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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做一个梦。
从未经历过的人生,与从未见过的人。
雪发皎肤的美丽女子,额心着一点冶艳瑰红。介于女人与少女之间的年龄,散发着郁郁的孤冷与昳丽。她用桧扇指着庭院中伶仃的树枝,说着轻怠懒散的话。
“……稻松殿呀?”
她是这么喊着这个名字。
莲沼明音很快平复了心绪。
面前的漩涡彩不复当初平庸模样,面庞上满布凝厉之色。
“只是一个梦境而已。”莲沼说:“也许正因为我们从同一个地方来,所以才会不停地梦到相同的景物。”
根据小说上的概要,漩涡彩也是一名穿越者,并且身兼“反苏”要任。既然如此,她总是做的梦也许只是创造出她的人随手加上去的,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不。”漩涡彩否决了。她低垂眼帘,说:“那就是你,稻松殿。”
“那句和歌,让我将从前的一切都记起。你背叛了当初与我定下的约定,用我的面孔与身体游戏人间。”顿了顿,她的语气飘渺起来,又带上了无端的冰冷:“我无法原谅你。”
莲沼:???
#你不要给自己加戏啊!你只是个反苏少女啊!你为什么忽然多加了那么多人设!#
虽然内心有着黑人问号,但莲沼却察觉到自己的眼眶一热。她用指背抹了眼角,却发现那儿竟然盈着炽热的眼泪——她的身体,竟然在不由自主地哭泣吗?
鸣人抓狂地揪着自己的金发,朝着彩大喊道:“喂——醒一醒!小彩!现在不是中二病发的时候啊!佐助都没有中二病发你在中二个什么劲啦!快点和我们一起把斑打倒啊!”
佐助:……
#佐助发动技能:冰冻视线#
漩涡彩朝着莲沼伸出手掌,破损的忍装袖口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她说:“我已经将曾经的回忆记起,你难道还没有想起来吗?”
——你难道,还没有想起来吗?
——你难道,还没有想起来吗?
——你难道,还没有想起来吗?
寂静的雪飘落于庭院之中,覆了一天一地的白。黑色的法衣拖曳过光洁的木质地板,红色的四天玉转过了掌心。
莲沼明音捂住额头,茫略带然地后退了一步。
——你难道,还没有想起来吗?
她身旁的宇智波斑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掌。斑回望向身旁的莲沼,却发现她捂着头颅,正蹲跪在地上。即使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斑也明白现在的她似乎在经历一种极度的痛苦。
再一次地,斑察觉到了一种望尘莫及的无望。
第一次,是在接触到莲沼明音的过去之时。那时,他忽然意识到,除了他所在的此之世,可能还有着其他千千万未知的彼之世。他能探及的世界,实在太过渺小;穷其一生所能抵达的巅峰,也不过如此;
而漩涡彩所说的话,是第二次。他察觉到,在漩涡彩和莲沼明音的身上,有着什么他无法掌控、无法触及的东西;这样难以掌控的感觉,让宇智波斑极为不豫。
就凭眼前这些渺小的力量,也想阻止他?
……也想,再次将阿音从他的身边夺走吗?
就在他如此想着之时,莲沼牵住了他的手掌。
“……斑,我想救你。”莲沼说:“但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请务必停下这个计划。现在解开无限月读,一切还来得及。你还可以以人类之身活下去。”
“你在开什么玩笑!”斑怒然:“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在妄想着阻止我吗!”
斑还想再说什么,莲沼却忽然踮起脚,用双手拥抱住他。
久违的拥抱,却并没有回忆之中的温暖柔软。
随即,她迫使两人的躯体互换位置。视线轻轻一旋,斑便站到了原本莲沼站着的位置。
就在斑为她的行动而感到疑惑时,他忽然听见了“噗嗤”一声轻响。被黑绝包裹着的带土,不知何时站在了宇智波斑的面前。黑绝那难以分辨的嘴角,正竭力上扬着,露出一个猖獗的笑容来。
先前在幻象中看到的一切,又浮现在了宇智波斑的脑海中——黑绝的背叛,被刺穿的心脏,席卷而来的痛苦……
宇智波斑的面孔凝起。
他不敢低下头,去细察面前的状况,生怕那幻境中的景象,在莲沼明音的身体上出现。
最终,他还是一点点地低下了头,将视线落在了莲沼的身上。
她的心房处被无声地贯穿了,原本洁净的衣衫上晕开了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宇智波斑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斑张开了口,声音迟缓:“在做什么?”
