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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为什么?”蓦地被厉声打断,淮经理有点懵,虽算是远房亲戚,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畜无害的郝欢乐发飙。
“为什么……”郝欢乐王八霸气场顿时侧漏无踪,刚才一听到向律师施压,骨子里的忠犬属性瞬间爆棚,可真要解释,反倒不好开口了。迟疑半天,才呐呐:“那合同扣罚条款对具体事项界定太模糊,以后万一真扣罚起来我们可是吃大亏的啊。”
“可对方说他们的合同一直都是这么定的,也从未扣罚过任何承运方。不过那也只是口头上说说,你的顾虑也不是没道理的。”
“对的,对的,所以不能草率了。得罪了律师,以后开展工作也不方便啊。”不能让闻人在问题合同审批表上签字,任何记录对律师来说都是重要的,绝不能给她抹黑。
淮经理可不知郝欢乐神色变幻的寻思着如何保护女王,为有这样的好下属好表亲表示深深欣慰。十分亲和地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无比信赖的说道:“说说你的想法吧。你们年轻人头脑比较灵活,可以参考参考。”
还参考呢。哪次意见和报告不是直接改了落款上交的?郝欢乐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的神色却愈发真诚恳切,“经理啊,我看这合同还是能签下的,对方要不愿意,再寻别家就是了,怎么还会这么折腾人?当面协商估计也只是想出出气挽回个面子罢了。不如我们就随了他的意,找人让他泄了火气就成。”
“可是律师那边……”
“事务所也舍不得他们宝贝律师受苦的,只需要向他们借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就行,最好是个酒量好的纯爷们,什么面子里子的在酒桌上一并解决了,也花不去什么费用。”
“好好,实在太好了。”淮经理瞬间笑的得像一朵老菊花。
那是当然好,实习生,纯爷们,海量,一个一个条件巧妙的避开了闻人语,总算是为她免了这趟污水。
“平日看你干活认真负责,却独独缺了份积极主动,想不到关键时刻还是有急智的嘛。以后都在这些方面多下点功夫,离提拔也不远了。”下属做得再漂亮,领导也还要敲打并给予殷切期望的。
郝欢乐勾唇强笑,在一个九年内换了三个董事长的公司里卖命,再纯良的人心里也不知藏了几番弯弯道道才不至于被上位之争的城门火烧成渣渣。世界并不是简单黑白两色能界定的,人总容易趋向于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只要达到目的就好,必要的牺牲也是在所难免。所以谁会是赶赴鸿门宴的倒霉蛋,郝欢乐并不关心。魔羯座的阴谋论只告诉了她这是最佳选项。让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去忍受一些可能出现的刁难,让客户满意后再拟合同,那时就算再让别的律师审批,那吃了亏的年轻毛头也不会乐意,一定会跟进到底。事务所也不傻,若合同出了事便可以用实习生这完美的身份背上黑锅,将损失降到最低,还能让闻人彻底抽身事外,她自然不会犹豫。
所以当淮经理眉飞色舞的给总公司某领导打求助电话时,郝欢乐也攥紧了她的小米鸡。望着桌面英姿飒爽的闻人羽,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拨通那个早已烂熟于心却第一次拨打的电话。
“时光是琥珀泪一滴滴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
”
这彩铃竟是梁静茹的《情歌》!虽然不是蜀暗大大翻唱版,但的的确确与自己的铃音是同一曲子!是闻人原本就使用的彩铃,还是在听过自己的铃声后?只是巧合的单纯喜欢?还是有意为之?郝欢乐整个人都懵了,好想抓过闻人语问个究竟,更想手一抖就把电话挂了。先前还谋划在心处处算计的人此时六神无主,纠结慌乱的表情跟放幻灯片一样精彩。
“什么事?”记忆中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歌声的深情执着,不带称呼,不含客套,全然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令郝欢乐翻腾的情绪瞬间冷凝。
“闻人……律师,是这样的,上次那份合同对方……”郝欢乐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记得自己语调僵硬得像在读电报一般。本来就是为了给那人提个醒,让她远离事端,既然传达到了就好,尽管对方只是简单回复了三个字“知道了”。
心里沉闷得难受,郝欢乐还是勉强笑道,“那就请闻人律师配合一下了,不打扰您工作了。再见。”也许再也不见。
“等等。”清冷的声音有些仓促,隐隐带着丝恼怒,“郝欢乐,你已经忙到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诶?不该是你在忙吗?”你可是大律师啊。
“怕是你贵人多事,连送个合同都能随便换人的不是?”闻人语狠狠的的瞪着传达表中被划掉的送达人“郝欢乐”,不是要逃要躲么,这下居然还知道打电话来。
“冤枉啊,大人。小的合同都揣怀里捂热了,没想到被人横刀夺爱,双拳敌不过四手,这真不怪我啊。”好像摸清了女王生气的缘由,郝欢乐的心情也莫名愉悦起来,心思又活泛开来:难道自己真是抖m属性?怎么闻人语火气越大,自己反而越止不住的小开心?
“傻贫。”闻人语轻啐一句,“你们公司还真奇葩,市场二部的合同竟然让运输部和市场一部的小两口送来,一问三不知的,能别这么敷衍人么?”虽仍在抱怨,语气却也柔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是两口子,女王大人果然明察秋毫,火眼金睛。”郝欢乐抓住的重点总是很神奇。
更神奇的是闻人语竟也十分配合的回答,“在我办公室还眉来眼去的,想看不出都难。”
“羡慕嫉妒恨,寂寞空虚冷了?”郝欢乐得意忘形,一不小心开错了玩笑。
她悔得连连抽嘴,心如擂鼓,对方沉静片刻,最终从容答道:“我不会,这不还有你吗?”
