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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御风在受了塔余威胁,当众将萨塔浓休了的时候便想到了后果,他不怕世人的闲言碎语,更不怕从此以后要被人诋毁指责,他最怕的便是萨塔浓会误会他,不理解他,毕竟一个女子的名誉和桢洁,是特别重要的,堪称是女人的第二性命。
可那个时候霍御风不得不那样做,被逼到绝境就选择死亡,在霍御风看来,那是弱者是做法,是愚蠢和不可原谅的。霍御风是个大丈夫,他向来能屈能伸,若有回旋,他又何必揪着不放?
所以他在那样做的时候便已经是飞蛾扑火,孤注一掷了。什么后果都比不上他的浓浓活下来重。可当今天霍御风真的面对了萨塔浓的怒火,那种悲哀和绝望的目光,霍御风还是低估了他的承受能力和对萨塔浓的爱。
爱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坚强,却也可以让一个人变得极其脆弱。这种爱到深渊的感情,可以让霍御风这样强横的男子,也能在刹那间,只因为萨塔浓的几句话,两行泪,难过的目光而变得脆弱不堪。
他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明明他的理由可以说理直气壮的,但他却就是说不出口。天知道他在这一刻有多心虚和煎熬。
他伸手,想要拥抱萨塔浓,却被萨塔浓躲开,霍御风无法,他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低声哄道:“我做过的事情我不能否认,但我那样做却并不后悔,虽然那样做并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好的,这就够了,至于那样做会让你的名誉受到伤害,我只想告诉浓浓,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你在一起,不论别人说什么,我都只爱你。”
萨塔浓心里难过,便觉得霍御风的哪句话都有了不同的意义,她不由得冷笑道:“不论别人说什么?别人能说什么呢?还不就是说我萨塔浓水性杨花,不知检点?而这些别人口中的话,都是你说出来的!霍御风,其实这些话就是你让别人说的!如此,你还有什么资格嫌弃我?还有什么资格说不论别人说什么?”
萨塔浓正伤心,霍御风的话也确实是有歧义的,若不是霍御风诽谤她,诋毁她,爱上昭告天下的方式,她又哪里来的名誉受损,又哪里会面对突如其来的可能会背负一生的道德黑锅?
萨塔浓的话越发的重了,她根本就不看霍御风那张骤然变色的脸,冷声爆喝道:“我才真是个傻子!世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萨塔浓怎么就愚蠢到忘记了这古今圣贤的金玉良言,逆耳忠言?也真是我愚不可及,才会去奢望那遥不可及的爱情!便是得到了又能如何?真真假假虚情假意谁又懂得?倒不如从未品味过那情爱滋味,如此便也可如你当日一般,无情便休!”
“萨塔浓!”霍御风再也忍不住的怒吼出来,他狭长的凤眸此刻竟霍地睁大,那瞳孔近乎竖立,眼中脸上的阴霾仿若要刮起风暴,他怒视着萨塔浓低沉的道:“说话要慎言,恶语伤人六月寒的道理你也不懂吗?你此刻不能冷静自持,我也不多余你争辩,你心里有委屈,有怨恨,我都可以不计较,你要打要骂我也都甘愿承受,可你不该拿我对你的心意来如此中伤我!”
萨塔浓水眸怒睁,哈地一声冷笑,喝道:“我重伤你?你也知道恶语伤人六月寒?你当日将我的名誉完全扫地的时候,你可想着你的那些话简直比六月寒的恶语还要更加恐怖?那些话,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利刃,会一刀一刀将我凌迟,不知是让我体无完肤,更会将我千刀万剐!你可知你的那些话,便是让我步入道德深渊的推手,我若无颜见人,我若心不坚强,便会被那数之不尽,避之不及的流言蜚语给坑害的自裁了事?”
萨塔浓说的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
名声桢洁在古代,甚至在任何年代,都是极为重要的。现代还能差一些,流言蜚语不会太多也未必会逼死一个人,但古代却不,那红杏出墙,通/歼出轨的名声,绝对可以杀死一个女子!
萨塔浓身为现代人,她就算在爱惜羽毛,也不应该有今天这番歇斯底里和绝望。流言蜚语她是不怕的,可她却怕了人心。她怕了这份感情这个男人的冷情。
她如此深爱的这个男人,竟然可以当众说出那样等同于将她置于死地的话,她不仅是有一种识人不清爱人不慎的被打脸的感觉,更多的却是对这份她这么珍重的爱情的绝望。
所以她难过,所以她绝望,所以她才歇斯底里。背叛,伤害,不解,难过,也不过是因为她最爱最信任的男人,在背后给她的这一刀带来的负面效果罢了。归根究底,还是因为爱的深,所以也更绝望。
霍御风可以说是萨塔浓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挂,更是萨塔浓在这个陌生的古代,第一个放在心里珍而重之的人,没有之一!
