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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祸临门 第二节 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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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钧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杏姨端着米汤走了进来。他看到杏姨,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毕竟这杏姨待自己尤胜于自己的亲娘,有些话可以和她说,也决不能和母亲说。

    “哥哥刚刚替姐姐缝伤口的时候,看到了姐姐这里……”范羽指了指自己的胸前,“我怕姐姐会有了哥哥的孩子啊。”

    “你这孩子,都胡说些什么?哪有看了一眼就怀了孩子的?”杏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本张元知大人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家人都很悲伤,但是范羽这天真可爱的孩儿,总是能说出让大人忍不住发笑的事情。

    “唉……以后莫要对外人乱讲这些话,讲出去别人会笑你的,懂了吗?”杏儿放下手里的碗,替范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瞧你这小脸脏的,杏姨带你洗洗去,还有记得一件事情,你娘亲回来以后,不许告诉她这件事情。”

    “噢,羽儿不说。”

    “随我来吧。”杏儿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哥哥还没说小涅姐姐为何受伤呢。”范羽这才想起有话没问。

    范钧一脸的悲伤,他不知如何对一个孩子说这件事情,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若是他知道昨日还在自己面前亲切交谈的外公,此时已是阴阳两隔,此生再也无法相见了,这孩儿会怎么想?

    “哥哥……”

    范钧慢慢走上前来,短短的半日,范钧感觉是如此的漫长,在这短短的半日之中,他感觉自己成熟了,眼中看到了那么多具尸体,那些干涸在地的血渍以及那满屋中的血腥,让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憾,他自母亲的脸上看到了绝望与悲哀的神情,自父亲的脸上看到了恐惧与迷茫,他此时站在幼弟的面前,要如何说才可以?他思索了半晌,才蹲下身子,慢慢地对范羽说:“小羽,小涅姐姐只是出了点意外,她休息几天就好了。”

    “有坏人欺负她吗?”范羽轻声问道。

    “对,小羽,是有坏人欺负她,现在她来我们家了,我们要保护好她,对吗?”

    “嗯,哥哥和我都跟着燕叔叔学过拳脚,不怕坏人的。”范羽睁圆了眼睛,握紧了拳头。

    “好样的,小羽。”范钧点了点头,不愧是范允承的骨血,总是有一种硬气的感觉自神情之中流露出来。

    凌霄回来时已是子时,她确定已将张府上上下下所有的情状印在了脑中。她轻轻地走进起范钧的卧房,儿子房间里面空空的,已是深夜了,他会在哪里?

    忙碌了一天的范钧此刻正在厨房里煎着药汤。母亲大人头一次让他放手尝试用自己所学的药理救人,对他来说是重大的一件事情,一路上他格外担心手中的女孩子会死,那种焦虑是从未体验过的。他的心情从未如此恶劣,并非全因为那垂死的女孩儿,而是外公一家遭遇的不幸及范家日后的种种困苦,让他无从排遣。

    “钧儿……”凌霄看到儿子呆呆地坐在那里,心里隐隐作痛。

    “娘!”范钧急忙站起身来,上前握住母亲的手,“刚刚回来吗?”

    “嗯……府里一切都好吧。”

    “还好,没有引起慌乱。”

    “小涅呢?她怎么样了?”

    “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失血过多,她还没有醒来。”

    “谁在她身边照看?”

    “杏姨和羽儿都在她身边。”

    “羽儿没有害怕吧。”

    “他还好,只是不停在问,儿子好为难,不知能否告诉他。”

    “……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他年纪还太小,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传将出去,那时只会给我们范家带来灾祸。那女孩儿怎么样了?算了,钧儿,你带我去看看她吧。”凌霄低声说道。

    “好。”范钧刚要出门,凌霄突然叫住了他。

    “钧儿,且等一等,为娘还有话要对你说。”

    “娘,何事?”范钧望着母亲严肃的表情,愣了一愣,急忙问道。

    凌霄将嘴巴贴近儿子的耳朵,轻声说了一番话,范钧脸上的神色凝重起来,他用力点了点头:“孩儿记住了。”

    “钧儿,自今日起,你看好小羽,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凌霄严肃的说道。

    “是。”范钧郑重的回答凌霄,自今日他亲眼目睹惨祸之后,凌霄感觉他成熟多了,平日里他虽然是个举止稳重的孩子,但是毕竟没有经历大风大浪,更不知人间有太多的丑恶之事,历经今日张府之事后,他的眼中多了一丝忧虑,凌霄望着他,心中既痛且慰,这些事情,早早晚晚他都要经历的,早早知晓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有些事情,不必告诉你爹爹,他那个脾气,听不得一点儿风吹草动,便要去硬碰……唉,这性子只怕是改不了了。”凌霄一想到范允承嫉恶如仇的脾气,心中柔肠百结,她如何能保全全家上下平安,如今这难题真的摆到了她的面前,她突然感觉一家人的命运如今都在风中飘荡,不知要落到何处。

    待小涅睁开眼睛时,她眼前一片模糊,双唇也已干裂,腹部的伤口还在剧烈的疼痛。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哼出来。

    有人在轻轻地用清水擦拭着她的眼睛,她眼前渐渐清楚起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在给自己擦拭眼睛和额头,她的床边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他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看。

    “姐姐渴吗?”那孩子轻声地问她。

    小涅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话,那孩子端过来一碗水,放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口,“杏姨,水凉了,要不要添些热的?”

