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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未等她说话,吴悠倒是走上前去,盯着吴芜的眼里满是记恨,“你很得意是不是?”
小时候,她明知有父亲,可父亲总是把那小贱人抱在怀里,或是在她外公的膝盖上见识各色的大人物,而她只是一个被所谓华商抛弃的女儿!
那时母亲常常告诫她,只要忍耐,就一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母女两就肯定比那三个人过得好。
往后的十几年,他们母女三人东躲西藏,她确也比吴芜过得好,只觉得昌意。
可谁想得到,她看中的好男人,已先她一步抢了。
瞧着面前不着痕迹地将她揽在身后,吴悠只觉得窝火。这个男人当真肯为了她做尽一切,上一次哪怕是查到那小贱人被他摁在床上折腾了整整一夜,甚至进了住院,可他若不是深爱,又岂会做到那一步?
吴悠气得个半死,吴芜却是不紧不慢,从男人背后探出个脑袋来,“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来呢,毕竟,输个血你也那样怕死。”
尽管不爱听,但她说的的确是事实,吴悠被她堵得无话可说。
邵玉燕经她一提醒,反倒从善如流地笑了,“到底血浓于水,不管以前有什么误会,不过小芜,你能来邵阿姨还是很高兴。你姐姐她说话难听,你别见怪。”
吴芜心里一片冷寂,脸上怒气腾腾,“邵阿姨,你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还笑得如此妖冶,知情的以为您为了丈夫而注重修饰,不知情的还以为您没心没肺呢。”
“你——”邵玉燕明显没料到她嘴巴子如此了得,气得心肺都要炸了,眯着眼睛说道,“小芜,我知你是替小月姐不值当,可你也成婚了,应该知道两个人情到深处,很多事是不得已”
“邵阿姨愿意有情饮水饱,却是逼得别人饥寒交迫,如今这话竟也还说得出口”吴准神色已经冷峻,咄咄逼视,“不过,说句不好听的,里头那位生死未卜,什么时候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您这大把钱大把钱地搭进去,治好了倒也落得个夫妻情深的美名,要是他一睡不醒了,他背后招惹了多少人,到时您脱得了身?”
邵玉燕被他吓唬得心里颤,好一会儿才回悟过来,保养得当的手指着他,怒目而视,“阿准,你也知你爸生死未卜,竟然还在这儿挑拨离间,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吴准还真就打算挑拨了,到时倒要看看,众叛亲离的他还如何意气风!
吴准微微侧眉,嘴角微微笑道,“我说的是不是真话,邵阿姨不妨细想一下,这些年你们究竟得罪过多少人?毕竟有句老话,大难临头各自飞,您还真当夫妻是同林鸟?”
邵玉燕连连却步,瞄见身后赶来的省政的几个领导,中间那位竟还是央政的大领导。
她顿时瞪大了眼,“所以,阿准,当时你明明在场,还选择袖手旁观是吗?”
吴准又不是聋的,她想套话也没那么容易,于是饶有兴趣地踱步上前,凑到她耳边笑道,“别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耻,也别当我是个任由你宰割的窝囊废,他不管不顾地想置我于死地,我当是没顺手推他下去喂鱼,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而你在背后闹得那一出,当真以为我毫无察觉么?所以,他这个大树铁定是要倒了,你以为还靠得住?”
他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一心想要当翻译官的男孩子了。
邵玉燕被他吓出一身冷汗,想想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上一回跟着庄美艳投资地皮,她血本无归,一大笔积蓄在股市浮浮沉沉,几经漂洗,怕也是进了裴缙绕的口袋。
这次要是再出个什么幺蛾子,只怕她的身家性命也被掏空了。
吴准见她一时没了话,也知她心里动摇了,他也不想废什么话,往后退了两步。
“吴太太,受惊了。”听到央政的领导过来嘘寒问暖,她也顺着挤出几滴眼泪,呜呜咽咽说道,“有心了,如今也只盼着老吴早点醒来。”
大领导也是见惯场面之人,瞧见裴缙绕这尊大佛也在,惊讶之余也有几分好奇,“没想到裴总也在这儿,你和吴副到底什么关系?”
裴缙绕眼波平静,淡淡地欠了欠身,把气球又踢给邵玉燕,故作为难道,“吴太太,我都说了不合适谈公事,毕竟上次那块地皮已经被收回去了,您看?”
