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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并不是生气或是懊恼的正确时机,这次来的唐门弟子出手异常狠辣,且组织严密,一出手便是铺天盖地的暗器当面袭来,处处直指要害。
看到这样的情形,唐靖心中一惊,朝前一步挡在司徒情面前,再唰地一声扯出背后的鱼皮披风,长臂一搅,那些暗器便尽数被收进了披风里。
唐靖本来留了三分余力,可没想到这些暗器冲力极大,他这么一挡一收自己都没能站稳,踉跄着就后退了几步。
暗中捏了捏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唐靖心中微微生出了几分凉意。
难不成他们是想杀人?
而就在唐靖准备叫司徒情尽快离开的时候,司徒情却已经出了手。
只是当胸一指,司徒情便用凌厉的气剑杀死了一个唐门弟子,再顺手两掌拍出,那些严密防守的队形就被彻底搅乱了。
而司徒情并不恋战,打乱了那些人的步调,他便抽身而退,两个纵跃就回到了唐靖身边。
“走。”司徒情抓住了唐靖的手臂,一拂袖便拉着他纵身往山崖上飞去。
唐靖被司徒情抓住手臂,只觉得心中一暖,正准备开口,忽然就瞥见前方冲过来两名唐门弟子,而他们的手势却都是……
袖里藏花。
同样的伎俩,第二次使出。
唐靖眉头一挑,在那两名唐门弟子还未出手之前便右手在腕间一扣,两枚袖箭激射而出,袖箭上都是淬的极强力的麻药,那两名唐门弟子顿时应声而倒。
梅花镖歪歪扭扭的射出,再无之前的锐利,唐靖和司徒情只是略一偏身子便躲了过去。
看着继续追上来的唐门弟子,唐靖微微一笑,伸手扯开背后的飞鸾,再趁机反手一把拉住司徒情将要松开的手腕,提步便往山崖上一跃。
飞鸾在风中展开双翼,瞬间便窜了上去,那些唐门弟子见状也纷纷驾起飞鸾来追唐靖。只可惜唐靖本来就是飞鸾的设计者,那些唐门弟子的飞鸾自然比不上唐靖的轻巧好用。
所以唐靖只是两三步便将追来的唐门弟子们甩开了一大截
崖顶近在咫尺,唐靖略带得意地回眸一笑,却在不经意看到司徒情略有些别扭不快的神情,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唐靖抿了抿嘴唇,心中甚是喜悦,他拉着司徒情的手腕两步一个翻身跃上崖顶,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张大网忽然就兜头罩下。
猝不及防的一招,让唐靖和司徒情都没了抵挡之力,瞬间两人都被严严实实地罩在了大网之中。
乌金丝,天机网。
唐靖看着眼前那细密均匀的网眼,心一点点就凉了下去。
原来之前的都是障眼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是在这里等着。
就在唐靖微微发呆的时候,一旁的司徒情默默地抽回了唐靖抓住的手,而司徒情似乎也知道天机网的厉害所在,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
唐靖蓦然回神,他扭头看了一眼身侧司徒情淡然却冷漠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紧。
下一秒唐靖便心一横,一步踏了出去,站在网中冷声道:“你们要的东西我交给你们,魔教教主跟此事无关,你们要放他离开,否则,休想我把东西交出来。”
司徒情没料到唐靖会说这种话,随即脸上便微微显出几分诧异的神色,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淡漠的模样,静静地看着场中的变化。
唐靖这句话说完,山崖后面便响起几声落地的声音,想来是那些追捕的唐门弟子赶了上来。
唐靖微微皱眉,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的时候,那些唐门弟子却都整齐划一地走上前来,然后齐刷刷地对着唐靖跪了下来。
看着那几个唐门弟子恭敬低头的后背和束起的发髻,唐靖不禁退后一步,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难道……
“参见王爷!”
