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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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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雨下了一整天,手冢和凌凛原本是打算回手冢本家一趟,但是被手冢彩菜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外面下着雨,路上太危险了!”

    于是两个人又没有部活又没有别的安排,只好安下心当一天米虫。

    “这个天气……”凌凛窝在沙发里,脑袋靠在扶手和靠背的夹角上,扭头看着外面的阴雨连绵:“我记得你有旧伤,这种时候会不会有影响。”

    “不用担心,已经痊愈了。”手冢坐在另一边,翻看着一本德文书,两人看起来很是惬意。

    “嗯。”凌凛含糊的应了一声,蹙起来的眉头却并没有展开,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翻看了起来,似乎在查找什么东西,然后又按了几下键盘把手机放到耳边。

    “怎么了?”手冢看凌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有点担心的问道。

    但凌凛只是竖起一根指头,表情严肃的示意他别说话。

    过了一会儿,凌凛开始说手冢听不懂的家乡话。

    “喂,凌冽。”

    “咦?姐姐你怎么打电话回来啦?”

    “我刚查到佛山好像下雨,你和爷爷现在在哪里。”

    “在家啊。”凌冽踩在小板凳上接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凌老爷子:“是下雨了,比较小。”

    “那你去把电视柜第二个抽屉拉开,把那两个热水袋拿出来灌上,别烫着自己。”

    “为什么呀?”

    “爷爷以前膝盖受过伤,这种下雨天容易腿疼,”凌凛顿了顿:“还有我屋里床下抽屉的棉毯,拿出来给爷爷盖上,知道吗?”

    “噢……知道了……可是爷爷看起来不疼啊。”

    “有备无患……就是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好。你知道疼爷爷,他也会很开心的。”凌凛吩咐着:“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顾不到你,你自己下雨天湿冷的时候多穿点,不要感冒。”

    “我很健康的!”

    “你就是感冒了我也救不了你。”凌凛还是改不了逗弟弟的习惯。

    “……你真讨厌。”果然是亲姐弟,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爷爷放茶的柜子里有姜茶,让叶婶煮给你们喝,驱寒的。”

    “我知道啦姐姐!”凌冽撅了噘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长高了。”

    “你好好吃饭,多交朋友,我早晚会回去。”

    “就不能给个日期吗……”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差不多圣诞节的时候吧。”

    “啊……好晚……”电话那边的娃娃音听起来有点沮丧。

    “不晚了。我还要考学呢,不能天天往广东跑吧?”又没人报销她机票钱……凌凛下意识看着手冢撇了撇嘴:“爷爷在做什么呢?让他来接电话,你乖乖的按时吃饭,出去玩换岗前必须回家知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真啰嗦……你就要爷爷不要我,哼。”

    “……”这也能争???凌凛无语。

    过了一会儿,电话重新被接了起来。

    “喂,阿凛!”凌青山在电话那边基本上是扯着嗓子吼,阿凛一瞬间还觉得是不是老爷子开始耳背了。

    “嗯,我在。”凌凛不着痕迹的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小折堕嘅,都知道打电话比我啊?”【小没良心的,还知道打电话给我啊?】凌青山拿着话筒的第一时间就对自家孙女表达了极大的不满:“你仲记得你有个阿爷呀!”【你还记得你有个爷爷吗!】

    “当然记得了,”凌凛干笑两声:“最近忙吖嘛,冇时间打电话……”

    “哼!”

    阿凛有点无奈的用手揉揉额角太阳穴:“我错咗好唔好啊……今日落雨,你个膝头痛唔痛?”【我错了好不好啊,今天下雨,你膝盖痛不痛?】

    “……我好好,唔使你霎气。”听到孙女关心自己,凌青山立刻就不生气了,但还小孩似的梗着脖子嘴硬。【我好的很,用不着你操心。】

    “咁就好啦,我畀凌冽话叶婶畀你啲煮姜茶,你唔好又玩性子唔饮啊。如果唔系,我真系唔理你。”【那就好啦,我跟凌冽说让叶婶给你们煮姜茶,你不要又耍性子不喝啊。否则的话,我真的不理你了。】

    “不过你叶婶煮嘅姜茶真好难饮,嗰边系姜茶,根本就是姜汤,咩茶味都冇!”凌青山据理力争,似乎看护煮的姜茶真的有那么难喝:“好辣嘅,我唔想饮……”【不过你叶婶煮的姜茶真的好难喝,那哪是姜茶,根本就是姜汤,什么茶味都没有!好辣,我不想喝……】