    “小少爷,您可千万别自己动热水,我这就给您添上。”

    范羽手托着腮,看着杏儿一点一点的喂小涅喝水,小涅头无法转动,她的目光正好碰到范羽天真无邪的眼神,那眼神中满是担心与心疼。小涅眼角边慢慢滚下一颗大大的泪珠,范羽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小声地道:“姐姐不哭,爹娘还有燕叔,我哥哥还有我,我们都会保护好你的。”

    小涅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范羽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拭着眼泪时,凌霄已经踏进了房门。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天生善良,自小便是乐善好施,刚刚那番话还真不是一个孩子在夸口,而是他善良天性的表现。

    “羽儿……”

    “娘亲!娘亲!”范羽见到母亲,马上回复了孩子的神态,一头扑到凌霄的怀里,“为何这么晚才来?”

    “我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凌霄走到小涅的床前,把了把小涅的脉相。她轻声的嘱咐了杏儿几句,示意两个儿子出门说话。

    “娘……不知孩儿处理的可好?”范钧有些担心。

    “钧儿,你做的很好,娘平日里从未让你插手这些事情,你只是在旁边帮忙,今日你独自处置伤口,我很满意。这小涅姑娘此时看来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带着弟弟回房休息去吧。”

    “爹爹不在府中,娘还要出门去吗?”范羽有些不高兴了。

    “娘哪儿也不去,就在小姐姐这里。”凌霄疲惫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羽儿是乖孩子,跟哥哥去吧。”

    凌霄让忙碌了一天的杏儿歇息去了,她一个人在小涅的身边,将汤药喂她吃了下去,看着她沉沉的睡去,自己却一丝睡意也没有。

    她待小涅睡着以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披上斗篷,简单收拾了一下需要的东西,悄悄走出了房间。此时的范允承还在府衙内处理着白日里的事情,府中的下人们大多都已经睡去,她来到后院之中,管家范福已经替她备好了马车。

    “夫人,还是让我和您一起去吧。”范福实在是不放心让凌霄一个人深夜外出。

    “今夜我出府之事,莫要告诉老爷,更不能告诉府中别的人。”凌霄低声叮嘱道。

    “那燕大侠……他若是问起来?”范福有些为难,那燕飞可是个心思缜密之人,府中稍微有变化,他便会察觉,若要瞒过他,只怕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不妨事,范福,你做好份内之事就好。”

    “那夫人一路小心!”范福还是有些担心。

    “我走了。”凌霄小心的拉着马车,慢慢走出府去。

    她坐上马车,拉动缰绳,刚刚走出府不远,便遇到了燕飞,燕飞有些吃惊的望着驾着马车出府的凌霄:“大嫂,你要去哪里?”

    “燕弟啊,老夫人生前答应过给普贤寺送些香火钱,如今她老人家已经离世,只是她一生笃信佛教,此愿若是不替她还了,只怕她是死不瞑目。”凌霄轻声的说道。

    “如今天色已晚,为何不等到明天天亮再去,这一路上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向大哥交待?”燕飞一听大急,这夫人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深夜出府,而且一个仆人也不带。

    “明日一早我便会回来,燕弟不必过于担心。”凌霄依旧坚持深夜前去。

    “大嫂,若你非去不可,那我陪您一起前去。”燕飞倔强的回答道。

    凌霄还未开口回答,范钧自府中奔了出来:“燕叔,小羽哭着找你呢,快些过去看看他罢。”

    “羽儿怎么了?”燕飞眉头一皱。

    “今日过晌他便有些不舒服,只怕是因为白日里见到血的原因吧。”范钧焦急的望着燕飞,“叔叔,小羽自幼便是您带大的,别人全都哄不了,您也是知道的,快些去看看吧。”

    “唉,也罢。”燕飞抬头看了看坐在车上的凌霄,“大嫂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好的,你快些过去吧。”

    凌霄望着燕飞大步的迈进府门,她望着范钧,微微点了点头:“看好你弟弟。”

    “娘,您就放心吧。”范钧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凌霄手中的缰绳一松,马儿快速的奔跑起来,她一路向北,直奔距离普贤寺北面三十里地开外的掩翠庵而去。