响亮的回答宛如一记耳光重重打在唐靖脸上。
唐靖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唐门弟子’,一时间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正当他回过头有些求助般地看向一旁的司徒情,结巴着正准备解释的时候。
他对上了一个再冰冷不过,再讽刺不过的眼神。
“好手段,好计谋。”司徒情毫无表情地淡淡道。
唐靖不明白,他却是再明白不过了。
“你听我说——”唐靖面上尽是焦急之色。
而唐靖话音还未落,司徒情便出手了。
他猛地拔出唐靖腰间一直悬着的那支短笛,然后毫不留情地将它捅进了唐靖的小腹。
未说完的话被尽数堵住,唐靖只感到腹间一阵剧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司徒情,而司徒情回应他的,却是一个讽刺的微笑。
唐靖神情有些恍惚地低下头,便看到了那只紧紧握着短笛的白皙骨感的手,鲜血一滴滴地从顺着短笛淌了出来,也沾在那苍白的手上……
最终唐靖很努力地抬起头,他想说话,但又说不出来,虽然他被司徒情那厌恶的眼神刺地很痛,但他仍旧竭力对司徒情挤出了一个微笑。
被人误会真的很难受。
尤其是,自己有好感的人……
下一秒,冲上来的唐门弟子便粗暴且迅速地将两人分了开来。
即便是如此,唐靖仍旧一直努力地去看司徒情的眼神,但即使到最后他也没有看到类似于原谅和理解的目光,很快他便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在世界漆黑一片之际,最后一秒,他想起的,还是司徒情最后那个眼神。
那么冷,那么漠然。
此时,司徒情静静立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唐门弟子扶起昏迷不醒的唐靖给他输送真气,有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下,染红了他长长的衣摆。
·
司徒情在被那些所谓的唐门弟子又推又搡地赶进地牢的时候,就静静地想:自己为什么两世都栽在了这一个人手上。
果然还是自己心太软,那人太会演了吗?
地牢的环境并没有太好,但也不算太差,石板上铺着一床被褥,虽然只是粗麻布的,但也还算干净整洁。
高高的墙壁上开了一扇小窗,应当是用来透气的,因此地牢里的空气也不算太恶心。
令司徒情奇怪的是,那些‘唐门弟子’并没有追究自己打伤唐靖的过失,只是将自己押进了牢房,关上了牢门便嘻嘻哈哈径直离开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乌金镣铐,司徒情默默走到石床前坐了下来,他心里很平静,只是偶尔会想,卓云什么时候会找来。
他也没有傻到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的地步。
折腾了一宿,司徒情也有些困了,他默默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会。
可是他一闭上眼,眼前便全是唐靖最后给他的那个苍白而脆弱的微笑。
司徒情不敢承认,他从唐靖倒下的那一瞬间起便一直在强装镇定,强装冷漠;司徒情更不敢承认,他有些相信唐靖是无辜的。
就连那看似绝情的一刺,虽然够狠,但并不致命,现在细细一想,司徒情才发觉自己是早就心软了。
真的是那个人太会演了吗?
司徒情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努力想使自己清醒一点,然而刺痛,却让他更清晰地记起了那时候的情形。
唐靖有着一双跟鹤归极其相似的干净的眸子,司徒情无论如何都不觉得有着那种眸子的人会说谎。
所以最终司徒情还是放弃了,他默默仰头靠在了石壁上,一只手遮住了眼睛,静静地想——也许唐靖就真的是他的克星吧。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
唐靖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又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他微微一动就能感受到腹部传来的刺痛感。
这隐隐的痛感让唐靖瞬间便想到司徒情那时绝情的一刺,心里顿时又苦又涩,不是滋味。
只是唐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伪装成唐门弟子来截住自己跟司徒情?
要知道,他这个闲散王爷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回过京城,更别说见过当今圣上了。
是的,唐靖有一重看起来非常显赫,但事实上没什么用的身份——先皇的十三子,现在的端王。
然而先皇的子嗣太多,唐靖又是先皇在微服出巡游山玩水时跟一位唐门女弟子所生,那唐门女弟子还因此受到重责。
一场露水情缘,先皇没有当真,唐靖自然也就得不到多大的宠爱,连进宫的机会都省了,每日也没有什么人来陪他玩,只有母亲会教他一些武功和制作暗器的方法来排解烦闷。
而就在唐靖十一岁那年,先皇暴毙,其他几个对当今皇上有威胁的皇子们也都被除去,反倒是一向被冷落的唐靖幸存下来。
更好笑的是,当今皇上为了掩饰自己杀兄的罪名,营造出一种兄弟和睦的氛围,还特意找到唐靖,封了他一个端王。
闲散王爷,闲散王爷,顾名思义就是不用上朝不用关心国家大事,每天只需要看花遛鸟的王爷。
无权无势,只担一个虚名。
皇上不管唐靖,唐靖也就不在乎这些,一年中倒有大半年是在唐门度过,只是偶尔有节日庆典需要他出场,他才会去应个场面。
之前唐门掌门和长老们也都想着是不是能从唐靖的身份上获取些许好处,但后来发现唐靖这个王爷的名头是在是太空,也就都渐渐淡忘了这回事,把唐靖当做了一个普通弟子来看待。
前些时日,唐靖的皇上兄长倒是为了追魂针的事召见过他一次,唐靖答应过会帮他斡旋,之后两人便也疏于联络了。
难道这次也是为了追魂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