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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那个静静立在牢房里,背对着自己的白色身影时,唐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极其强烈的欣慰感,方才的怯意一扫而空。
司徒情没有受伤,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举动,看样子,一切都还好。
唐靖忍不住微微笑了笑,两步走到牢房门口,道:“教主别来无恙。”
在听到唐靖声音的那一瞬间,司徒情的心不可控制地跳了一下,他本来是不打算搭理唐靖,可听到唐靖的声音,他又忍不住冷冷地脱口而出:“你来干什么?”
唐靖心中也害怕司徒情对自己爱答不理,可这会司徒情偏偏开了口,这倒让他有机可乘了。
于是唐靖目光一动,笑了笑,道:“昨夜的事我替皇兄向你道歉,皇兄以为你是绑架我的唐门弟子,所以才命人动的手,希望你不要见怪。”
说着,唐靖没等司徒情回应,便掏出了牢门的钥匙,哗啦一声把牢门的锁给打开了。
司徒情并不是太相信唐靖的言辞,但他也猜不出唐靖的目的,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唐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把戏。
唐靖将牢门吱呀一声推开,然后微微笑道:“教主你不出来么?”
司徒情负手冷笑:“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唐靖站在那,听到司徒情这句话,心中不由得一凉,又觉得异常不忿。
他静静看了司徒情的背影一会,忽然低头笑了笑,道:“若我说,我跟教主相处了这几日,很欣赏教主的风采,想亲近教主,教主你会想杀了我吗?”
是司徒情那句‘你有什么目的’激到了唐靖,他才忍不住说出这些话,便是唐靖自己,都被自己的话惊了一惊,心绪起伏不止。
虽然唐靖说的话句句属实,发自肺腑,但就连唐靖自己这会都不敢往深处想这话内里的含义。
仅仅是被司徒情的话激中?又或者自己对司徒情仅仅只是欣赏……吗?
唐靖忍不住默默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一阵刺痛。
而此刻,地牢中一片死寂,静静立着的两人的内心却皆是惊涛骇浪,汹涌不止。
过了许久,久到唐靖都有些想要退却了,对面的司徒情忽然轻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地低声反问道:“欣赏我?”
这句轻飘飘的反问里唐靖听出了不屑,轻蔑等诸多情绪,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就在唐靖勉强笑了笑,准备把话敷衍过去的时候,司徒情忽然又淡淡开了口。
“要我相信你的话,你就证明给我看。”
唐靖本来以为毫无希望,这会听到司徒情的话却似看到了一线光明一般,忙道:“你要我怎么证明?”
司徒情轻笑一声:“我们教中有一味药,名唤‘傀儡’,服下之后,服药者便会对施药者言听计从,无所不应。既然你说你欣赏我,可敢不敢为我做到这一步?”
唐靖一听司徒情这话,便知道司徒情是有意挑衅,可他沉吟了片刻,仍是正色道:“我还有未了的心愿,而教主此举同要了我的性命没什么两样,恕我难以从命。”
司徒情闻言便想出语嘲讽,却听到唐靖继续淡淡道:“不过教主若是想出气,我可以让教主再捅我一刀,只要我不死,只要教主解气,教主怎么对我都可以。”
没想到唐靖会说出这一番话,司徒情目光动了动,神情有些复杂,一时间却是无言以对。
而唐靖却真是如同打定主意一般,默默从靴筒处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然后默默走到司徒情身前,将匕首递了出去。
这是两人在遭到暗算之后,第一次面对面,目光相接。
司徒情目光冷漠,而唐靖那双眼却是坦荡澄明。
唐靖默默抿着嘴唇,看着眼前的司徒情,心中忐忑不止,却也有几分期待。
看着唐靖的目光,司徒情有一刹那险些动容,他甚至生出了几分就此彻底原谅唐靖的想法。
因为那双眸子里映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干净,那么坦然。
最终司徒情漠然别过眼,没有再看唐靖,淡淡道:“你不必耍花样了,我不会再信你。”
司徒情别过眼的那一瞬间,唐靖眼中显出几分喜色,但司徒情的这一句话又彻底将他打入了冰窟里。
不过好在唐靖知道司徒情向来口不对心,于是便强忍着心中的落寞,收回了匕首,默默笑了笑道:“那便多谢教主不追究之恩。”
司徒情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看着远处不知道哪个角落,而唐靖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也不知道两人相对沉默了多久,司徒情心中烦躁,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便冷冷道:“既然没话说,你可以走了。”