    他望着娘亲驾着马车渐渐驶远,便急忙回到府中,来到范羽的房间,那燕飞正半蹲在弟弟的床前,握着那孩儿的手,一直没有松开,那范羽的脸上仍旧带着泪痕,自小他便习惯握着燕飞的手睡觉,都快十岁了这毛病依旧不改。

    燕飞直到范羽睡熟之后,才慢慢拿开他的小手,塞到被子里面去。那凌霄生这孩子之时大出血,身体极为虚弱,自生下来之后这孩儿便是喝着米汤与羊奶长大的,燕飞就如乳母一般,将这幼小的孩儿揣在怀里,没日没夜的哺育着,那小小的身体一直贴着自己温暖的胸膛,燕飞想起那时的感觉,是如此的温暖甜美,那种情感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

    他与范钧轻轻走出了房间,范钧轻声对他说道:“叔叔不必担心小羽,今晚我在这里陪他。”

    “唉……我是真想留下来陪着他。”燕飞想起还在府衙之内的范允承,此时他也必须要过去看看他,二十年了,他已经习惯与范允承形影不离的日子了,若不是张老大人家中发生如此之太的变故,他断不会如今夜这般来回奔跑照顾范家之人。

    “叔叔还是去我爹那里吧,家中还有杏姨和福叔,我们不会有事的。”范钧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也好,你好好照顾小羽,我去看看大哥。”

    “叔叔慢走。”

    范钧待燕飞离开,便回到范羽的身边,他望着弟弟脸上的泪痕,心中有些心疼。

    “哥……哥哥打我……”范羽梦中还在说着梦话,嘴角带着委屈一抽一抽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羽,哥哥也是没有办法……”范钧在心里暗暗说道。

    凌霄出门之前便悄悄叮嘱他,今夜她必须独自一人去办一件大事情,她出门前最担心的便是燕飞要与她一起去,此时范家正是风雨飘摇之时,他们父子三人是万万离不开燕飞的,范钧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狠狠的掐了几把范羽的小肉屁股,让他哭,不哭燕飞是不可能留在他身边的。

    今日母亲流露出来的焦虑让范钧心中难过之极,已经有很多年了,他不曾见母亲有过如此之在情绪波动,如今这外公家的灭门惨案,确实是要让他们范家难逃灾祸……

    直到黎明时分凌霄才赶到掩翠庵,此时庵内的师太们刚刚早起念经,便被她的到来打断了。

    开门的师太望着门外的凌霄,微微一怔,那凌霄头发已被露水打湿,一脸的风尘,她对着师太念了句喏:“阿弥陀佛,请问仁清师太在否?”

    “师太还在闭关静修之中,请问施主……”

    “麻烦师通禀一声,空山古松,断崖云海,她有故人来访。”凌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施主稍等,我这就前去。”

    凌霄在门外等了约有一柱香的功夫,那仁清师太来到了庵门前。

    “这位施主,有何事来烦扰小尼清修?”仁清师太望着眼前的凌霄,慢慢问道。

    “小女有一事请师太帮忙。”凌霄急忙施礼。

    “……那就请夫人先进来吧。”仁清师太让庵中之人将马车拉了进来。

    待进得庵内,仁清师太请凌霄进了禅房,耐心的听凌霄讲完事情的经过,她半晌没有言语,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盘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多年的修行已经让她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听闻张元知一家的惨祸,她还是不能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

    “师太,如今这雍州城内,只有您这里可以安置,你若不答应,只怕日后我们范家,便真的是万劫不复了。”凌霄轻声的讲道。

    “空山古松,断崖云海……”仁清师太的声音有些苦涩,“已经有几十年了,我以为这些往事会慢慢忘记,女施主,你可知你所说的这八个字,打破了我几十年的清修?”

    “礼佛之事,在于心而非拘于形,若师太心中有佛,那你修行便不可以年来衡量。”

    “夫人……你慧根深种,老尼自愧不如啊。”仁清轻轻叹了口气,“夫人,我自会安排好一切,您就放心吧。”

    “多谢师太成全!”凌霄深施一礼。

    “施主可是萧府中人?”那仁清师太突然问道。

    “……师太,往事已逝,再提已于事无补,还是珍惜眼前人罢。”凌霄顿了一顿,才缓缓说道。

    “……”仁清望着凌霄温婉的面容,眼睛有些模糊,此女子聪慧异常,虽身不在佛门,可这佛理之事,她参悟的要比自己深刻许多,她恍然之间,思绪已经飘到了出家之前的时光。

    “仁清师太,小女告辞!”

    “老身不远送了!”

    “师太请留步。”凌霄转身出了庵门,驾上马车往家中奔去。

    此时的范允承正在书案旁写着上奏的文章,他同时给自己的堂兄范允宗去了封信,将自己的担忧与可以想到的后果都写到,只为了以后真要出什么大事,堂兄可以帮忙照顾自己的家人,好友贺琛那里他也简略说了事情的经过,忙完已经天色大亮了。

    这时雍州通判匆匆忙忙的奔了进来:“大人!”

