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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珺认出了从暗中跑出的女子,是当日在诗会见过一面,对郭嘉掷过花的,荀攸的小女儿,荀瑾。
可荀瑾怎么会在这里,还会唤初一为姐姐?
她在说什么,初一有孕了?!
林珺瞪大了眼睛转向郭嘉,郭嘉却已不敢再看她,只对荀瑾喝道:“荀瑾!休要胡言!初一怎会有孕,我根本从未碰过她!”
初一终于也忍不住开了口:“夫君岂可如此绝情,你想将我休去便休。平日对妾身……时而捧到天上,时而踩在脚下,妾身都不介意。只是夫君做过的事,也不敢承认了么!”
郭嘉再也忍不下去,大喝道:“来人!将她们二人各自拖回房间!没有我的吩咐,一步也不准出来!”
不知从哪里钻出几个婆子,左右架住初一和荀瑾,就往后拖。
荀瑾一面一挣扎,一面盯着林珺,大声道:“连我都瞧见了,初一姐姐从你房中出来的时候,衣衫都碎了……”
林珺脑仁一阵疼痛,不想再观看这闹剧,只慢慢朝门口踱步而去。
郭嘉一把将她扯住,只道:“林珺,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林珺转过身,恨意满满道,“我相信你什么?相信,只要我站在这院子里,就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你的女人跑出来!”
“没有,真的没有了!”郭嘉无力的喊道,“是我昏了头,想要将事情瞒住,才……才骗了你。可我对你的情意是半点参不了假的!”
“是,半点参不了假!我一离开,你便寻了两个小妾,连孩子也怀上了,半点也参不了假!咳……咳咳。”林珺奋力挣扎着,呼吸不接,咳嗽起来。
郭嘉突然发现林珺的气力真的没有往常大了。之前在房中,林珺没有挣扎开,他还以为是她的半推半就……而此时,却是实实在在的看清了她的苍白无力。
“你怎么回事?身子怎么变得这么差了?”郭嘉震惊不已,甚至不敢再用力拉扯她,生怕一个使力,就将眼前憔悴的女子捏碎了。
林珺趁机挣脱开来,颤颤巍巍的就往外跑。
郭嘉见状又追上,劝道:“林珺,你先冷静下来,听我仔细说好么……别走了,再不济,也要回房换身衣裳再走啊,你这样……”
这句话却直接点燃了林珺,她恼怒道:“换衣裳?我还有衣裳可换?她们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样不是我的东西?你眼睛瞎了?你不是最爱撕衣裳的吗?撕的时候没多看两眼?”
郭嘉又是脑袋一翁,他从未注意到这些……没想到她们真的有胆子跑到他房里,去翻林珺留下的东西!还明目张胆的穿戴在身上!
可无论如何,林珺不能走,他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她的感觉了!
林珺见郭嘉并不解释,只伸手来扯她,心中恨极,抱起院中摆放的木制棋盘就往他身上砸去。
不料郭嘉为了来抓她,并未避让开来,棋盘尖锐的一角砸到他的头上,他痛苦的闷哼一声,鲜血即刻汨汨的从伤口流了出来。
林珺见状又气又怒又心疼,见两个下人即刻围了过去,挡在了二人中间,她便趁着这个功夫,小跑着出了府。
她奔波途中本就已耗尽了气力,又与郭嘉欢-爱一场,此时此刻早已处于虚脱的状态下了。
可对郭嘉的愤怒与失望还是支撑着她跑了很远很远。
她七拐八拐,感觉郭嘉应该再也追不上来了,才依靠着不知哪家的院墙,缓缓的滑落到地上。
适才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梦一样。可林珺的脑袋很清醒,她被掳走后,郭嘉又娶了两名小妾,还让其中一名怀上了孩子。
他从头到尾都在试图瞒她,欺骗她……是不是她还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庆幸郭嘉在她们——三!个!人!——中间选择了她?
他在欢-爱过程中强行结束,要带她回寝房,只怕就是清醒过来后想起初一晚上这个时间会给他送汤羹来。为了避免两个女人撞上,他就骗她回寝房。
最后因为她的撒娇耍赖耽误了时间,初一还是撞了进来。他喝退初一,又想骗她回寝房,为的就是瞒下初一怀孕之事和荀瑾的存在。
或许会趁她睡着,再来想办法处理这两个妾室。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对她坦白,承认……若是他这样做了,林珺可能还不会气到这个地步。
最让林珺感到恐惧的,就是她从郭嘉的脸色完全看不出欺骗她的痕迹。
她在江东时,能够通过观察赵云的表情来一步步引诱他,让他自愿带她回来,自我感觉是个挺能察言观色的人。
可对上郭嘉呢?
起初,她问郭嘉为什么要给她擦脸,是不是嫌她身上脏。
郭嘉说:“怎会呢,我这是你想伺候你呢,给我个机会讨好你吧。来,爪子伸过来。”
后来,她问郭嘉关于对初一的解释,是不是句句属实。
郭嘉说:“是,绝无半句虚言。”
郭嘉一晚上骗她那么多次,她竟没有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郭嘉说谎话的样子是那样的纯净、平静——还特别的真诚!那双桃花眼里,写满了信誓旦旦,写满了真心实意!
骗子!渣男!林珺双手握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她太天真了——长了这样一双多情桃花眼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她专情!
她千里迢迢从江东赶回来,受了那么多伤,被囚禁的那样久,利用了两个男人的感情……为的就是回来让他爽快一把?!
他竟还祈求她原谅,原谅自己没有能力救她回来……现在想来,只怕根本就没有动过这个心思吧,更不提实践了。
她竟还原谅了,心软了!
这个男人城府太深,太危险,不是她林珺有能力驾驭的了的。
被背叛的痛苦与亲密后的羞耻感如纠缠的藤蔓一般,不断在她的身上蔓延,掐住她的喉颈,让她呼吸艰难。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只水囊悄无声息的递到她的面前。
“喝些水吧。”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