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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璟手握轻拳放到唇边清清嗓子,慢悠悠地,依然是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口道:“南朝与我国常年交战,现如今攻破安阳城,他们必定士气大涨,会有下一步作为。”
“李大人执掌兵部多年,对其内部的运作及各队士兵的调遣甚为了解。儿臣认为如今外敌当前,实在不是处置李大人的时候,否则一旦没有合适人员填补上来,或是即便有,他接手兵部也需要一段时日熟悉,此举万万不利,望父皇三思。”
慕容璟说的话很实在,南军士气大涨,肯定一鼓作气还要进攻。紧要关头,咱们自己却把最熟悉兵部一切事物的李献给处置了,兵部的秩序就会发生暂时性紊乱,岂不给了敌人可趁之机?
这样的道理,人人都能想到。
刚刚慕容祁想说的就是这些,可是被慕容璟抢去了!
他打算做好准备站出来说,然而慕容璟是先出声,把机会抢到自己手里,再慢条斯理地站出来,这就是他们性格的差别。
一个谨小慎微,想得多,步步算计。一个不按常理出牌,时不时地打破规制。可他打破的那些规制全都是小事,你难道能参他一本,说他没有规矩,应该先站出来再开口启禀吗?虽然这样的礼仪人人知道并照做,但律法可没规定得那么细致!
慕容祁要真以此参他一本,只会贻笑大方,还落得一个心胸狭窄,见不得皇弟好的恶名。
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慕容祁算是领教了。
承元帝处置李献是在气头上,心里面非常清楚慕容璟说的是对的。
他暗暗赞许,看来自己最宠爱的七皇子认真做起事来并非没有头脑,问道:“依你看,该如何处置?”
慕容璟回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李大人打理兵部多年不曾出现纰漏,此次是底下的人没有及时上报军情,儿臣觉得可以再给李大人一次机会,将功补过,相信李大人一定会感恩在心,更加兢兢业业为朝廷办事,这比处置了他来得更有用处。”
承元帝皱眉,若真这样处置了,岂不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皇家威严何在?
就在承元帝觉得慕容璟到底因为不理政事,有些心慈手软,考虑问题不够全面的时候,又听他说:“至于李大人手底下真正瞒报军情之人,便把他发配去前方战线,上阵杀敌,好歹比砍了他的脑袋有用,物尽其用。”
众人:“……”
慕容璟说话时的表情很随意,好像只在说今儿天气不错似的。
上阵杀敌!
李献是兵部的尚书,他的下属官职不会低,要一个衣食无忧,没专门受过士兵训练的官员跑到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杀敌,随时面临被乱箭射死,乱刀砍死的下场,光心里头的恐惧就能把他吓死!
承元帝点头,感到欣慰,这般处置甚好。既没有损害皇家威严,又能惩治真正犯错的官员,还给了李献一次赎罪的机会。
李献大喜,生怕承元帝反悔,当下叩首谢恩,“多谢皇上开恩!微臣今后必定更加尽心竭力,时刻铭记皇恩浩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他聪明地没有提感谢慕容璟的话。
其实,他最感谢的是慕容璟,只是此时身在朝堂,他不能那么说,免得日后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诬陷璟王与兵部大臣勾结。
李献执掌兵部多年,可不是个毫无城府的草包!
慕容璟的恩情,他会默默记心里。
那边慕容祁嫉恨得咬牙切齿。
兵部尚书李献,欠了慕容璟一个恩情!
兵部啊!凉月国军事力量的重要部门!将来皇位争夺中,万一慕容璟得到兵部的支持,可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没想到这个被他们认为一无是处的七皇弟,竟是只隐藏利爪的猛虎!不得再小觑!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出来说话的是国子监里一位职位不低的大人。
“准奏。”
他斟酌了下言辞,目光在前方慕容烈身上打了个转。慕容烈有股不妙的预感。
“前些日子,我朝国子监面向百姓招收学子,开设入学考试,此事皇上全权交给太子殿下监管。”
“不错。”承元帝点点头。
那大人继续说:“但是,在考第二场的时候,发生了件意外。监考王大人在一名考生桌子底下搜出一张作弊字条,当下便把那名学生送到主考官面前,然后交由京都府尹调查。”
承元帝皱了眉头。不止他,其余不了解情况的人也很疑惑。这种小事京都府尹的人会处理,根本不值得拿到朝堂上来说。皇上政务繁忙,哪有时间精力去关注这等小事?
国子监的人糊涂了不成?
“微臣知道此等小事本不该来烦扰皇上,但是如果微臣不说,恐怕……”他又看了看慕容烈,“会发生冤案。”
“到底怎么一回事?”
承元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在位的几年里把江山打理得风调雨顺,就算南线战事紧迫,他也不会去压榨百姓,强制征兵,所以当听到“冤案”二字,他精明的眼睛不由得认真起来,仪态威严。
“按照我朝律法,除科举外的考试,发现作弊者,情节严重,剥夺终身入仕途的资格,从无发生杀头的案例,但在这案件中,太子殿下却下令命那考生于下月中旬处斩。不说此举不符我朝律法,就是案件本身还没有调查清楚。光凭一张字条,证据不足。微臣斗胆,恳请皇上明察。”
承元帝问慕容烈,“太子可有话说?”
“回父皇的话,处斩令是儿臣所下。国子监乃我朝最高学府,以培养朝廷栋梁为己任。过去的每次招收学子,从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那名作弊学生分明是藐视朝纲法纪,糊弄国子监,侵犯皇家威严,若不严惩,何以震慑天下百姓!?”
国子监的大人急着辩解,“他分明还是位九岁的孩子,藐视朝纲法纪的罪名,太子殿下未免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