    “何事?”范允承皱了皱眉头,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必是有事发生。

    “昨日大人刚到雍州,有件事情未告知大人:六王爷的外室蕙夫人十多日前便来了雍州,近日正是雍州名花盛开的时日,这位蕙夫人前来赏花,张老大人未能好好招待这位夫人,现在六王爷大怒,已经派了护将吕僧珍前来,要责问张老大人。”

    “夫人?还是外室?”范允承问了一句,却没有再说什么。

    “正是,那护将正在府门前大闹,要进来理论。”

    “请他进来。”

    他话间刚落,六王府中的吕僧珍参将已经大步闯了进来:“张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不知道我们家蕙夫人来雍州了吗?已经是十多日了不见大人有任何行动,你如此怠慢我家夫人,是真的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吗?”

    吕僧珍走进来后怔了怔,案旁起身站立迎接的不是张元知大人,范允承恭手施礼:“将军前来,允承多有怠慢,还望吕将军海量宽佑。”

    “哼,罢了,那张元知呢?”

    “张老大人已经告老请辞,下官正是来接替张大人的。”

    “让他来见我,我要和他理论。”

    “张大人……昨日全家一十七口,已经全部遇害。”范允承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厌恶之情,多年在官场里和这些人打交道,他知道绝不能因为言语上的不合适而起任何的冲突。

    “啊,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你这刚上任的刺史是干什么吃的?”吕僧珍大吃一惊。

    “下官办事不利,正向皇上请罪。至于蕙夫人的事情,下官已是无暇顾及,还望大人见谅。”范允承忍着气回答道。

    “也罢,夫人今日是起程回京,那就请范大人送上一送吧。”

    “是!”

    范允承进京见过堂兄几次,听堂兄说起过六王府里有这么一位蕙夫人,此女子神勇广大,下边各州府里想进京做官的,必定要见过蕙夫人,通过蕙夫人打通上上下下的关节,方可顺利进京做官。她不是六王的妻妾,却有本事让六王爷对她俯首帖耳,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如今这位名声在外的夫人前来雍州,按理说岳父大人应该告知自己一声的,他心中奇怪昨日见到岳父大人时,他竟然一句未提此位夫人前来雍州之事。范允承心知这位蕙夫人是惹不起的,况且此时的自己是心神大乱之际,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可以回避,只好随着吕僧珍走出府门。

    门外停着一副八人大轿,随行的人也不是很多,侍女加护卫二十几人的模样,不过吕僧珍带来的人马可是多了七八倍,这样一壮声势,这位蕙夫人可真是风光无限了。

    轿门处轻纱随风微微摆动,范允承自是不敢抬眼去看这位蕙夫人,他只是立在轿前深施一礼:“蕙夫人远道而来,下官照顾不周,还望夫人海涵。”

    “……”那蕙夫人坐在轿中,望着轿前站立着的范允承,胸口似被大锤狠狠的砸中了一般,那范允承三绺长须,俊眉朗目,虽然已是不惑之年,但气质儒雅,端的是一位相貌出众的人中龙凤。若在二十年前,范允承应该是有着更为出众的才貌,那些市井流言原来全都是骗人的,她那夫君范允承不只是才华出众,更是一表人才。想到此处她突然很想走下去,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告诉她,自己是张绮凤,是那个本应该嫁与他的女人。……只是周围这么多的人,她如何能面陈范允承这些事情,她不能说,待得有更好的时机,她定要对眼前的范允承说出事情的真相,到那时,她便会将凌霄从她这里夺走的名分,重新夺回来。

    “夫人即将启程,下官也未准备礼品,雍州出产名花春兰,府中尚有几棵,我已命人准备好,还望夫人笑纳了。”范允承示意手下人将花搬过来。

    “……难得范大人一片好意,小女就收下了。”蕙夫人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流过的眼泪,此时已不知不觉滑过了面颊,她的心里面好疼,早知道这范允承是如此这般的人物,当初莫管是谁站在自己面前,都不会让自己对他人动心。只是眼前这位让自己如此痴狂之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毁于那流言蜚语之中……她闭上了眼睛,再后悔都已经无用了,她再也不能回到当初,回到她遇见何征之前的时日了。

    “多谢夫人包涵!”

    “大人……不必多礼!”蕙夫人半天才回了一句。

    “夫人慢走!”

    “大人留步!”蕙夫人拭去脸上的泪水,轻抬玉手,示意上路。

    范允承目送蕙夫人的马车缓缓的前行,不知为何,他心中充满了惊恐之情,那辆越走越远的马车,让他心中的惊恐之情愈涨愈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