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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过后的一个星期,吴老爹在睡梦中安详离世。
这一天早上,一家人起来吃早饭,吴老爹卧病在床,一直都是徐氏端茶倒水地细心照料。这天也不例外,她端着做好的瘦肉粥进到屋子里,走到床边想要叫醒吴老爹。
只是她不管怎么叫,吴老爹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徐氏心里咯噔一下,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不久,外头正吃饭的众人就听到了徐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众人冲进去时,只见徐氏伏趴在吴老爹身上,不停地哭嚎,吴家英上前摸摸父亲的身子,顿时泪如雨下,老爷子身子都冰凉了,他们竟然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时候去的。
吴老爹去世了,吴家人个个痛苦失声,只有徐氏强忍悲痛,对孩子们说道:
“别哭了孩子们,去吧!给老爷子准备后事吧!好好地送他走,别让他放心不下你们。”
吴家英和吴家雄流着泪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吴家英的妻子胡梦和黄思思则去准备寿衣。吴梓鑫是长子长孙,很多事情他都要搭把手,也一块出去了。
吴茶儿跪在吴老爹床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吴银儿流着泪拥她入怀,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茶儿不哭,你要是这样爷爷不会走得安心的。我们要让爷爷放心。”
“姑姑,我没爷爷了,我没有爷爷了。呜呜呜……”
“怎么会呢!只要我们好好的,爷爷就看得到。”
只是说着说着,吴银儿也哭了,姑侄两个抱头痛哭不已。徐康无声的站起来走出去帮忙,他是女婿,该尽的孝道他一定要尽。
吴老爹的遗体放在了村子的祠堂里,近年来已经不准土葬了,所以一般遗体躺了三天以后就会拉到殡仪馆火葬,之后再拉回来葬在各家的山头。
吴家有大片的茶园,墓地是不用担心的。吴家英去跟村子说了一声,借出了村里公用的冰棺,插上电就可以有冷气冻住遗体,不至于让遗体腐烂。
祠堂的大厅门口挂上了长长的白帆布,老人的遗体是在帆布后面处理的。找了村里有经验的人,给老爷子换上寿衣,一众子孙跪在地上痛哭,一直目送老爷子穿好寿衣送进冰棺里。
黄思思的娘家就在本村里,村里的老人去世,家家户户都要第一时间有一个人来一起帮忙,更何况这是女儿的公爹,所以吴茶儿的外婆第一个赶来帮忙的。
吴茶儿不喜欢外婆,也不喜欢外婆家的舅舅小姨们,外婆一家都是重男轻女,而且对于亲孙女和外孙女的区别他们分的很清楚,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是别人家的女人了,生的孩子自然是不会有多疼爱。
黄思思的母亲姓孙,是外村嫁进来的。除了重男轻女了一点,黄思思的母亲还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黄思思的老爹窝窝囊囊,全靠黄思思的老娘支撑着整个家,而且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让黄思思的母亲在村里很有威望。
徐氏见了亲家,低眉顺目地说麻烦她了,孙氏板着一张脸点点头,也不废话,一进来就开始指挥大家伙做事。
有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没几下就将事情安排地妥妥当当的。黄思思见了自己的妈妈,一声不吭,孙氏也对自己的女儿没多大的热情,对待女儿完全就像是个彼此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孙氏带一众女眷干活,吴家英的妻子是长房长媳,孙氏就带着她去河边引魂。这是村子的风俗习惯,人们认为死去的人魂魄离体会去到河边,附身在鱼身上前往冥界。
孙氏拿着一坨米饭,带着胡月去了河边,将米粒撒进水里,有鱼浮上来抢食,孙氏指着那条第一个上来的对胡月说道:
“把这条捞上来,我们可以回去了,记得走得时候扔几个硬币下去,打赏一下水神。”
胡月拿着渔捞一一照办,胡月撒完硬币后,两人又回到了吴家。此刻吴家大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帆和白灯笼。
孙氏让胡月和黄思思去把鱼用水盆养起来,还要煮一碗白米饭和煎一个鸡蛋,这是要供奉到灵位前的。
两个娣娌听话去了厨房,孙氏环视了一圈,看到了坐在那里垂泪的吴茶儿,她皱了皱眉,对吴茶儿喊了一声,吴茶儿闻声抬起头来,走到她身边,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外婆,孙氏依旧板着脸说道:
“要哭就到祠堂哭去,没事做就去你爷那里尽最后一点孝心,去给他续香吧!”
吴茶儿点点头,也没再理会孙氏,自己往祠堂那边走去。祠堂里只有吴梓壵在那里,见到自家妹妹来了,吴梓壵走上前问道:
“茶儿,不是让你在家吗?怎么来了?”
“哥,我来看看爷爷最后一面,我也给他续香。”
吴梓壵心疼地给妹妹抹去眼泪,转身进去拿了香点燃,递给吴茶儿。吴茶儿拿着香,走到冰棺后端放着的一个香炉前,将香插进去。
续香又叫引魂香,魂被香引来,聚在遗体身边就不会丢失,续香是为了不让引魂香断掉,所以必须有一个人专门看着,香没了的时候就点上。
点完香,两兄妹跪坐在草席上,用草纸叠元宝,然后放到火盆子里烧。吴茶儿一边叠一边哭,到最后,吴梓壵也哭了起来,悲伤的抽泣声,让闻者都不由地心酸落泪。
老爷子的遗体在村里的祠堂停了三天,三天时间吴家人忙着找包办宴席和丧礼的乐队。村子里的老人去世三天后就会办葬礼,村里每家每户都要来两个人帮忙,报酬是给十块钱的礼钱和在那里吃酒席。
尽管现在的生活好多了,不会再一年都吃不了多少肉了。只是,物质上还是不太富裕。
酒席上的没有饭,但那些菜都是油水十足,吃完酒宴村民就会拿袋子把菜打包回去继续吃,而且还能吃上好几顿。
那些做菜的厨师肯放调料,做出来的味道比自家做的更好吃。带回去给孩子打打牙祭也很好。
这一次是徐康负责所有的费用,所以排场非常大,甚至还请来了乐队演奏。搞得整个道场气氛热闹,在村子里要是来送葬的人越多,就证明这个人生前越受人尊敬。
村里的人不用说肯定都会来。但是因为请了乐队,就连隔壁的两个村子都来人了。将村道挤得水泄不通。
近几年政府已经不准土葬了,所以中午时分殡仪馆就来车子将棺材拉走,等烧好了骨灰下午就会送回来。目送殡仪馆的车子远去,众人就回到了道场。正好厨子们已经做好了酒席,大家纷纷就坐入席。
吴家人是不用跟宾客坐一块的,可以在屋里独自开一张桌。吃饭时大人们还在忙,几个小的就先吃。
吴梓鑫发现吴茶儿一直不见人影,去祠堂看了看,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却不见她的身影。他又去了吴茶儿的房间,看见吴茶儿果然在那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