唐靖听到这句话,又看到司徒情略显不悦的神情,心中憋屈,忽然就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然后他便闪电般出了手。
司徒情听到脑后的风声,警觉回头,便清清楚楚地看到唐靖想要点自己的昏睡穴,然而司徒情手脚皆被缚住,行动范围有限,即便是出了手也没能挡住唐靖。
所以最终司徒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唐靖点中昏睡穴,然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唐靖默默叹了口气,眼明手快地伸手轻轻搂住司徒情倒下去的身子,看着司徒情即便是闭着眼都略略皱起的眉头,唐靖微微有些出神。
等唐靖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好轻。
司徒情居然会这么轻。
明明跟自己身量差不多,但身子却轻得宛如女子。
愣了一会,唐靖默默收回自己的思绪,低头将司徒情拦腰抱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小心翼翼地从牢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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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情醒来的时候是第二日的清晨,他手指略略动了动,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但乌金手铐和脚链都仍在,想来唐靖还是害怕自己逃走了。
司徒情勾勾唇角,讽刺一笑,便自己坐起身来。
而司徒情这么一动,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默默低头,目光就落到了趴在自己身侧打盹的唐靖身上,半晌,司徒情神色有些复杂。
也没等司徒情出声,唐靖便已然被惊醒,只见他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
四目相对,唐靖还微微有些迷糊,司徒情只是跟他对视一眼便静静将目光收了回去,移向别处。
这下,唐靖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他微微苦笑了一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便起身去唤人进来伺候洗漱。
司徒情看着门外有丫鬟端着水盆和毛巾进来,顿时便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有洁癖,但平生却最讨厌跟别人有直接的肌肤接触,若那丫鬟真的要伺候自己……
就在司徒情皱眉的时候,唐靖便已经走了过去,站在脸盆前拧了毛巾开始洗漱,一旁的丫鬟就给他递上皂角和青盐等物。
唐靖洗漱完毕,那丫鬟便忍不住问了一声:“王爷的绷带该换了?”
唐靖微微一愣,其实他自己都忘了这茬,倒是被丫鬟提醒了起来。
沉默两秒,唐靖目光一动,然后朝司徒情的位置悄悄看了一眼,末了他勾勾唇角,偏过头对着丫鬟笑了笑,道:“你把东西拿来,我就在这里换药。”
丫鬟领命而去,唐靖便自己端了洗漱用的残水,出门去泼了。
过了一会,丫鬟拿着绷带和金疮药返回,唐靖也回来了。
在唐靖卧室的侧面有一扇镂空的屏风,屏风旁安了一面高大的铜镜,唐靖便走到那面铜镜前将外衣脱了下来。
因为屏风角度的问题,所以司徒情这边只能看到唐靖一半的身体,另外一半隐在屏风后,若隐若现。
唐靖习武多年,宽肩细腰,肌肉精实饱满,腰部线条柔韧而优美,腹肌并不突兀却线条分明。
一旁伺候的丫鬟只是瞥了一眼便忍不住红了脸,只顾低头捧着药在一边伺候。
唐靖低头一圈圈将腰间染血的绷带解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丫鬟捧着的盘子上,然后拿起金疮药,一点点小心地涂在伤口周围。
因为短笛并不是利器,所以唐靖的伤口边缘极其粗糙且不平滑,这给上药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原本唐靖是想呻|吟几声让司徒情心疼一下,可真正到了上药的时候他又临时改了主意,硬着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好歹是个男人,若是为了这一点伤便哭天喊地,实在是丢人。
倒是一旁的丫鬟见唐靖把嘴唇咬得发白,忍不住低声道:“王爷若是疼——”
话还没说完,丫鬟便被唐靖瞪了一眼,顿时吓得低头噤声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