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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良媛纪氏私自抗旨外出。”荷意姑姑躬身一礼,声音响亮里带了几分得意,“被奴婢当场捉住,请娘娘定夺。”
“良媛纪氏么?”傅贵妃淡淡抬眼望过去,艳丽面孔上妆容精致,鬓边珠翠流光,保养装饰都是完美至极,“叫本宫瞧瞧。”
纪青盈原本就跪着,闻言立刻自己直身抬头——其实她也想好好看清傅贵妃,这位十几年圣宠不衰,膝下无子却敢正面斗太子的贵妃娘娘,可比什么宠后娇妃之类的有意思多了。
她这一个动作,让原本要上前揪头发拉手臂帮助一下威势的荷意等人好尴尬。
纪青盈这样识趣,倒让她们显得动作慢了。
“这样粗糙的黄粉,青盈你何时瞧得上了?”傅贵妃笑意盈盈,“想当初□□你易容之术的时候,你还为了脂粉膏子,缠了本宫好几日呢。”
易容术?还有这个未解锁技能?
纪青盈眼睛一亮,赶紧低头遮掩。
傅贵妃又向荷意等人招手:“伺候良媛到本宫跟前来,叫本宫看清楚些。”
这次荷意等人反应就快了,马上去拉扯纪青盈。
然而,纪青盈的武功岂是白解锁的?
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跟小冲刺一样迅速往前两步到傅贵妃跟前又跪下了:“娘娘,臣妾有罪。”
这个漂亮的旱地拔葱连环移动再次认怂,动作之行云流水,绝对足以羞煞天下所有玩过一二三木头人的小盆友。
“呵。这乖觉样子倒是与先前一般,”傅贵妃从凤位上前倾身子,伸出那白皙柔软,春葱一样的玉手去抹纪青盈脸上聊作伪装的黄粉,“啧啧,这样的变装你也能出门,可惜底下的好脸蛋。”
纪青盈跪在傅贵妃跟前,双手握紧垂着,将存档珠挡得严严实实,同时乖乖仰脸去让傅贵妃动作,刚好也能看的清楚——贵妃娘娘皮肤是真好,这亚光雾面的散粉上的更好,苹果肌附近都没斑呢,不过眼角能看见小细纹,咦?黑头!
“青盈,这样你都能出来,看来太子还是不信你的。”傅贵妃将纪青盈半边脸上的黄粉擦掉,看着越发滑稽,“蠢得这样,比你吃里扒外、首鼠两端,更让本宫痛心呢。倒不知道罗大人,如今又会是怎生想法。”
罗大人是谁?
纪青盈眼睛又是一亮,这次的资讯已经够本了!
同时化懵逼为震惊,她立刻做出惊慌的样子去看傅贵妃:“娘娘,我其实……”
“行了。”傅贵妃轻轻拍了拍手,掸掉手指上沾到的黄粉,面上露出厌恶与轻蔑的冷笑,“还有什么可说的?小贱人,能让本宫养育调.教了你十二年,到此刻反过来咬本宫一口,你很了不得。”
言罢扬手,给了纪青盈一巴掌。
纪青盈见机极快,直接顺着傅贵妃的动作马上跟着偏头,这一下落在脸上的就跟拍了一下差不多。同时心里飞快地盘算——养育调.教十二年?不是七年吗?
这信息量已经过大了啊!
“琳琅,到底是你东宫的人,你看着办吧。”傅贵妃虽然看到了纪青盈的小动作,但到底自持身份,不屑于再亲自动手殴击扭打,而是懒懒地倚回凤椅的靠背上,将接下来的部分交给太子妃。
“纪氏,你可知罪?”太子妃冷冷问了一句。
纪青盈看得出,太子妃傅琳琅在自己这个仪态万方、威压慑人的姑母跟前是很有些紧张的。估计这个指使香草带自己出门的动作是太子妃的手笔,因为机谋言辞都是在算不上太精妙,真的不像是傅贵妃的作风。如果是傅贵妃的动作,或许就直接叫人把她在御景南苑当做身份不明的人直接杀了,因着她的变装,太子将来想追究翻脸都很难。而且傅贵妃虽然向着自己有几句言语感叹,却没什么审问的*,那就更不一定会留她的命。看起来太子妃的杀伐决断还是差的远了。
“臣妾只是听说太子殿下重病,心中实在牵挂,求娘娘饶恕!”纪青盈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太子妃一个作为东宫妃嫔中规中矩的答案,因为随时都可以读档,再陪着太子妃演一会儿再读档就好了,或许还能多从太子妃的言语动作里套出些别的话。
从过去的种种来看,太子便是对她有些好感,有些保护,也并没有跟她说的太多。不知道是防备,还是出于一种直男的骄傲、觉得不需要与女人商量谋略与细节,总之她的外部情报非常有限。这次故意出来踩陷阱,多少也有些仗着存档试玩的意思,信息什么的,总是多多益善,知识就是力量嘛。
“殿下如今病着,你就更应当遵旨思过,岂可如此放肆?!”太子妃斥道。
傅贵妃却不耐了,直接淡淡哼了一声:“琳琅,你对东宫的这些地位妃嫔也太轻纵了。如今殿下既然卧病,你身为太子妃正是要好好为殿下分忧,有些混账不懂事的,难道还要一直留着碍事么?还想问什么?”
