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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远骑着杜吉新送的大马,在天黑的时候离开杜吉新的家,杜吉新也骑着大马相送。
走到五杜村前,早有一男一女早站在路边等候了,冯远来到时,一男一女远远的就看到了,双双跪到小路的中间。
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三人,一眼就看出那女子就是杜斯梅,知道杜斯梅身边的男子,自然就是杜斯梅的丈夫何雷了。
马儿走到杜斯梅夫妇跪着的地方时,冯远从马上下来了,嘴里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你们现在也是一方社主了,跪我这个不是官员的大活人,不合理。”
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冯远并没有伸手去拉杜斯梅夫妇起来。
冯羽和韦法进、杜吉新也从马上下来了,刚想走向前时,冯远却摇了一下手对韦法进和杜吉新说:“你们两个就在那里坐着吧,这两个鬼,是社主,管着一方百性的福禄,身上阴气重,你们靠得太近了对自己不好。”
韦法进和杜吉新一听,立即在马脚边的草地上坐下,不敢再向前了。
冯羽走过来时,杜斯梅夫妇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冯远示意他们夫妇两人,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自己和冯羽坐到了杜斯梅夫妇的面前。
“没想到冯大仙是个能移山易水改写风水的大仙,杜斯梅先前太不礼貌了,不知道大仙的良苦用心,更不知道大仙在考我有没有为仙的善心,还望大仙海涵。”杜斯梅对冯远说。
冯远回答说:“没事,我也收了你的一百两白银了,杜吉新杜员外还送了我们父子三人三匹马,有了这些东西,到了大明山,兴许就能请得动族叔出兵代我冯家报仇了。”
“冯大仙尽管去,我担保大仙此去必定成功请来族叔为冯家报仇。”杜斯梅的男人说。
看到男人说话了,杜斯梅连忙给冯远和冯羽做介绍:“这是我的丈夫何雷,他生前是伏波将军。”
冯远点了点头,对长得一脸俊俏的何雷说:“何将军不必为我操心,族叔请来请不来,自有天数,天数不可违背。”
何雷的脸上有些尴尬,他的想法简单,那姓韦的山太王不动,让他尝一尝何伏波的厉害,不信他敢不从,冯远这话,分明是不愿意他何雷何伏波插手这事,哪里会不尴尬。
冯羽对眼前的这两个恶鬼没有怎么好感,在冯远和杜斯梅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身上好像有点累了,于是就歪了一下身子,靠在一边的一棵树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人是睡着了,但冯羽感觉到有很多东西向自己的身上飞来,冯羽还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些东西是从杜斯梅和她丈夫的身上飞来的,具体都是一些怎么东西,冯羽又说不清楚,反正那些东西是飞来了,还在他的脑子里烙下了印子。
从睡梦中醒来时,冯羽看到天已经大亮了,哥哥冯远就坐在自己身边的草地上,义父韦法进和杜吉新也在冯远的身边。
人站起来时,冯羽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好像多出了一些怎么东西,可到底是怎么东西,冯羽脑子里有些乱乱的,根本就说不清楚。
父子三人和杜吉新告别,向大明山而去。
不多日,三人走入了宾州的地界,看到路边到处都是荒芜的田地,知道宾州比浔州的贵县也好不到哪里去,心里不禁难过起来。
“看来大元朝真的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韦法进在马上感叹的说。
过了萧条的宾州城,继续向西又走了两天,一座直插云天的大山出现在三人的面前了,只看见那山,山顶四季被白色的云彩罩着,难得看到顶峰一下,冯远和冯羽都为这样的高山感叹着,他们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高的山。
从山脚的一个小镇子上山,又走了小半日,马都累得走不动了,一个小小的山寨出现在冯远的面前。
那山寨,在一处很高的悬崖中间,上面是高不可攀的悬崖,下面也是高不可攀的悬崖,一条窄而小的山路,从下向上盘缠,直通山寨。
两个守在山寨大门外的壮硕男子,看到了冯远三人,立即就喝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我叫韦法进,是来见你们的寨主韦法诚的。”韦法进大声的回答。
一个守寨的男子走进山寨里禀报去了,不多时,一个三十余岁,肌肤黑油油的高大男子走出了山寨的大门,一看是韦法进,立即高兴的叫了起来:“族兄,还真是你呀!贵客贵客!欢迎欢迎!”
韦法诚一边说着,一边从小山路跑了下来,拉住韦法进的手:“族兄,我们有三年不见了,我很想你呀!”