她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要替自己阻挡黑绝的袭击?
那个幻象竟然是真实的吗?那为什么,死去的并不是他宇智波斑呢?
即使心房被贯穿,莲沼却没有立刻死去,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安静地可怕;她既不呼痛,也不喘息,但面上的神情却极其痛苦。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般痛苦的神情并非是因为心脏被刺穿,而是因为脑海里胡乱涌起的回忆——大雪与经书,数珠与桧扇,女人轻笑的嘴角,庭院中的树木,黑色法衣的衣角,额心的一点冶红,女人落在他面颊上的悄然一吻……
胡乱涌起的回忆,犹如滚滚向前的车轮,把她的意识压迫得痛苦不堪。她唯一想做的,便是立刻终结莲沼真弥的生命,从这可怕的幻象之中逃离出去,回到玛丽的办公室去。
她不想看到这个可怕的大秃瓢。
她只想坐在玛丽的办公室里,看看小说,啃啃哈根达斯。
她踉跄着推开宇智波斑,朝着黑绝轻蔑地说道:“真是辣鸡,这样的一击竟然还不能杀死我,还得我自己动手。”
“阿音?!”宇智波斑怔怔地听着她的话。
宇智波斑的身体僵住了,不知为何,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少女笑着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随后取出了匕首,朝着已经被晕开了血色的胸口刺去——
莲沼明音救了他,然后自掘心脏而死。
宇智波斑不承认故事有第二条分岔,他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而现在,莲沼明音终于顺遂了他的愿望。
“真弥!”
“……真弥?!”
一片惊呼声,在夜空之中回荡。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如此发展。
唯有漩涡彩,发出了茫然若失的声音:“竟然就这样逃跑了。……算了,还会见到的。”
鸣人抖着手,说:“彩……真弥她,她……怎么会……”
“怎么了,这幅表情?”漩涡彩奇怪地望着鸣人:“莫非哥哥也被她迷住了吗?”
“不是啊!”鸣人握紧拳头,大喊道:“真弥是你的朋友吧?!她竟然就这样……”
“不用担心啊,哥哥。”彩低声说:“她并不是死了,而是逃跑去了其他的世界。”
“诶?”鸣人一愣,眼眶红红地笑了起来,安慰道:“小彩,不要太伤心了……”
鸣人已经认定了漩涡彩受的刺激太大,有些神志不清了。
漩涡彩叹了一口气,说:“笨蛋哥哥,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理解的。为了找到他,我也要走了。……那么,就请你们,都忘记我们的存在吧。”
夜色中一片寂静。
漩涡鸣人摸了摸金色的脑袋,说:“我们……是在做什么来着?咦?我怎么要哭了?”
说着,他用指腹抹去了眼角些微的泪水。
他记得,他好像在和宇智波斑战斗,拯救这个陷入了无限月读的世界;站在他身旁的佐助、卡卡西老师和樱也是。
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少了谁。
“那个,佐助啊。”鸣人朝黑发少年比划着:“我是不是有一个妹妹还是什么的……”
“……”佐助朝他投来鄙夷的一眼:“你是睡糊涂了么?白痴吊车尾。”
“混蛋佐助!”鸣人的额头蹦起了一个十字架。
他确实觉得,自己似乎隐隐约约,有一个很好的妹妹。
但是,他却想不起来了。
佐助和鸣人望向了面前的宇智波斑——这发动了无限月读的敌人,正手握长杖,紧紧地凝视着他们。拥有轮回眼的他,即使只是微微转动双眸,便让人忍不住身体生寒。
何等可怕的魄力。
他们竟然在与这样的敌人战斗。
就在这时,被黑绝包裹的带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忽然出现在了宇智波斑的背后。
历史的车轮,沿着正确的轨迹向前行驶而去。
黑绝刺穿了宇智波斑的心脏,斑的躯体被涌出的黑色查克拉夹裹住。他的身躯寸寸膨胀着,变为可怕的畸形。无法抵抗的力量,让他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操控力,最后,他只剩下一只眼睛还保持着人类的姿态。
在他即将被大筒木辉夜吞并的前一刹,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中流露出了一股疯狂的惊慌之意。
“她是谁?!”