慢条斯理的曼妙声音中,除了上位者的轻蔑与杀机,还满含着示范和教导的意思。
纪青盈撇了撇嘴,自己这是成了母老虎向小老虎示范捕猎的样本了么?
从无间道到教科书,她的人生好丰富。
不过听这个意思,太子真的生病了。
“姑母说的是。”太子妃向着傅贵妃微微欠身,隐约有些惭愧。顿一顿,再转向纪青盈的时候,目光便凌厉至极,“来人,将纪氏送去落英殿,杖责一百!”
“你大爷的!”
喀嚓,天旋地转。
“神马!”重新回到梦蝶轩的纪青盈惨叫了一声,吓得进来送茶的小苜蓿手一抖,差点把端着的茶盏扔出去。
“良媛,您怎么了?!”小苜蓿赶紧把茶盏放下,“您是身子不舒服?手还疼?那奴婢再给您上点药?”
“不用了……”纪青盈哭都哭不出来——拿错了存档!现在不是回到了九月初三、出事那天出门之前的时候,而是不小心回到了遥远的更早之前,就是被太子打了、又安慰了之后两天,手上的伤还没痊愈的时候!
特么的,又要再疼好几天啊!
时间重新一点点地过去,那些流言蜚语照样传到了梦蝶轩,而纪青盈这次虽然已经预知了太子即将到来的生病,却也没有什么可做的。无论是因着其母栾皇后带来的先天不足,还是因为祭典与政务的内外交攻,都不是她能插手的领域。相对来说她真正感兴趣的,除了变着花样给自己弄些汤水药膳来静心润肺,就是稍微花些心思来留意观察香草,还有那个会放她出去的卫士。
他们到底是不是勾结好的呢?
经过了几日的留意,小苜蓿和绿萝都发现香草变得殷勤乖巧了不少,而且随着梦蝶轩禁足日久,门禁渐松,除了纪青盈不得出入之外,宫女们往来做事还是可以的。而负责庭园花草的香草就颇为经常来往于梦蝶轩与花房之间,很可能是跟什么人有在外头接头。
至于梦蝶轩的卫士倒是没看出什么明显的异常,纪青盈也只能将某些疑问继续存在心里。
很快进了九月,香草带着完全一样的节奏过来找纪青盈又游说了一番。纪青盈虽然面上好像是认真听着,实际上却不再放在心上。太子城府深、机谋狠,这些流言蜚语或许是他故意放出来迷惑敌人的,就跟上次的遇刺垂死事件一样。夏苗时按着他的计策,都能叫人一刀戳进胸口,只为了在皇帝跟前做戏,那重伤咳血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倒也多少明白了些上次太子在昭华殿动手打她的事情。对于太子来说,这点不伤筋骨不卧床的程度,或许连真正的苦肉计都不算。毕竟跟他自己曾经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相比,打几下掌心真的太小意思了。
总之香草再怎么舌灿莲花地力劝,还是并无结果,纪青盈只是做出了几个花式担忧的神情,然后就带着一脸“哎呀这可怎么办,殿下卧病、我竟无能为力!”的哀怨,愉快地回去泡热水澡睡觉了。
然而到了转日的黄昏,香草虽然再没有机会对她继续怂恿鼓动,德海公公却上门了。
一听是差不多的原因,纪青盈的内心小小崩塌了一下——难不成德海公公也是个卧底?
但是细问了几句,就发现好像不一样。德海公公是带着重华殿的腰牌和鸾轿过来的,素来赔笑的温和圆脸上也带了少见的忧色:“良媛,您去看看殿下罢,殿下的情形实在不太好。”
纪青盈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难不成太子还真是要挂掉了?那她就算有存档也救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