当理智和背叛发生冲突,背叛壮大起来,理智被攻击的分毫不剩,她想不到要用任何方法去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不争吵,她和这个男人之间,便是一点瓜葛也没有了。
霍御风紧缩的瞳孔里那风暴仿若从远古而来,就快压抑不住,一旦爆/发出来,便是铺天盖地的骇人之怒。在如此不冷静的萨塔浓面前,霍御风一个字也不敢再多说,他强忍着怒气和剧痛的心,只得冷声说道:“此刻我们根本没法谈下去,浓浓你需要冷静。我便不打扰你,等你何时冷静下来我们再来谈。但是浓浓,请你记住,我在不想听见你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霍御风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那速度快的仿若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他一般,他一刻不敢多留,一怕萨塔浓在说出更多让他难受的话,二怕自己压制不住这快要发狂的情绪。
可萨塔浓却不能理解霍御风的良苦用心,只觉得他竟然连和她多呆一会都是厌恶的,在联想到霍御风的那些话,萨塔浓只觉得委屈死了。她怎么就和塔余有歼/情了?她特么的怎么就不知道?
萨塔浓一怒之下冲着霍御风的背影吼道:“我们不用再多谈什么!你不要我,自然有人要我!既然你已经休了我,那么该走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你不用离开,我离开!”
霍御风已经走到院门处的脚步骤然停下来,他猛地转过身来,斑驳的冬日日光落在他的身上,也化解不开他满身的煞气和寒气,他就那么看着萨塔浓,距离不算远,从院门跨越房门再到屋子里,他们两个人静默的对视着。
站在院落中央的孩子们噤若寒蝉,一个个都惊恐焦虑,他们不明白他们相亲相爱的爹娘怎么就吵架了?更不明白一向宠爱萨小猪的父王,怎么会对萨小猪这样吓人?他们弱小的心灵,因为父母这一次的争吵,而深深的恐惧着。
霍御风好半晌才开口,只是声音透着冷酷和不易察觉的疲惫:“萨塔浓,长心了吗?你长心了吗!”
霍御风重重地说了两遍,第一遍是满含心酸的苦涩,第二遍却是冷酷无情的逼迫。
萨塔浓甚至能感觉到风中无形的迎面而至一道蛮力,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旋即她便勃然大怒道:“心是长了,却已经被伤死了!再也没有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了!”
萨塔浓这话可比霍御风更狠,霍御风骇的牙齿打颤,眼皮不由自主的震颤了一下,心慌的厉害,看着萨塔浓那倔强决绝的模样,哪里还敢再有只言片语的冷喝暴怒,重重地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
那背影,当真是萧条而仓惶。
萨塔浓只觉得呼吸困难,甚至喘不过气来,她跌坐在地上,泪珠滚落,脑子里是阿川鹰学过的霍御风当众吐露的休掉她的言语,眼前又是霍御风决然离去的身影,她一时之间只觉得充满茫然和绝望。
没有了吗?她在这个古代最后一点看重的都没有了吗?她骤然苦笑起来,然后那苦笑便越来越大声,到最后这笑声中竟然是充斥着冷彻骨的悲凉和凄绝。
爱情啊,果真是虚无缥缈的厉害,在厉害的女人,在真爱面前,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只剩下被那虚无的爱情刀俎鱼肉的份儿。
阿川鹰来到萨塔浓身边,眼底是浓烈的心疼,她没想到萨塔浓对霍御风的感情竟然如此之重,她从未见过萨塔浓有这般绝望和歇斯底里的样子,哪怕是当年安绍身死的消息,都没有让萨塔浓这般。
由此可见,霍御风是真的走进萨塔浓的心中了,甚至已经不可缺失,那是那个男人长在了萨塔浓的心里,和萨塔浓的心化作了一团分割不开的血肉,任何人也碰不得,稍微触碰一点,都会让萨塔浓心痛难忍。
阿川鹰满心心疼纠结,她曾发誓一声保护乌萨塔浓,为她死生。她绝不会伤害乌萨塔浓半点,那虔诚的誓言如今犹在耳畔,可她今天却做了一件等同在萨塔浓心上剜肉的恶毒之举。阿川鹰只恨不能立刻在萨塔浓面前已死谢罪。
可她不能,她得将小殿下带回西域去,那里,才是小殿下的归宿。
阿川鹰单膝跪在萨塔浓面前,柔声说:“小殿下,阿川鹰带您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离开这个脏污的国度,我们回到我们自己的家园,在那里,所有人都会爱戴您,尊崇您,高举您,在我们的家国,您就是王,就是皇,就是我西域百姓的天!”
萨塔浓泪眼朦胧的看着阿川鹰,茫然不知所措的她,浑然不觉的就那么点了头。
阿川鹰狂喜不已,一把抱起萨塔浓,夺门而出,不过片刻功夫,院子里便响起了孩子们惊天动地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