“我不会,这不还有你吗?”郝欢乐只觉得脑子瞬间被这句话无限刷屏了,再也容不下其他,傻傻地抓着手机不说话,却把突然沉重的呼吸声漏了过去。
“还有你这万年单身党在前面扛着,空虚寂寞还找不上本小姐。”清悦的笑声传来,郝欢乐完全想象得到那人笑起来是有多美,自己是有多糗。我去,又一时不小心着了道!丢下一句“我单身我光荣我为计生做贡献!”就捂着扑通狂跳的心,匆匆挂了电话,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教训一次“有些玩笑不能随便开,不然我会当真的。”
电话的另一头,闻人语依旧神色淡淡,只是白玉无瑕的脸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粉色,犹如悄然绽放的幽谷清兰。
好基友网聊时间。
空手套白狼:“不就一个电话吗?你至于乐了一晚上吗?”
三贫道长:“噢呵呵呵,不是一个晚上,骚年,是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空手套白狼:“骚年,你笑得这么荡漾,你家闻人知道吗?”
三贫道长:“不是我家的啊。你赶紧帮我分析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空手套白狼:“你一晚上那么多话,我哪知道你要分析哪句?”
三贫道长:“就是那句啊。什么叫做‘我不会,这不还有你吗’”
空手套白狼:\\\\\\\”这不就是反讽你个万年单身货还好意思嘲笑别人吗\\\\\\\”
三贫道长:\\\\\\\”只是这样而已吗\\\\\\\”
空手套白狼:\\\\\\\”还是你希望有别的意思\\\\\\\”
三贫道长:\\\\\\\”怎……怎么可能,人家也不过意思意思罢了,怎么可能真对我有意思?\\\\\\\”
空手套白狼:“我是问你对人家究竟有没有意思。”
三贫道长:“我有没有意思,根本就不重要的。”
空手套白狼:“不重要?不重要你个负责跑腿的酱油党会在背后出谋划策,祸水东引,甚至不惜连累无辜的陌生人?”
三贫道长:“别说得我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似的。对方可是全国五百强的正经公司,开门也是为了做生意。无非是想我方给个台阶挽回颜面,那实习生怕也不过是被灌上几杯赔罪了事而已,出不了什么岔子。我这么做,也只是以防万一。”
空手套白狼:“只是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几率,你就护她至此?”
三贫道长:“别说得那么矫情,其实就算我不动作,闻人女王这样见过世面的大律师,估计也能轻松应对。”
空手套白狼:“但你还是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助她不是么?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还瞒着她。”
三贫道长:“你怎么知道?我只是向她提到发生变故,对方也许会另找别家合作,那份合同她不需要继续跟进了。大概是这样吧?听到她的彩铃后,我好像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她的彩铃居然和我的铃声一样啊!你说是巧合还是故意的?那歌词听着就像是在等我一样呢。”郝欢乐小脸红扑扑的,兀自傻乐,良久才发现对方没动静了。
三贫道长:“?空手套白狼?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或许她真的是在等你。”
三贫道长:“……”
空手套白狼:“……”
三贫道长:“噗哈哈哈,你居然会说冷笑话了。还没到4月1日呢,别用这脚趾头都能戳破的谎言哄我好么?我何德何能,没房子没车子没票子没个子没颜值,能让冰山女王等我等到奔三了?”
空手套白狼:“那她又何德何能,让你仅因一面之缘就一路维护至此?就为了那张颇有姿色的脸?”
三贫道长:“什么叫做颇有姿色?那是真的美好吗?不是眼睛好看鼻子好看那样的美,根本形容不出的好吗?就像你可以细看一朵花的美,却无法抓住春风的神韵一样。”
空手套白狼:“说来说去,还不是看脸?”
三贫道长:“我有那么肤浅吗?好吧,即便我肤浅,但闻人也绝不是肤浅的人。”
空手套白狼:“偏心眼。”
三贫道长:“心脏本来就没长在中间,偏心最正常不过了。能遇到让自己愿意付出的人,不也是种幸福么。这样就很好了。”
空手套白狼:“你觉得这样就很伟大了?她呢?你是否考虑过她的感受?懦夫。”
三贫道长:“我只是——”
空手套白狼:“你只是用‘你的微笑是我最大的信仰’来掩饰自卑,逃避现实罢了。活到快30岁了连个啵儿都没打过,别跟我说仅仅是痴心难改,再难动心,逃避了多少次心动你自己清楚。只远远的守望,一有事你就屁颠屁颠的跳出来护花,再然后就笑眯眯地看着人家结婚生子。真当自己雷锋转世了?不心疼?不遗憾?”
三贫道长:“可是在一起了又分开,不是更残忍么?现实中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再说,首先也得在一起啊,我们相差那么多。”
空手套白狼:“不,首先你得放开自己。别在抗拒自己了,好吗?”
三贫道长:“我去,你一个六块腹肌的铁t别突然这么柔情蜜意啊?最多我以后多多在闻人女王面前晃荡就是了,人家瞧不瞧得上我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空手套白狼:“还好没放弃治疗,真乖。早点睡吧,不然你那僵尸脸熊猫眼是想吓跑女王么?”
三贫道长:“你确信你刚才是在真心鼓励我?”
空手套白狼:“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古德白。”
三贫道长:“古德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