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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阴云密布 第四节 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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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魏平城城门之外,宣武帝元恪盛装华服,在城门之外迎接大胜而归的中山王元英。经此义阳大捷,元恪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誓将灭掉南梁,将南梁的国土全都并入了大魏的疆图之上。

    元英在马上遥遥望见元恪的卫队迎出城门,心中大喜,策马奔向元恪,待见到元恪时他急忙下马跪拜:“末将何德何能,劳皇上亲自前来迎接?”

    “元将军啊,你这些年数次南伐,全无败绩,每战皆胜,这真是自古罕有的事情啊。你取得如此大功,我只是出城前来迎接,又算得了什么?”元恪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皇上过奖了,末将生来便是领兵打仗之人,我鲜卑一族若不骑马打仗,又算得了什么英雄,这打仗若不打胜仗,又怎么对得起我们鲜卑氏族的祖先,怎么对得起皇上对末将的厚爱?”元英自然不敢恃宠邀功,这功劳当然要献给宣武帝。

    元恪听得元英这番话,心中大乐,心想我们拓跋家的中山王,说起话来就是让人感觉舒服。

    “来来来,让我们回城,我要大摆庆功宴,给元将军接风洗尘。”元恪兴奋的吩咐道。

    这元英一回城本想回府看望夫人,听皇上这么一说,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随皇上来到宫城之内。

    宫城之内早已摆好了宴席,奏乐声起,歌舞赏目,君臣团团围坐在一起,倒是有着平常没有的欢快。

    元恪也是格外的高兴,趁着大家都在兴头上之时,他开口说道:“各位,今日我大魏连年征战,全是胜仗,这功劳元将军是首功,只是这南梁如今士气一撅不振之时,日后将如何对付这无能的南梁,这个……大家有何意见呐?”元恪环视了一下围在一起的文武百官。

    此时的文武百官,听到元恪的话之后,均默不作声。此时这位年轻的皇帝心中想些什么,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谁也不愿意先讲出来。那大行台听到元恪的话语,心中突然一沉,莫非这皇上他想……

    他身边的元英突地站起身来:“皇上,如今那南梁连年败仗,国力空虚,那些能领兵打仗的将士,只要听到我北魏的马蹄声,便都吓破了胆子,如今我魏国国力昌盛,军心大涨之际,还望皇上能恩准末将,继续南伐,将那南梁一举拿下!”

    “末将支持元将军!末将愿随元将军一同前往,将那南梁国土归到我大魏的疆土之中。”杨大眼将军也站起身来,拱手请命。

    “末将也愿随元将军前往攻打南梁。”萧宝寅也站起身来大声叫道。

    “末将愿往!”

    “末将也愿往!”众将纷纷站起身来呼应道。

    “好!好!好!”元恪连说三个好字:“有众位将军前往征伐南梁,我大魏一统江山的日子,只是马上就会到来。”

    “皇上定能一统江山,万世永昌!”那些文官此时急忙趁机烧上一把火,让皇上更为高兴。

    此时文武百官之中,只有大行台邢峦坐在原地,没有出声,他周围的那些同僚全都站起身来呼应之时,他的心境突然变得无比凄凉,那周围那些趋炎附势之徒,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危境,还在那里妄言什么灭梁。那南梁若真是如此好灭,还能等到魏国前去灭掉吗?他满腹的话语不知如何说出口,若此时将这些话讲给皇上听,正在兴头上的皇上非但听进去,还会大大治自己的罪,想到此处,他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独自坐在那里,苦闷的喝着酒。

    元英自宴会开始之时便注意到邢峦的失意,这位大行台素来以冷静果敢著称,今日为何沉默不语?

    “邢大人……”元英在邢峦的身旁坐了下来,“我元英离开平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了,今日刚刚回来,皇上便大摆宴席,未能与邢大人叙谈叙谈,失礼了。”

    “元将军此话,邢峦可受不起……”邢峦急忙拱手还礼,“元将军自南伐以来,是接连胜仗,真是可喜可贺。”他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那是真心称赞的微笑,元英看在眼里,心下稍微有了些许安慰,只是不知道这老头为何总是一脸的沉闷。

    “邢大人,自元英回朝,便发觉你似乎有心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府中有何难事吗?”元英想到既然他不是为了国事忧愁,自然便是家中之事了。

    “啊,这个府内……并无事情。”邢峦突然想起了化生,实在是不忍心说下去了,他总不能告诉元英,他堂堂魏国的大行台,为了保全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将一个弱女子送到了狼窝之中,那元英岂不是会瞧不起自己?他苦笑了笑,何必让他人瞧不起,自己已经是万分憎恶这样做的自己了。