“我也想你!”韦法进一边说着,一边把冯远和冯羽兄弟介绍给韦法诚。
“走,到山寨里去坐下详谈。”韦法诚一边把三人向上拉一边说:“几年不见,族兄都骑起高头大马来了,真是让小弟羡慕死了。”
韦法进连忙解释说这马是别人送的,韦法诚哈哈一笑:“一定是老哥又找到了风水***所以雇主连马都送给哥哥了。”
说话间,四人已经进入了山寨的聚义厅坐下。
“不瞒老弟你说,的确是找到了一处风水***进帐不小。”韦法进说着,挥了一下手让冯远把东西拿出来。
冯远把从杜吉新家得来的一百两银子放到了韦法诚的面前:“一点小意思,请族叔笑纳。”
“好家伙,一百两白银!”韦法诚不解的看了一下冯远,又看韦法进:“族兄你这是……”
“的确是有一事要烦劳族弟。”韦法进说着,把冯远家被烧,王天海在贵县横行,想让韦法诚到池龙镇去把王天海一伙的老窝端掉的事和韦法诚说了。
韦法诚一听,立即把冯远送出的银子推了回来:“那王天海真是混蛋,该杀!只是我这大明山寨,人只影单,比那飞龙山寨大不了多少,要把飞龙山寨端掉,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外面的那三匹大马你也看到了吧?那全都是你的,只要你愿意帮老哥的这个忙……”韦法进认真的说。
韦法诚还是不愿意去池龙镇。
“如果我猜得不错,族叔这几天一定到处去找钱粮吧?我这都主动把钱粮送上门来了,族叔却又不敢收,眼看着秋粮就快要打上来了,没有银子可如何是好,拿怎么收购粮食?没有粮食,山上的弟兄们又怎么过冬?”冯远说。
韦法诚脸上的肌肉连跳了几下,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韦法进笑了一下对韦法诚说:“你就别畏畏缩缩的了,你的事,可以瞒得过我和冯羽,瞒不过冯远。说吧,怎么了?”
“你也知道,我们大明山寨虽然在大明山上,和那些山匪所住的地方无异,但我们是从不打家劫舍的,我们的生活来源,主要是把大明山上的八角和山货贩卖到各地去。赚银子维持生计。这两年,生意很不好做,所得的收入,也很是有限,兄弟们的日子,很不好过。”韦法诚样子十分无奈的说。
韦法进还没说话,冯远却先说了:“恐怕不止这些吧?族叔是不是在为山寨兄弟们的出路而烦恼?”
冯远的话一出口,韦法诚吃了一惊,脸上有些愠色的说道:“你们在调查我?”
“调查你?我们才没有那闲功夫。”韦法进笑说:“我说过了,你的那些事,想瞒过冯远不可能。”
韦法诚心里有些不解了,不错,他的心里,近来在为山寨众弟兄们的出路而烦恼,但他很快就想起,这事别说远道而来的冯远三父子,就连山寨里的众弟兄,也没几个知道,他很惊讶,不知道冯远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冯远是宾州派出来的说客?看起来也不像呀!
脸上笑了一笑,韦法诚问冯远:“那你说说看,我怎么为弟兄们的出路而烦恼?”
“刚才族叔说近来生意不好做,我看不是那么回事吧?是不是宾州城里有人惦记着山寨里的弟兄们?”冯远也不客气,嘴里直接把话说了出来了。
这次,韦法诚相信冯远不是在调查他的底子了,嘴里说道:“这话你只说对了一半,宾州城里,的确是有人在惦记我,但他们也不单单是在惦记我大明山寨。这大明山上的山寨,有近二十个之多,这些山寨,有一半和我一样,从不打家劫舍,做着同样的生意。宾州城里的主子,惦记着所有的这些山寨,做梦都想把这些山寨招安了。”
“那族叔有何打算?”冯远眉头皱了一下问韦法诚。
“山上已经有半数的山寨下山接受招安了,我心里还拿不定主意,正为这事烦恼呢。”韦法诚说:“你们三个来了,正好替我拿拿主意。”
“我明白了,宾州城的知州,派兵拦住你们出山的路,不让你们把那些山货带到外地去变卖,把你们的生意紧紧的卡住了,对不对?”
