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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苏染眼前的那扇门终于打开了,她迫不及待的走过去,问医生:“他怎么样了?没事吧?”
她焦急的都没发现,自己死死地抓住了人家医生的衣袖。
医生摘下了口罩,好笑的看着她:“不用担心,阑尾炎,一个小手术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崾”
苏染才放下心来,这才发现自己紧紧的抓着人家医生的胳膊,她不好意思的放开人家的手,这才去看还挂着吊瓶的容铭远。
他已经睡着了,脸色依旧苍白,却能看得出来很放松,眉头舒展,好像很累的样子躏。
她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将容铭远带回她的狭小的出租屋,这里人多,容铭远又曾经是那么光彩发亮的人,难保不被人认出,或者说,潜意识里,她是不想让云深知道,容铭远在这里。
医生拗不过她,开了很多药,又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才算是同意她将容铭远带走,苏染千恩万谢,好话说都快说尽了。
处理完了医院的事情,乔云深回到了事物所,他表情严肃,进门的时候,朱明华跟他打招呼都没有理会。
“云飞,这次的事情调查清楚没有?怎么会突然出事?”
他将一份份的投诉扔在桌子上,眉头深皱,看着对面的张云飞。
张云飞面露难色,虽然他也隐约感觉的出,这次的事情事出蹊跷,但调查下去却是一无所获,好像全是巧合。
乔云深略一思索,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很快传过来一个女声,乔云深问她:“他有动静吗?”
“好像没有,最近他好像一直都在休息当中,没有很大的动静。”
“知道了。”
放下了电话,乔云深的眉头皱的更紧,除了他,他想不出来此刻还能给他暗中使绊子的人啊,难道说,是容铭远已经出来了?
乔云深靠在了椅背后面,“云飞,你去查查,到底容铭远出来了没有,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乔家的几处大工程都出了事情呢?
如果不是有人暗中操纵,绝对不可能这么巧合。
“莫国华不是还在监狱里面吗?跟他打听一下就行了,不用去专门找监狱的负责人,这几天有人暗中针对我们,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张云飞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天才刚刚亮,空气中湿气很重,露珠落在花朵上,越加显得花儿娇艳,苏染躲在一丛开的火红的花丛后面,看着这里的人进进出出,却始终没有见到她想看见的人。
她没有回去,容铭远醒来,知道自己是什么病症之后,让她打电话给许经年,说她会处理好他的伤口,苏染在许经年的诊所里,没什么可做的,又想起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封言熙和封一一了,便起身出来了。
封家的住宅一片安静,苏染在这里躲了很久都没有看到言熙和一一,她有些失望,平时他们没事的时候都是在那边的小花园里面玩耍的,今天没看到他们,苏染心里一阵失落,不是不想进去看他们的,可是她不知道,现在她再去看言熙和一一该用什么样的身份。
正出神的时候,封先生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了,似乎带着些诧异:“染染?”
苏染转回头,虽然很不想再这样的场合下跟封先生见面,但她还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叫了一声:“封先生。”
封景墨疑惑的看着躲在花丛后面的苏染,问她:“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呢?躲在这里干什么?”
要不是老钟说好像看到了苏染在这里,他还不知道这丫头回来了呢。
苏染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封景墨,“封先生,我就是想言熙和一一了,就想来看看他们,我...”
她想说她无意打扰他们,可是看着封先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曾经给过他和她机会,是她自己放弃了。
现在,她还有什么立场回来看言熙和一一呢,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再来看他们了。
苏染掩去了脸上的失落,勉强笑着说:“我,我先回去了,封先生,再见。”
封先生却伸手拉住了
她,笑着说:“染染,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这里永远都欢迎你。”
苏染诧异的看着封先生,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封先生笑容温暖的看着她,“既然回来了,就进去坐坐,言熙和一一今天有活动要出,若初带着她们去上活动了,他们不在,不是还有我吗?染染,不用跟我这么生疏的。”
封景墨这么一说,苏染也觉得自己好像太过小心翼翼了,跟封先生在一起,她从来都是十分放松的,不过,听封先生嘴里说出“若初”这两个字,苏染还是眼神暗了一暗,就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被人夺去一样,很不舒服。
她脸上的神色一闪而过,但依旧被封景墨捕捉到了。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无奈,封景墨笑着说:“庄清在这里呢,她也说很长时间都没看到你了,不进去跟她打个招呼吗?”