    “邢大人,你到如今还有功夫坐在这里和元将军聊天?”那崔亮不知何是来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后,不阴不阳的讲道。

    “崔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元英脸色一沉,他没少听旁人说起这御史崔亮做的那些好事情,如今这好事之徒凑到自己的跟前,莫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烦。

    “元将军,邢大人,我崔亮自然是有事情要面奏皇上,不知明白早朝之时,两位会不会前往?”崔亮的脸上依稀还有伤痕,他这段时日好不容易将伤养的差不多了,半月之前元湘对自己的那顿饱揍,他可是不会忘记,一个是邢峦,一个是元英,他定会好好与他们算算总账。

    崔亮撂下这几句话便扬长而去,邢峦与元英莫名其妙的互相对望了望,全然不知他话中的意思,看来这崔亮和他们暗地里较上劲了,此人是个十足的小人,不得不防啊。

    “邢大人,改日早朝时,你我……”元英悄悄指了指他与邢峦,“到得那时可要小心行事。”

    “邢峦多谢元将军提醒,我会多加小心!”邢峦自然知道那小人嘴脸不易对付,只是如何想个万全之策让自己远离那小人,却是十分困难的事情。那崔亮与卢昶勾结的甚紧,那卢昶的话元恪是十分的爱听,邢峦领兵打仗自然从未惧怕过,只是对付这类小心,却是一点招术也施展不开。

    范家刚刚在京城站稳脚跟,凌霄便说出重回雍州的打算,让范允承目瞪口呆:“回去?夫人,我们几日前刚到京城,你今日又要回去,为何?”

    “老爷和夫人的坟前,我要去给添把土。”凌霄平日里就不擅长撒谎,如今这话一出口,范允承便不信。

    “凌霄,我要听你说实话。”他沉下脸来。

    凌霄沉默了一会子,慢慢走到他面前,范允承历经这些事情之后,面容明显苍老了许多,凌霄有些心疼的望着他:“我不是一个人回去,我和杏儿一起回去。”

    “回去做什么?”范允承真的发怒了,“你一个人在岳父大人府中呆了大半天,还没受够?一次就足够了,凌霄。”他想到惨祸当日的惨状,心中痛极,如何忍心让凌霄再去经历一次这种痛苦,他不明白此时的凌霄,为何还能如此淡定的说出回去的话语。

    “允承,如今很多事情我还没理清,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非要回去静吗?我身边不可以吗?”范允承大声地问道。

    “我……”凌霄有太多的话不能对他讲,掩翠庵她是必须要回去的,时间久了,会给师太们带来太多的麻烦,若真是如此,那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我每日里都在想这件事情,那些杀人恶魔,定会遭天谴。只是你为何要再去走一次?为何让自己再受一次煎熬?”

    “允承……听我……”

    “我、不、要、你、离、开!”范允承怒声吼道。

    “程公子!听我把话说完。”凌霄也抬高了声音,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凄厉。

    这声程公子终于让范允承安静了下来,这是凌霄忍耐不住的表现,他不再说什么了,看到一直很淡定的妻子,双目圆睁盯着自己,他突然感觉悲从中来。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范家大祸临头了。程公子,你我过了二十年的好日子,只怕真的是要到头了。”凌霄轻声地道。

    “凌霄……”范允承将妻子揽在怀里,苦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为什么我们要无端的惹来这些祸事?”

    “佛家最讲的就是因果,允承,有因才有果,我替绮凤小姐易嫁与你,得享二十年的幸福生活,此生已经足矣。”凌霄将眼角的泪拭去,她心知范允承为何不让自己离开,是因为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密不可分了,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让他们的内心,都感觉到一种恐惧。

    “凌霄,不要离开!”范允承愈加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不肯放开。

    “少则半月,多则月余,我定会回来。”凌霄微笑着道,“我们全家都会好好的,允承。”

    “……但愿吧。”

    “明日你去见王爷和夫人,切不可莽撞,不可多言,一切等我回来。”

    “嗯……”

    “和钧儿说,看好羽儿……”凌霄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这个小儿子,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一直疼爱自己的外公已经不在人世了,家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仿佛与他无关,他一直生活在一个虚幻的美丽世界之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快乐,有时凌霄真的羡慕这个可爱的孩儿,她不忍将那些残忍的事情告知于他,能让他快乐一天便快乐一天罢,不知何时,他便会失去这仅有的欢乐。

    “……”