“冯远侄子果然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实质性的东西,那你说说,我是带众弟兄们下山接受招安的好还是不下山接受招安的好。”韦法诚问冯远。
“我的父亲,是位好官,但却被义军所杀,就连我的母亲,也没幸免。虽然这样,但我还是相信义军里有好人,有很多有长远目光的人。现在大元朝,已经形同朽木,烂到根底了。新朝更迭,已经为时不远,族叔现在下山接受招安,走的是一条死路,没有前途可言。”冯远说。
“不下山接受招安?那弟兄们吃什么?难道让弟兄们饿死不成?”韦法诚说出了自己的担心:“现在宾州的义军,已经全部被赶走了,州治里的那些官军,每日无事可做,到处惹事生非,对山上的人,巴不得连皮都剥光了才满意。”
冯远说:“现在各处的义军,已经成了燎原之势,宾州能把辖地里的义军赶走,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那些义军就会卷土重来,不把州治里的那些官军打得落花流水,也会把官军拖得累如死狗,到那时,山寨的弟兄们机会就来了。”
看到韦法诚犹豫,冯远又说:“那王天海兄弟,连劫了池龙镇的陈、方、冯三家富户的银子,还有可能也劫了别处人家的银子,我猜现在他们的山寨里,银子一定堆成了小山了,只要把飞龙山寨的银子抢来,就够山寨里的弟兄们舒适的过上两年的生活,有两年的时间,族叔一定会有机会加强自己的势力,到时雄据一方,便大有所为。”
韦法诚有些心动了,问冯远要带多少人马才有铲除飞龙山寨的胜算。冯远说自己想过了,只要有二十个壮汉,拿下飞龙山寨不在话下。
“二十人?你不是说那飞龙山寨有四十多人之众吗?二十人如何打赢四十人?”韦法诚惊问。
“二十人打四十多人,是不容易取胜,但我们可以智取,尽量不要有伤亡出现,有族叔和我们父子三人,二十人足够了。”冯远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暗想,如果自己父子三人之中,有一个人的武艺能打胜王天海,那他根本就不用二十人,父子三人就足以把整个飞龙山寨端个底朝天,可惜他和冯羽两人都很瘦弱,根本不是王天海的对手。
“好,冯远侄子果然少年英雄,这场赌,我下注了。”韦法诚说着,把冯远带来的一百两银子收了。
“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去飞龙山寨。”冯羽就等着韦法诚的这句话了,虽然王天海杀掉的是他不喜欢的冯书玉,但王天海把冯家的所有家产全给劫了,还把冯家烧成了灰烬,这个仇不报,冯羽心里堵得慌。
“三位远道而来。不先休息两天再动身?”韦法诚看到冯远和冯羽人全都很瘦弱,心里有些担心两人吃不消。
“家仇大恨,不共戴天,冯远恨不得现在就亲手杀了王天海,哪里还等得下去?”冯远说着,眼露精芒。
韦法诚不再多说了,立即就点了二十个精壮的男子,打点行装,第二天天一亮,便分成了五个小组,悄悄的和冯远三父子一起下山,向飞龙山寨而来。
没有了马,一行人在路上足足走了十天,才到了贵县的县城,在县城休息了一天,又走了三天,才到了池龙镇外。
一行人依然是分成五个小组,进了池龙镇。
刚一走进池龙镇,冯远就听到有人在哭丧,抬头一看时,发现哭丧的声音从路边的一个小店里传出来,那小店,正是冯远上次从飞龙山上下来之后去吃粥的那个粥店。
不是吧?上次自己离开时,认真的看了一下那粥店的风水,感觉还不够死人那么严重啊!时间过去没多久,这粥店怎么就死人了呢?
冯远拉住一个过路的人,问这粥店里谁死了。那人看了粥店一眼,没好气的说:“还能有谁?粥店的老板!这家伙,好歹也是个做生意的小老板了,却不干正事,夜里到街坊邻居家里去偷鸡摸狗,结果被发现了,当场被打得半死,回到家里就断气了,真不是东西!”那人说完,还向粥店的门口吐了一口口水,一脸的厌恶之情。
小偷被捉被打,就算是当场打死了,也是白死,何况是回到家才死?冯远的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恶有恶报,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救不了那贪婪可恶的小老板……
第二天傍晚,一行人按照冯远的安排,带足了十天的干粮,悄悄的出了池龙镇,在镇外集合,由冯远带路,悄悄的向飞龙山寨进发。
在飞龙山寨一处隐蔽的地方,冯远让大家悄悄的潜伏了下来,他感觉无论是山上的王天水、王天泉两兄弟还是在贵县县衙门里的王天海,最多十天,就会下山或上山一次,自己只要在这里安静的等候,就必然能把王天海三兄弟捉拿住。
韦法诚对山很在行,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藏身。
除了每天让两个人守在上下山的小路边上之外,所有的人都在小山洞里睡大觉,就等王天海三兄弟自投罗网了。
这一守,就是六天,到了第七天,大家开始有点垂头丧气时,守在路边的人来报:山上有两个人下山来了。
冯远立即来到了路边,看到远远的从山上下来的人,正是自己的仇人王天水和王天泉两兄弟。
“混蛋,我要杀了他们。”看到把自己绑到石头上,扔进河里,让自己差点被淹死的仇人,冯羽的火气立即就上来了,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两个仇敌杀掉。
冯远把冯羽给拉住了。
“冯羽侄子不必着急,这两个混蛋,已经是进了陷阱的野兽,跑不掉了。”韦法诚拍了拍冯羽的后背,对冯远竖起了大拇指:“贤侄真是料事如神,这王家兄弟果然出现了,为叔的佩服!”
王天水和王天泉哪里会料到一张网已经对他们张开了,等到他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时,一团野草早已经把他们两人的嘴巴堵住,一条麻绳,也把他们结结实实的绑住了。
冯远新自把抓王天水和王天泉留下的痕迹全部扫除,明天就是王天海来了,也不会想到冯远在这里把他的两个弟弟抓了。
“还认得我们兄弟两人么?”王天水和王天泉被押到小山洞里之后,一个少年把一柄长柄朴刀架到了王天水的脖子上。
“冯……冯……家三少爷,你……你怎么还活着。”王天水声音颤抖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