
听见这条家规,顿时死的心都有了。
崔慕眠紧握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慰。
陆枕枕乖乖听着,没有吭声。
好不容易听完了家规,陆枕枕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李氏张了张嘴,似乎还欲再说什么。
“行了,今天就这样吧。慕眠你带枕枕在府上转转,让她早点熟悉府里的环境。”晋阳王出声打断。
陆枕枕如蒙大赦,缓缓吐了口气。
李氏本来还想给陆枕枕一个下马威,被自家王爷出声打断,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但碍于丈夫的威严,也不敢和他背道而驰。
崔慕眠微点了下头,“爹,娘,儿子告退。”说完,便紧牵着陆枕枕的手走了出去。
崔慕眠前脚一走,晋阳王也站了起来,负手背在身后,离开了。
前厅里,便还只得李氏、柳天真和几个姨夫人。柳天真见人一走,便开始在李氏身旁咬耳朵,“姨母,你看表哥,人才刚进门呢,就这样护着了,日子久了,还不把陆枕枕宠得无法无天的,只怕到时候连姨母你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李氏原本就很生气了,听见柳天真的话,心头更是震怒,甚至也感到了一丝威胁。以前儿子是很听她话的,这些日子,为了这个陆枕枕,却三番五次地顶撞她。日子久了,还能将她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吗?
李氏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心里,对陆枕枕愈发不满。
……
崔慕眠牵着陆枕枕的手从前厅出来,陆枕枕抬头望着他道:“相公,谢谢你啊。”
崔慕眠停了下来,两人在一处假山后站着。他低眉看她,手指抚摸着她柔嫩的脸颊,“谢我什么。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受这份委屈。”
“哪儿有什么委屈。那是你娘啊,就算她现在不喜欢我,我也要对她好,让她慢慢喜欢我。”说着,脸上露出抹微笑来,“我觉得你爹挺好的。”
崔慕眠弯着唇角笑了,“嗯,我爹挺好说话的。我娘……接触久了,应该也挺好的。”
陆枕枕挽着他手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闲聊,“你爹还有几房姨夫人呢。”
“嗯。”
“我爹就喜欢我娘一个。”
崔慕眠笑着看了她一眼,刮着她的鼻子道:“我也只喜欢你一个啊。”
陆枕枕咯咯地笑,又问,“那你有兄弟姐妹吗?”
“嗯,有三个妹妹。”崔慕眠回答她,目光却深邃了几分。这丫头……
陆枕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陆枕枕当然知道他有三个妹妹。不过是随口问问,装作自己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的样子。不过,她不知道,崔慕眠心里早就有底了。
崔慕眠问她,“要不要在府里转转?”
陆枕枕摇摇头,又点点头。
崔慕眠好笑地看着她,“到底转不转?”
“我,我肚子有点难受。”陆枕枕摸着肚子。她每次来葵水的时候,小腹就会胀痛,身子也发软。
崔慕眠蹙眉,“怎么不早说?”说着便将她拦腰抱起,边往回走边说道:“回去休息。”
陆枕枕搂着他脖子,乐得被他抱回去。
一回屋,流香和香香两个丫鬟便迎了上来。香香是之前伺候崔慕眠起居的丫鬟,如今和流香一道伺候陆枕枕。
“世子妃这是怎么了?”香香小跑到崔慕眠跟前,率先将卧室门推开。
崔慕眠抱着人进屋,顺口吩咐,“香香,去吩咐厨房熬碗姜红糖水来。”
女孩子一听,瞬间便明白,香香‘诺’了声,立刻下去了。
流香不想杵在屋里碍事,拉着香香一起出了门。出来时,还贴心地将卧室门关上。
屋子里点了淡檀香,崔慕眠怕陆枕枕身子不舒服闻着难受,走到香炉前,倒了半盏茶进去,檀香的味儿混着茶香味儿扑上来,很快,檀香味儿便渐渐淡去,被茶香味儿掩住。
陆枕枕小腹疼得难受,人往被子里钻,将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崔慕眠回头,就见她将自己裹得像只蚕宝宝。他走过去,将人往自己腿上带,手伸进被子里,摸索着将手从陆枕枕的衣裳下摆伸进去,大掌热热地贴在她的小腹上。
陆枕枕从被子里探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将往他望着。
“暖点不?”崔慕眠问。
陆枕枕笑得眯缝着眼,回答他,“暖和。”说着,双手还握住了崔慕眠的手腕,令他更紧地贴着她。
崔慕眠弯着眼睛笑,空着的手抬起来帮陆枕枕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相公,你们家的规矩真严。”陆枕枕忽然想起之前听得王府家规,不由得垮着张小脸,撅撅嘴道:“要是不让我出门,我真的会闷死的。”
崔慕眠一本正经地道,“嗯,你就当没听见吧,不用理会。”
陆枕枕眨眨眼睛,“可我要是犯了,娘会责罚我的吧。”
“有我在,怕什么?”崔慕眠眼睛里都是宠溺。陆枕枕心里,像糖浆化掉了般,甜滋滋的。
香香很快便将熬好的姜红糖水送了来。陆枕枕喝了,浑身都热起来,小腹居然真的没那么痛了。
崔慕眠伸手替她擦了擦唇角的汤渍,“睡会儿吗”
“你陪我睡吧?”陆枕枕撒娇,崔慕眠拒绝不了,他点点头,你先睡,我出去下就回来。
“多久回来啊?”
“很快,你闭着眼睛数十声,我就回来了。”
陆枕枕咯咯地笑,觉得很好玩。她闭上眼睛,开始数数。
崔慕眠走出去,到走廊那头,朝院子里的元宝招了招手。元宝急忙跑过来,“什么事儿啊,爷?”
“你进宫一趟,跟二皇子说声,三天后我再去找他,这几天怕是去不了了。”
“啊?”元宝纠结地皱起了眉头,“二皇子不是杀了小的吧?”
崔蹙眠冷冷盯他一眼,“他杀你做什么?赶紧去!少在这儿废话!”
元宝真心觉得二皇子那个人阴晴不定的,每次和他说话,心里就突突地跳了不停,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然而,主子有命,他只得乖乖地去。
崔慕眠吩咐完便回到卧室,陆枕枕正好数到十。睁开眼睛,看见崔慕眠正在关门,娇美的小脸蛋上挂着明亮的笑容。
“相公,快过来啊。”她一边往里面挪了挪,又拍片身边床的位置,示意崔慕眠睡过来。
崔慕眠笑着走过去,躺到床上,侧身,一手搂着陆枕枕的背,一手抚在她小腹上,温暖着她。
曾经万分渴望的日子终于实现,崔慕眠有时候真想抱着陆枕枕永远也不松手,就这么到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