    “噉就当系饮姜汤咯,都系暖身子用嘅,味道好紧要吗?揸手个鼻一啖气灌落去就好。”【那就当是喝姜汤咯,都是暖身子用的,味道重要吗?捏着鼻子一口气灌进去就好了。】

    “……”凌青山老泪纵横——这真的是亲孙女,怎么狠怎么来。

    “好啦,我一阵仲要出门口,先唔讲了。你记唔记得凌冽出去玩嘅话,每日换岗前将佢叫返嚟。我返嚟之前,你两个都好好,知唔知道?”凌凛把二郎腿换了个方向翘着,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啦,我一会儿要出去,先不说了。你记得凌冽出去玩的话,每天换岗之前把他叫回来。我回来之前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知不知道?】

    “嗯……几时返嚟?”【嗯……什么时候回来?】

    “圣诞节啦。”

    “著多d,睇咗气象局预报香港呢几日好冷,你唔好感冒呀阿凛。”虽然经常耍赖皮,但是凌青山还是个慈祥爱孙女的爷爷,想到阿凛一个人在外面上学他就心疼,忍不住开口叮嘱。【穿多点,看了气象局预告香港这几天好冷,你不要感冒呀阿凛。】

    “……好啦,我知。落雨你都著多d啊,我畀凌冽去畀你攞氊同热水袋,你唔好嫌烦……凌冽都好孝顺你,对佢好啲啦,一家人吖嘛。”凌凛闻言,面部线条更柔和几分,嘴角浮现出几分笑意。【……好啦,我知道。下雨你也多穿点,我让凌冽去给你拿毯子和热水袋,你不要嫌麻烦……凌冽其实很孝顺你的,对他好点啦,一家人嘛。】

    “我已经对佢好和蔼啦!”【我已经对他很和蔼了!】

    “那就好……我先收线啦,你同凌冽讲声。”【那就好……我先挂电话了,你和凌冽说一声。】

    “不和佢讲咗?”【你不和他说话了?】

    “唔到。”【不了】凌凛轻笑了一声。虽然她也很想煲电话粥,可是多说多错,万一说漏嘴就麻烦了,她宁愿老爷子什么都不知道。

    “好啦,以后记得多打电话。”老爷子撇了撇嘴,听到那边的忙音终于有点舍不得的挂了电话。

    凌冽正好捧着毛毯腾腾腾的从楼上跑下来,看见爷爷挂电话,“啊”的一声大叫出声:“我都冇同姐姐讲嘢呀!”【我都没和姐姐讲话呀!】

    “你啱啱唔仲讲咗好耐?”【你刚刚不是还讲了好久?】老爷子斜眼瞥着自家孙子,想想孙女让他对凌冽好点就忍不住心里泛酸——孙女不关心我了嘤嘤嘤。

    “不过……”不过她光关心你了,都没有关心我什么……凌冽小朋友很想低头画圈。

    “不过咩啊,你姐而家做的好,你过两日再打个电话畀佢啦。”【不过什么啊,你姐姐现在很忙,你过两天再打个电话给她啦。】凌青山慢腾腾转了个身,别说,凌凛猜的很准,他膝盖的老毛病一到这个天就又犯了。

    “……噢……”凌冽有点不甘心的看了看电话,好像它还会再响起来似的。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追过去把毯子给凌青山盖上了:“姐姐话你雨水天会膝头痛。”【姐姐说你雨天会膝盖痛。】

    凌青山顿了顿,语气有点别扭的说:“你将热水袋攞过嚟,提水壶畀我,我自己整。”【你把热水袋拿过来,提水壶给我,我自己弄】

    “姐姐话……”

    “讲咩讲,你有暖水壶高吗?”

    “……”好,他不讲了。

    凌冽在心里腹诽:一个说我没有锅铲高,一个说我没有水壶高,还能不能好好做爷孙姐弟了?!

    “你去玩电动。”老爷子想了想,还是把他布满皱纹的手在自家小孙子头上摸了两下,暗自点评——这小子头发手感还真是和阿凛一样好,嗯,以后有机会多揉揉。

    凌冽感受到头顶的抚摸,有点受宠若惊的抬起亮晶晶圆溜溜的眼睛,就差出门跑圈了。不过凌家祖传的傲娇让他很快把情绪憋了回去,扭动了几下小身子,保持着冷静的表情进厨房向叶婶传达了一下来自凌家大少爷的“圣旨”,然后噔噔噔跑回楼上去了。

    “小少要笑唔笑,唔会有咩问题呢?”【小少爷要笑不笑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煮好姜茶【汤】的叶婶忧心忡忡的向老爷子报备道。

    “唔使理佢啦,同佢家姐一个脾性。”【不用管他,和他姐姐一个脾性】老爷子闻着满鼻子横溢的姜味,故作镇定的端了起来。

    算了,阿凛说的话,他总是要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