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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日子便开始艰难起来。
气温冷得人神共愤不说，大雪像是铆着劲儿一样下个不停，好不容易能迎来一个晴天，迎着惨白的太阳却像对着日光灯一样感受不到丝毫温暖。还没等这份晴朗将心情好好转换，下一场雪又迫不及待降临，洋洋洒洒又不知疲倦地下上几天。
每天晚上呆在被窝里都很煎熬，就更别说大白天在外面活动了，贪玩的四个孩子现在都老实得很，没事就缩在屋子里抱成一团，偶尔时净和薛夏也会去凑凑热闹，小孩子的体温真的要高很多。
相对比之下，陆正恒就显得非常勤快，每天风雨无阻地准时出门收集情报，并且每天晚上按时回来。没有收获的日子相对多一些，但总会隔段时间带回来些好消息。
这跟以前比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但他的脸色要比平时严肃很多，哪怕在面对大家的时候总会露出跟平日一样平和的笑容，但离开和归来那一瞬间的落差转换并没有逃过时净的眼睛。
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现在这世道也不是不可能，陆正恒又是个有点老成很能逞强的人，按他那个性格，就算真的惹上了麻烦也绝对不会透露半点的吧。
嘛，虽然这一点上时净跟他没差多少就是了。
时净也曾瞒着薛夏偷偷去问了他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不要客气直接说。最开始陆正恒还有些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没事，就是天气太冷了在外面有些难熬罢了，每个冬天都这样的不是嘛，过几天就能习惯了。”
也许这是个合理的理由，陆正恒也没有对她说谎的必要，但时净却总觉得这并不是实话，他绝对还隐藏了什么。
不过怎么对比，陆正恒都要比她要稳重得多，身体素质也要好不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所以时净点点头，留下一句，“那你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生病了。”后就随他去了。
总不能让只让陆正恒一个人撑起全部，在屋子里躲了两天后，时净左三层右三层地捂严实后总算走出了仓库的大门。
并不是非常热闹的安全区被这片有些冷漠的银色包裹后显得更加寂寞了，厚厚的积雪堆得高高的，只有人们常走的地方留下了一串串脚步造了一条路出来，马路上已经基本上看不到车了。
迎着冷风缩起了脖子，这个时候便异常思念仓库里的温度，虽然也不怎么热乎，好歹能挡挡风。
当然，她也不是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晃，笔直地向连接着感染区的东大门走去。
前几天陆正恒带回来的情报，闹了几个月的消息总算在今天敲定——z组今天第一次到感染区进行探索，正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虽然时净很想吐槽他们到底准备什么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且偏偏选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之下。管理层的领导都是抖|s不成。
“呜哇，我要是狩猎者，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出去探索的，就算不被感染者咬死，没准也会冻死在外面。”时净又打了个哆嗦，艰难地抬高腿迈出又一步，她小小的身体再裹着厚厚的衣服，在雪地内行走起来异常费事。
“净丫头这就是你无知了。”被藏在衣服里层的罗斯先生传入耳朵的声音没有丝毫降低，“正因为是冬天，探索活动才进行地更频繁。”
“啊？”忍不住发出疑惑地怪叫，“狩猎者都这么抗冻啊？还是说他们是为了磨练意志吗？”
说白了就是，这群家伙都是受|虐|狂么？
“唉……说你什么好。”罗斯先生显得有些无奈，“感染者说白了无非就是能够自由行动却正在腐烂的肉块，他们身体内的所有机能早就死去，没办法保持体温，更没有那个脑子去思考多穿衣服来保证温度。到了冬天温度骤降，他们的身体就会被冻僵，行动力大大降低。”
“竟然还能这样？”时净惊讶地反问，“那趁着冬天集体发动反击，也许没有几年就可以消灭所有感染者了吧？”
“想得太简单了，净丫头。”罗斯先生立刻就否定了她的推论，“这样的情况，也只能运用在次代感染者身上。之前也跟你说过吧，次代感染者如果一段时间内没有进食……也就是没有吃到鲜活的血肉，就会自动开始腐烂，最后完全消亡。但是初代感染者并不是这样，他们有着一定的思考能力，除非由外力消灭，他们不吃东西也不会消亡，攻击其他生物不过是本能。”
“也就是说……”
