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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死去的那天,尤科亲手埋葬了她,就在三猪村外,一如他们谈笑时安排的人生结局——小梅说,生前无论如何,死后都要回到三猪村。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不会让小梅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尤科向老马丁告别的时候,曾经欢笑着许诺过邀请他和几位亲密的战友参加自己的婚礼。老马丁爽朗的答应到时候一定向“月影游荡者”的团长请假,“哈,我还以为你对这套不感兴趣呢。”
“嗯,我讨厌这个,”尤科诚实的说,“但小梅很喜欢。”小梅答应他后的那个夜晚,两人抱在一起幻想着未来,不过主要是梅莉雅兴奋的说,尤科安静的听,他的爱人想象中的内容就包括结婚典礼上的情景。
告别老马丁后只过了半个月时间,尤科便回到了翼龙湾的龙猎城。这座翼龙湾最大的港口城市是当初的少年离开白山,成长为资深的游荡者的地方。
厚厚的白石城墙两边的圆形塔楼上飘荡着威廉·巴德伯爵的黑箭陨龙旗,高大的城门下面站着一排披有黑色披风的长矛兵,城市的守卫正在检查出入的人群,和尤科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半个月前离开这座城市时,当初刚来到这里才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名可靠地男人,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充满自信的回到家乡,准备迎接生命中的另一半来到这座翼龙湾地区的首府,展开新的人生。
现在,尤科走在铺石的道路上回归龙猎城。离开时身边还有护送的商队成员陪同,回来时却反而独自一人,孑然一身。
守卫城门的队长和教会旗下“月影游荡者”的资深成员互相认识,热情的队长一边检查尤科的身上,一边和他聊天,但尤科的表情和回应冷淡,他也就没话说了,让尤科通过了城门。
尤科沿着脚下的铺石大道一直走,小梅修补过的皮靴踩在上面,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他走到“火把大街”的后半段,来到龙猎城的地标之一,“龙陨广场”。
铺有鹅卵石的广场占地广大,商贩和市民行走其上,还有某些工会的成员混迹其中。位于广场中心喷泉里面的雕像之高大,足以让广场四边街道上的行人看的清清楚楚——巨大的红龙被渺小的人类踩在脚下,有“巧手”之称的工匠大师瓦罗把第一任巴德伯爵和这位神射手用祖传“黑箭”亲手射下来的红龙克劳德多尔描绘的栩栩如生。
尤科穿过广场,没有那些为某些工会和个人服务的看似纯洁的小孩来找资深游荡者的麻烦,但身边还是挤上来了好几个叽叽喳喳的商贩。他完全无视对方的说的话语,脚不停的走向广场对面的另一条街道,径直走进了“骑桶勇士”酒馆。
从猎龙城建立之初便成立的老牌酒馆历史悠久,麦酒的质量和亚丁家族的信誉长年不衰,名气冠绝外城区的所有酒馆,这里的花费比外城区的其他酒馆要高昂不少,但无论白天夜晚,这里都人满为患,外来者和本地人都心甘情愿的掏出了口袋里的硬币。
“骑桶勇士”酒馆很大,有很多角落和壁龛暗影处,老马丁坐在酒馆左边的一个角落,一如既往,他第一次带年轻的尤科来时是那里,他给尤科送行时也是那里。
蜡烛照亮了老游荡者坐着的角落的阴影,老马丁一边喝着“骑桶勇士”最便宜的那种麦酒——虽然和其他酒馆比已经很昂贵了——一边听着酒馆中形形色色的人群的高谈阔论,从中提取着消息。
尤科走到老马丁身边时,老练的游荡者转过头来,用杯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像是把亚丁家的著名烈酒当成掺水的饮料一样干了一大口。
老马丁喝酒的同时看清了来者,他放下杯子,脸上根本没有一丝醉意,对尤科咧嘴而笑:“我都给咱们的队友们说了,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
资深的游荡者张了张嘴,直到现在,他都像是活在梦中,不敢相信。直到老马丁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后,他才花了相当长的时间开口。
“小梅……她死了。”
老马丁起身将他的左手放在失魂落魄的战友背上,另一只手放在尤科胸前,将他扶到对面的长椅上,然后两个人坐在了一起。
“到底怎么一回事?”老游荡者和他的战友面对面,安慰的话语却没有说出口。他知道梅莉雅的死对尤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了解尤科,尤科需要他的帮助,但他需要的不是安慰的话语。
“魔鬼。”尤科说。“魔鬼杀了她,在白山上,在三猪村外面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老马丁知道了,尤科回来是为了复仇。而他针对的不是杀人的那个魔鬼,而是将地狱的所有魔鬼都视为了复仇的目标。
尤科应该是事情发生之前就离开了白山,他不知道之后发生的事。老马丁对尤科说,“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我昨天才从教会得到的消息,白塔被一位地狱大君袭击了,法师们奋起反抗。但白塔之主身陨,其他的高阶魔法师们不得不避开锋芒,传送离开。就在大法师们失踪的期间,拜火教团的人却突然出现袭击了白塔,而且正是“血手骑士”,事情就发生在你来的前一天。”
“我想小梅的死和拜火教徒脱不了干系。邓肯爵士已经开始召集其他地区教会的人了。你要复仇,不止是‘月影游荡者’,现在整个瑞佛斯特王国的教会力量都即将凝聚在这里,他们都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事与愿违,战斗还没有结束,瑞佛斯特的教会骑士不得不再次拿起长剑,而我们‘月影游荡者’也需要拿起手中的匕首。”
尤科闭上眼睛。小梅,在我回归七神的天堂陪你之前,我要用魔鬼的血肉在坟前祭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