苏染仓促的掩去了自己的失态,摆手:“不,不用了,改天吧,等一一和言熙来了,我再来一起看他们,封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她仓皇的逃离开了这个地方,走到路的尽头,刚好看到一辆红色的奔驰飞驰而过,玻璃开着,里面传来言熙和一一欢快的笑声。
是啊,跟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一起,终究是比跟自己这个冒牌的妈妈快乐。
回到许经年的诊所时,容铭远已经挂好了水,见他没什么大事了,苏染告别:“你留在这里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先回去了。”
容铭远看出她眼中的失落,却没有戳破,他耍赖一般伸出手,拉住苏染:“谁说我要留在这里了?我也要回去。”
苏染瞪他:“你肚子上还有一道口子呢,那里离医院那么远,万一出事了,我可不想再费力把你弄到医院里去。”
容铭远笑了,她分明是在关心他,为什么非要说的这么生硬呢?
他肚子上是多了一条口子没错,所以更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啊。
让苏染彻底心软接受他的好机会。
于是,容铭远铁了心的,就不放手,非要回去不可。
苏染被缠的没有办法,想要甩开他的手,又害怕伤到他的伤口,最后,只得无奈妥协:“好吧,走走走!你要是死了,我可不负责任。”
一个阑尾炎的小手术能有多大的风险,还能死去?可见她是担心的多余了。
临走,苏染又一遍遍的跟许经年确定了注意事项才带着他离开。
半路上,手机响了,屏幕亮起,是一寒打来的。
苏染接起了,那边传来江一寒轻松欢快的声音:“喂,染染,在法国呆的怎么样啊?出国那么久怎么都没给我来个电话呀?是不是还倒时差呢?”
苏染笑,还倒时差呢,她压根就没出国,跟她的经纬度都差不出一个榕城。
“对,倒榕城的时差呢,一寒,我没走。”
“没走?那你在哪呢?”
江一寒声音中带着诧异。
“我在榕城。”
“榕城?”
江一寒的声音更加诧异,上次见她,苏染的表情告诉她,如果不是在榕城呆不下去了,她是不会选择远走法国的,现在她没离开,难道是因为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江一寒放下了手中的苹果,表情凝重起来,她问道:“染染,你没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吧?跟我说说,如果我能帮忙,你尽管开口。”
江一寒的话,让苏染觉得窝心,人一辈子能有这样一个朋友,她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我没事儿,你最近怎么样啊?”
她在那边跟臧雨诺的正牌夫人斗智斗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啊,好吃好喝的,日子过得都跟猪是一个级别的了,哈哈。”
她笑,难掩语气里的苦涩。
苏染直觉的觉得她出了什么事了,要不江一寒不会是这种语气。
还没离开市区,苏染看了看前面的路口,离臧雨诺家的别墅区不是很远。
“一寒你等一下啊。”
她挂断了电话,冲前面的司机师傅说:“
师傅,麻烦你在下个路口停一下,谢谢。”
一旁一直靠在靠背上养神的容铭远听她这么说,睁开了眼睛,“你要干什么去?”
“一寒那边有点事情,我过去一下,你先回去吧,我跟那边的一个同事说好了,他会把你弄回去的。”
她倒是考虑的周到。
容铭远笑,他是肚子上挨了一刀,不是腿残了。
他知道江一寒在她心里的重要,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苏染下车之后叮嘱她:“过马路小心点,别回去太晚。”
臧家的别墅,她还没走进,就听到一阵争吵的声音。
难道是一寒跟臧雨诺家的正牌夫人给打起来了?
苏染越想越焦急,步子也大了起来。
走近了,才发现是白元修在臧雨诺家的门口。
江一寒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就站在门外的白元修,声音冷峻:“白家的大少爷,你别来了,就当我求你了,还不行吗?”
白元修乞求的看着江一寒,眼睛里一片迷蒙,他疯了一般找了她那么久,才终于又找到她,怎么可能让她在沦落到臧雨诺的手中呢,一个家族,两个女人,她怎么可能幸福,他不相信!
“一寒,给我个机会,我会照顾你,我会对你好,求求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他顺着那道门慢慢的滑落下来,一件事情,坚持久了,努力久了,或许会忘了到底因为什么坚持,但是,却没有理由放弃。
江一寒掩去了她眼睛里的心痛,狠下心来,“白元修,我有了臧雨诺的孩子了,我和他,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请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好吗?”