    他们无需再多说些什么,那些话还未说出,对方便已经知晓,只是那未知的将来,他们谁都预料不到,也不敢去猜想……

    范允承送别妻子,收拾好心情去见六王爷萧宏。他身着便装,和燕飞两个人步行前往王府。京城的街道与侨州不同,热闹非凡,只是此时的范允承没有心情闲逛,他心中挂念着刚刚离家的凌霄,不知道她到得雍州会是什么样的情景。此时前方一片混乱,几十匹高头大马自前方奔来。范允承心中想着事情,正低头走着路,没有注意前方的战马已经到了面前。燕飞一把将范允承拉到路边,马上之人身穿盔甲,三绺长髯飘在胸前,手中一杆长枪,真的是威风八面。他纵马驶过范燕二人面前时,轻轻勒了勒马缰绳,那骏马猛的停了下来,前蹄扬起,发出了一连串的嘶叫。

    “这位先生是……”他将长枪收起,翻身下了马。

    “新上任的光禄寺少卿范允承大人。”燕飞沉着脸拦住了他。

    “范允承?真是久闻大名,今日才得以相见,末将有礼了。”那人轻瞥了燕飞一眼,冲着范允承抱拳施礼。

    “将军是……”范允承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在下何征。”何征嘴角带出一丝坏笑,“想必范大人从未见过末将。”

    “在下也是久闻将军大名,大人在边疆是战功赫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范允承冷冷地道。

    “哈哈……皇上寿诞将至,末将前来给主上贺寿。不想今日遇见了范大人,真是三生有幸。”何征大笑三声,上马扬长而去。

    范允承感觉此人举止狂妄,有些不可思议,给人感觉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别的。

    “大哥……我们走吧。”燕飞看到范允承盯着何征走的方向,有些失神。

    “哦……”范允承这才想起去王府的事情。

    萧宏见到范允承是格外的热情,范云的侄儿,又是皇上依重的重臣,虽然因张元知灭门惨案受到牵连,但这范允承依旧是举止得体,未见他有丝毫的怯场。如今这大梁的官场,皇族之后是最受武帝看重,这范允承虽不是皇族之后,但他的伯父范云却是萧衍最为看重之人,至今对范家也是格外的关心与厚爱。

    “范大人,这一路劳苦,刚到京城便要开始忙碌,本王确实有些不忍心呐,只是下月便是皇上寿诞之日,就有劳范大人了。”

    “王爷您客气了,这是下官份内之事。”范允承急忙站起身来施礼。

    “只是有部分礼单在夫人手里,还要有劳范大人前去帮忙采办。”萧宏将手里的礼单递到范允承的手中,口中淡淡地说道。

    “下官这就前去,只是不知夫人那里……”范允承心中一愣,但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之色。

    “夫人住处在柳碑巷,她是我的外室,自然不会住在府中,只是近日诸事繁多,还希望范大人多多操心呐。”萧宏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范允承,这位范允承看起来是个迂腐的书生,不知道他这二十年的仕途是如何挺过来的,在当今这个世道,他不结党不营私,居然还能在官场之中混下去,萧宏也暗自佩服这位憨直的范允承。

    “下官告辞。”范允承躬身而出。

    萧宏冷冷一笑,目送范允承离去。

    范允承在去蕙夫人外宅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堂堂一位王爷,本应自己做的事情却要叫自己的一个外室去做,怎么想也不合乎情理。

    “燕弟……”范允承忍不住开口问燕飞。

    “大哥,怎么了。”

    “这位蕙夫人,为何不与王爷一同见我们?”

    “是很奇怪啊。”燕飞皱紧了眉头,他也是想不通是为了什么。

    来到蕙夫人的外宅之时,门口的家丁收了他们的名帖送到了内宅,过了一会儿,一位妙龄少女来到了大门口。

    “这位先生请留步,夫人只请范大人一人前往。”那少女伸手拦住了燕飞,示意只能范允承一人前往。

    燕飞剑眉倒竖,便要发飙,范允承冲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留在外面,他想起了凌霄临行前的嘱托,切不可得罪六王爷与这蕙夫人,既然自己来到了她的府中,那便只能听她的了,想到这里,他自己踏步走了进去。

    这外宅之内庭院阔大,院中的景色极美,院子中央是一池荷塘,此时正值荷花开放的季节,微风拂过时,一阵阵的荷香飘过空中,让人心情为之一爽。那少女示意他进屋内说话,范允承略微迟疑了一下,抬腿走进了屋内。

    范允承进行屋内,慢慢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之后,看到一位盛装贵妇人正伏案画画,桌前摆着一瓶刚刚采摘回来的荷花与荷叶,那妇人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便抬起头来。

    范允承正要出声行礼,见到蕙夫人抬起的头,嘴巴如同封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