“对，他们在冬天会隐藏起来，藏在未知区深处。末世之所以一直持续着，就是因为初代感染者的存在，想要冲进去将他们消灭，要冲破多少层包围……净丫头你要知道，次代感染者的数目很恐怖，毕竟安全区内活下来的人只有曾经的十分之一。”
“……”
现实很恐怖，这是早就有的觉悟，若是摊到眼前来说明，只能一次又一次感受到它的沉重。
“嘛，这不是净丫头你|操心的就是了，老老实实在安定区呆着吧，不是早就这么决定了吗？”察觉到了时净的突然沉默，罗斯先生话题一转，“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冬天几场雪都能把你埋了，哪还有工夫去想别的。”
“罗斯先生，把我埋掉之前你要不要先尝试一下深埋雪堆的感觉？”时净拧着一张脸，牙根痒得不行。
“好可怕好可怕。”
“哼。”
艰难地在雪地内走了一段时间，路渐渐变得平整……或者说脚印增多，安静的街道上能听见远处传来人群压低的吵杂声。
本来还疑惑着是不是自己幻听了，结果穿过小巷看到东大门的那一瞬间就懵了，三三两两站在路边的人们围了一群，看上去仿佛只是一小圈子在若无其事地交谈着什么，实际上注意力都集中在正站在东大门正面的那十来个人身上。
好似军服一样漆黑的统一服装是管理层的标志，冬天的衣服看上去要更厚实一些，在后背上印着白色的z字标志，一眼就看得出来那就是今天的主角。
知道管理层的z组今天行动是个大消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闻风而来，这感觉岂不是像追星族一样。
并没有走太近，时净靠在稍远的地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z组一行人年龄层起伏波动极大，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也有仿佛只有十来岁的少年，时净甚至在队伍里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除了王洁润外，这是时净第二次在探索队伍中见到女人的身影。
不是说加入狩猎团体的女性很少见，只是她们大多数都会负责团队的后勤，而不是冲在探索的最前线，那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女性竟然出现在z组的探索队伍中，可见身手也不一般。
“啊，长安。”往最边上看去，一个熟悉的影子落入视线，只是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后，时净皱起眉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长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得大大咧咧，行为也出其不意千奇百怪，偶尔还会吐槽自己的队友，活生生就是一个大型熊孩子。时净觉得按照他那个性格，就算在队伍内也应该是个活宝类型的人吧。
但现在他只是站在离队员稍远的地方，一个人靠在墙边，怀中抱着那把初次见面时拿着的狙，显得沉默且冷静。
这是同一个人？
该不会因为太远而认错了吧，那只是长得稍微有些像的人……
时净正纠结地思考着，z组的人似乎终于做好了准备，尽然有序地走出了东大门，消失在了众人地视野中。
见目标已经消失，原本也打算去探索的团体在简单整装后跟了出去，其他只是纯看热闹的便朝着不同的方向散开。
堵在前面的人渐渐散去，本也想跟着一同悄悄离开的时净正要转身，视野内突然装进了一个瘦高的影子——姜彻。
他像是完全不冷一样依旧是那身朴素单薄的装扮，双手插在衣兜内靠在路灯边，嘴上吊着根烟却并没有点燃，垂下视线盯着脚边的雪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疯子怎么在这儿？也是来看z组的？
不不不，她才不信……不是说这家伙不喜欢管理组么，又怎么会跑来看热闹。
看他身边还站着三个人低声交谈，能保持着这种距离毫不顾忌谈话的，大概是他们队伍的其他成员吧。
这么说，他们也是要去探索的？
一时间忘记离开的时净呆呆地站在那思考，对方像是发觉到了她的视线般缓缓抬起头来，没有任何犹豫准确地朝这边看过来。
瞬间，四目相对。
“唔——！”
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双灰黑色的眼瞳里蕴含的寒意也非常直接地传递了过来，仿佛有什么刺入胸口，寒意刹那间从脚渗到头顶，让时净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身子。
危险，恐怖，下一秒就会被杀掉。
身体内所有警报一齐拉响，就如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深处，可以感受到暴雨般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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