她信誓旦旦的说着谎言,故意不看他。
白元修眼中含着惊愕,半晌,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分不清是想笑还是想哭,白元修决绝的看着江一寒:“好,江一寒,算我眼瞎,算我看错了人,今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
他跌跌撞撞的跑走,撞到了苏染身上。
一双绝望到极点的眼睛撞进了苏染的视线,白元修看了她一眼之后,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这里。
苏染走进了,才看到同样绝望的一寒,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唇角边泛着殷红的血丝,她却倔强的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她吩咐下人打开了门,还能笑着跟苏染打招呼:“染染,你这么快就来看我了啊?”
苏染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好走过去,抱着她的头,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一寒,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
江一寒终于忍不住,在苏染的面前,卸下她坚实的伪装,痛苦失声。
其实她也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啊,她也很想跟着白元修远走高飞啊,可是她不能,在臧雨诺愿意放手之前,她只能在这个地方呆着,只能强装坚强的跟这里的所有人斗智斗勇。
身体已经残破成这个样子,她自觉已经配不上白元修,可是他坚持不懈的追求却还是让她心动了。
人不就是这样吗?
千帆过尽才明白谁才是最爱自己的那个人,谁才是最值得自己珍惜的那个人。
可惜,千帆过尽之后,彼岸那头,也许早就空无一人,就算有人等待,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还有能力保持着那颗初入凡世的赤子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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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的哭过一场之后,江一寒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她擦擦脸上还未风干的泪珠,抬头冲苏染笑:“染染,我这辈子的人生也算是轰轰烈烈了吧?从光芒万丈的T台名模,到现在的豪门生活,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我满足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如果重来,她其实更愿意过的平凡一些,光芒万丈的日子也曾让她沉迷,可是这世界的主旋律从来不是光芒万丈,那些光芒背后,永恒的永远是平凡。只可惜,这些她明白的太迟了。
苏染拍着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话说:“对对对,没错,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行了
吧?还要在外面坐着吗?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啊?”
江一寒的行动已经离不开轮椅,每天的运动也就是被人推着在这栋大到变态的别墅里晃晃,看看别墅周边的景色,可是在美好的东西,看的久了也是会腻的,如同风景,而熟悉的地方,从来没有风景。
她握住了苏染的手,提议:“染染,不如我们出去吧,你等下还有事情吗?”
容铭远那边有人照顾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她请的假还没到期限,苏染想了想,拍着江一寒的手,笑着说:“我今天一天都是你的了。”
江一寒眼中募得焕发出了别样的光彩,她兴冲冲的看着苏染,一脸期待的说:“我知道榕城有一条通往春天的废弃铁轨,咱们去玩玩,去看看啊?”
活了这么多年,在榕城呆了这么久,她还从没听过什么开往春天的废弃铁轨呢,苏染也是挺好奇的,问她:“在哪呢?我们怎么去?”
“让臧雨诺送我们去啊。”
江一寒理所当然的说着,随即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臧雨诺正在工作,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每天的工作都是被排满的,时间都恨不得以秒计算,江一寒以前是超级名模,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好过,就是要让他在忙到死的时间里还得抽时间出来送自己去玩。
简单的说了几句,江一寒挂断了电话,冲苏染汇报电话的最终结果:“等着吧,他一会儿就回来。”
苏染左右看看,臧雨诺家的别墅比她上次来时感觉多了那么一丝清净,她有些奇怪的问江一寒:“一寒,这里怎么感觉很清净呢?臧雨诺家的正牌夫人怎么不见了?”
江一寒无所谓的回答:“哦,臧雨诺怕我看见那女人心烦,给她找了个住处,把她给弄走了。”
这里,如今只住着江一寒一个女主人。
苏染不禁感叹,其实在臧雨诺的心里,是爱着一寒的,也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他才给不了她想要的名分。
“一寒,其实我觉得...”
她还没说下去,江一寒就制止了她,她说:“染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可是,我最看重的东西他都给不了,还谈什么别的,而且,我被伤害成这个样子,你觉得我对他还能放下芥蒂,如以前一样,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吗?”
江一寒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言不由衷的表情,苏染却并没有戳穿她,也许再过一段时间,等岁月往前走远,她会想通,她会确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等着臧雨诺的空当,江一寒怕苏染无聊,吩咐家里的下人拿来了一堆的娱乐杂志,放到她跟前,自己则随手拿过一本,翻看:“这个房子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娱乐杂志,记得上学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翻看这些吗?喏,现在免费给你看。”
苏染失笑,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一寒居然还记得。
不过,她也没什么事,索性挑了一本杂志,翻看起来。
里面的花边新闻大都当不得真,苏染随手翻着,却看到一条吸引她的新闻,大概是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那条新闻只在杂志上占据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标题也不是那么显眼,写着惊爆莫国华在监狱中遭到非人虐待,好像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