“她……叫做什么?!”
“我要带谁……去看……去看……”
剩下的话,来不及说出。
被封印于月亮上的大筒木辉夜,从宇智波斑的身体之中复活。
谁也不记得莲沼真弥了。
也不记得漩涡彩。
旗木卡卡西总觉得自己似乎和某个人约好了,要在战后一起生活,但是他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他的抽屉中藏着一柄短笛,但是他不记得那柄笛子是谁送给他的。
他可从来不会吹笛子啊。
在忍界大战结束后,他就从五代目千手纲手的手中接过了火影一职。成为首领后,政务繁多又忙碌。然而,每每有了空暇,他便会取出那柄笛子细细观摩,努力回忆着某一段时光。
只可惜,那段记忆就像被谁抽走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与他一样困惑的,还有漩涡鸣人。
他发觉自己独居的房子里,似乎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虽然很细微,但他却察觉到了——鸣人是不可能井井有条地将厨房的酱料理好的,不会做饭的他也不可能买那么多的酱料。
他偶尔会发现不属于自己的痕迹,譬如被刻意擦亮修饰的第七班合照,譬如不属于他的便签字迹,但这些痕迹就像是稍纵即逝的烟花,没能在他的脑海里掀起任何的风浪,很快就隐匿在黑暗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仅存的、微小的,像是被人为抹去时不小心遗漏在角落里的痕迹,也迅速地淡化褪色,从漩涡鸣人的生活里消失地一干二净。
忍界大战结束后,宇智波佐助没有回到木叶忍村,一直在外游荡着。虽然他叛忍通缉身份已经被抹消,但他自认为已经回不到那个村子中去了,因而一直在外独行。
他在五大国之间游走,时而歇宿在露天的草野之中,时而倚靠在蓬勃的木下;饮用着山川之中的溪流,用清澈的河水清细身体。日月游走,星月轮替,他的心境渐渐沉淀下来。少年时的锋锐与棱角悄然磨平,化为一派成熟。
他在外游历之时,一直随身带着一柄笛子。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着。
当年和宇智波斑战斗时,佐助听到了斑最后的话,并且铭记至今。
他总觉得,那也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她是谁。
她叫做什么。
她为什么拿了全场最佳。(?!不是)
冥冥之中,他在期待着不知何人的笛音,再次响起。
终于有一天,佐助回到了木叶忍村。
在走上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时,他隐隐约约的听见了……熟悉的笛声。
佐助诧然地抬起头,迎上了对面人的目光。
“……佐助?”
漩涡鸣人正蹲在阳台上,笨拙地吹着手里的笛子。
——还拓麻是情侣款的笛子!不会是批发的吧!
佐助:???
#这什么套路?!我这就把笛子扔掉!!#
莲沼明音在一阵暖煦的光中醒来。
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半开的窗。木质的窗棂上,停着一只翠首黄翅的雀,正歪着头用黑色的眼珠盯着她。
她仰面朝天,双目睁大。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样想着,她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胯|下。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她,不,他以狂野的姿势坐了起来,对着胯|下一通狂捏,在被自己捏的龇牙咧嘴低声呼痛之后,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面颊,低声说道:“我身在无限月读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拿了全场最佳?!#
也许是惊呼的声音太大,障子纸门外传来了属于男孩儿的疑问之声:“殿,您起身了吗?”
“起,起了。”莲沼说。
声音也低沉磁性的可以。
门外的男孩推开了移门,捧进了清水和帕巾。看到十二叠和室内散落一地的薄纸和笔墨,男孩竟然和个小大人似的鄙夷地说道:“殿,枕着笔墨入睡虽然风雅,但会在脸上沾上墨汁。”
“有镜子吗?”莲沼问。
“喏。”男孩将一面铜镜递到了他的面前。
铜镜的镜面很模糊扭曲,但却清晰地映出了一个锃亮的大光头。莲沼绝望地放下镜子,轻声念道:“不如往生……”
“殿?”男孩歪过头,问:“您还好吧?”
“不好。”莲沼消沉地说:“我怎么,变成一个男的了。”
男孩笑了起来,说:“殿又在说这些无谓的话了,前两日还捧着一本宋国的书卷,说着‘庄周梦蝶’之类的话,今天怎不说自己是只鸟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