芜芜的身份她费尽心思地遮掩,倒也不怕她敢把这层关系泄露出去。
邵玉燕一时气急,偏偏被堵得慌,生怕越描越黑,只好忍气道,“裴总又说笑了不是,我一个女人家哪里懂什么生意?你能来看看我家老吴,也是难得。”
大领导见她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讨不到好,又瞥见吴准他们几个,不由多问了一句,“那这几位是?”
“这几个后辈也是难得一见的翘楚,这不得了消息特意赶来的嘛,也不知是不是别有用心,只可惜来的不是时候,老吴还没醒呢。”邵玉燕毕竟心有不甘,话里的意思也拐了好几个弯儿,闻者听着倒像是来巴结吴慕兴的了。
吴准虽初回省城,但在警局闹的那一出,怕也是“臭名昭著”了,而杨宗庆和肖景然平日里做事虽低调,但毕竟家世摆在那儿,一个从军一个从政,都是省城想当当的人家,却被她说得像是要借吴慕兴的光。
杨宗庆到底在部队熏陶得久,把嘴一抿,气势就出来了,“我好心好意地遵照父亲的意愿跑这一趟,听着吴太太的意思,倒像是我杨家还得巴望着你们吴家了?”
肖景然也冷着脸,附和道,“是呀,我外公虽已经退了下来,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磕碜的话要是传到他老人家的耳朵里,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那位领导的脸色显然也不大好看。
邵玉燕这才知道后悔,心道还真是小觑了吴准,如今他的帮手没一个是善茬。
她心里恨恨,咬着牙却还得维持着笑意,“瞧你俩说的,杨肖两家也是有心了,老吴还没醒来,我一时失了心神,说话也不经脑子,总之没有自责你们俩的意思?”
“吴太太难不成说的是我?”吴准紧接着问道,脸上的那一抹自嘲的痛楚笑意,“我一个教书匠,自认也算安分守己,不过是搞了个副业,没想到闹出那样一出大事,如今还没个论断,吴太太未免太过专断了?”
也不过随口的一句话,却被这几个后辈接连吐槽,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邵玉燕见他敛着得意的眉眼,心里涌起的恨意更甚,竟也不否认,反问他道,“教书匠?谁不知你早年以倒卖舶来品家,投资房产想洗白,却是本性难改,圈了百姓的血汗钱,又卷走工人的薪金,手脚不干净被曝光了,反倒怨起老吴来了?”
这么说,还真是那个人的手笔?
吴准心头一片寂凉,却是扯着嘴角挤出一抹笑,“凡事讲求个证据,以讹传讹的事由吴太太说出来,似乎不太好听呢。”
是了,当初是她派人散播谣言,证据虽已被她抹干净了,但没有指向吴准的直接证据。
她语气苍白,“当初是政办给你找的工人,却是没把钱打到账上来,这事可是在白纸黑字上写着,你还想抵赖,这事归老吴管,你却是找到这里来,难道不是别有用心?”
“那我就要和吴太太说道说道了,”吴准也不着急,黝黑的眼灼灼地盯着她,这才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份复印件,一字一顿说道,“你最好瞧清楚了,这事瑞士的转账记录,那笔工程款一分不少地从瑞庭国际转到了省政办,至于后事如何,那可就问你自个儿了!”
邵玉燕没想到他动作如此神,竟然从瑞士银行调来的转向记录,不过只要她牢牢地攥着省政办的户头,吴准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于事无补。
“瑞庭国际?我可从未听说过这家公司转过钱来。”她只一味地装傻。
肖景然抬手捻了捻眉心,瞧着邵玉燕惺惺作态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吭声,“锐庭国际倒有一个,数目还相差无几呢。”
闻言,邵玉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怒意,语气冷淡,“你有什么资格查省政办的户头?”
肖景然这次确也是违纪,倒也不打算隐瞒,“这事我自会向省纪委说明,但吴太太何尝又不是在扰乱视听?瑞庭和锐庭只一字之差,批复的文件里和对方汇入国内账户都特意在备注里附加了中文翻译,可为什么在中转时还是出现了误差,我想吴太太应该更知情吧?”
大领导一听,脸色一沉,扭过身来劈头盖脸就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玉燕脸上一下失了血色,唇色白,她隐隐觉得,这事恐怕没扳倒吴准,事到如今也只好放弃,“总行每日转账数目庞大,难免会出个纰漏,这事查清楚了,自然会给公众和吴总一个交代。”
裴缙绕脸上木无表情,淡淡开口,“那笔钱汇入国内以后,没几天就转入了你名下的账户,请问吴太太又该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