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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珀轻轻在塞隆耳边说:“我命令你……吻我。” “它可以, 做厨子了吗?”
“不,它最后选择成为了铁匠,在熔炉里工作。它和土之子泰瑞合作, 开了一个很不错的铁匠铺, 它的刀剑远近闻名, 甚至连矮人也慕名而来讨教学习。”
“那真是……太好了……”塞隆小小地松了口气,捏着大法师的衣襟闭上了眼睛, 希珀摸了摸她顺滑的头发, “这个故事还有一点没有讲完,你要听下一个,还是把我们刚才略过的地方听一听?”
然而塞隆没有回答她,大法师低头看了看,小女孩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耸了耸肩膀,浏览了一下下一个故事, 决定好明天讲什么之后,稍稍用力地从塞隆手中夺回了自己的衣襟。
这一夜终于相安无事,甚至她第二天早上去叫塞隆起床的时候,她仍然还在熟睡。
这件事终于被妥善解决了,大法师自己也终于能睡一个完整的觉了。
希珀的实验也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一来归功于她的“法术发生器”运转还算顺利,二来数据也都大致在她设想的框架之内, 分析中没有出什么大的纰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和塞隆沟通良好。希珀得到了想要的实验数据, 而塞隆可以自由地玩乐, 除了偶尔一两次过载严重造成了滚水飞溅的实验事故以外, 两人的合作可以说是非常愉快。
希珀在分析数据的过程中想出了许多新的主意,但约定的一个月时间过去了,维吉尔并没有按照约定回来,她并不着急,这个月并不像是上个月那么难熬。
大部分时间她还是按照时间表生活的,但和以前稍稍有些改变。晚上多了陪塞隆玩的时间,还要随时接受她的询问。起风的时候塞隆常常望着窗外,她在这个时候也总是带着这个对荒原美情有独钟的小小元素使者到几乎从来没有使用过的露台上一起看风暴,这时她总会有许许多多的话讲给塞隆听。
或者是一段很长的历史,或者是串联许多经典的理论,整个风暴总是伴随着她的絮絮低语。
塞隆大多数时间大概是听不懂的,她的表情总是迷茫而若有所思,也许很多词汇对她来说都是头一次听见,但希珀大概只是需要一个说话的契机。
曾有一篇研究人类行为的精灵学者的论文指出,人类女性每天大概需要输出两万个单词,而人类男性只需要七千个。大概正是这样的絮语让她免于寂寞的困扰。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中,除了约定的一个月过去之后维吉尔还没有出现这件事。
大约又过了五天,在一个不算差的天气里,塔底的法阵被触动了。法阵相当于一把锁,正确的开锁方式才能穿过法阵,这个波动毫无疑问是锁被打开了。
会来这个无聊而枯燥的地方的,除了维吉尔不会有别人了。希珀因此示意塞隆停下,对她说:“塞隆,维吉尔来了,你想和我一起去见他,还是呆在这里继续玩?”
听到“维吉尔”这个名字,塞隆还是表现出了惧怕,但显而易见,和希珀呆在一起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她放开了所有的元素,让它们完全地回到无序之中,穿过结界,伸手拽住了希珀的长袍。
崇拜、钦羡、爱慕,之类的眼神希珀一直都见得很多,但这轻快的翠绿把一切情感都洗得特别的干净单纯。希珀理性上明白这不过是自己主观的幻象,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她十分清楚塞隆接近自己没有任何别的目的。
不过就只是崇拜、钦羡、爱慕,以及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想得到她的注目。
她拉起塞隆的手,小小的手柔软而干燥,不知道是不是一直茹毛饮血活得像个野兽的缘故,塞隆的手骨节分明而有力,仿佛真的是一头幼兽。
这只有力的小手很明显地传达出一种紧张,一直攥着她直到她们直面维吉尔为止。
维吉尔的斗篷和弓已经挂在了衣帽架上,手里正逗弄着一个奇怪的生物,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满脸笑容地说:“哟,老朋友,好久不见,真对不起我来晚了,但你要相信我这是十分值得等待的。”
“打算给我什么惊喜吗,维吉尔?”
“先不说这个,你和小野兽相处得很好啊。”
“算是吧。”
维吉尔的手臂上带着厚厚的皮甲垫,一只半透明的猎隼站在上面,头上带着一顶奇怪的头盔,他举了举手臂,猎隼张开了翅膀,扑棱了两下,但并没有起飞。
“很眼熟不是吗!夏莫代尔的灵魂没有远走,一种萨满巫术把它的灵魂从肉体里抽取出来,留在了现实世界,它现在是一只不需要吃肉的信使了,如何?是不是很棒?”
希珀走过去,试着伸手去触碰那只鸟,鸟儿似乎也很想亲近她,然而可惜的是,她的手穿过了灵体表面。
这有点不可想象,因为鸟儿明明好好地站在维吉尔的胳膊上。
维吉尔笑着介绍说:“你得先摸摸它的头盔,引起某种虚化,这样你和它才实际上在同一个位面,放信的时候也得这样。”希珀于是触碰了头盔,然后得以触碰这只猛禽。
“夏莫代尔……会记得我们吗?”
“当然,我的意思是,或许吧,毕竟不是死时立刻地抽取灵魂,它会忘记部分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人并不能如此自由,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注定会和这个世界发生联系,塞隆生活在人群里,最终沦为人人争相觊觎的高阶魔兽。就算是现在这样,她躲进了元素之门的深处,就算她能在这片不毛之地想办法活下来,她也一定会引发元素灾难。
这个世界必定会知道她的存在,也必定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做出反应。
大法师对她比了比大拇指,而塞隆正转着圈放出一些流星状的小颗火焰,它们陡然出现,划破了空气,最后坠落在结界边缘,坠毁时溅出一蓬燃烧的火。
孩子躲在火中,歪头冲着她微笑,有数颗火星燃着了她的头发,而她竟然不知道躲闪,希珀猛地拔掉了风结界的羽毛,双手握着金色的光芒冲入试验场中。
金色的光芒引起的潮汐之力撕裂了元素界面,大量的水滴涌了出来,水泡裹住了塞隆,那种讨厌的、让她听不到一切声音的感觉再度包围了她,大法师在她面前举起了手,雨滴在她头顶出现,每一颗水珠都撞毁了一颗火星,嘶嘶声源源不绝地响起,大法师走到她面前,严厉地说:“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要对着自己施法,我说过吗?”
塞隆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在水泡中挥舞着手臂,希珀驱散了水泡,塞隆湿淋淋地摔在了地上,而希珀一把拉起了她。
“希珀……希珀……”
“回答我,是或者否。”
“是……”
“我应当惩罚你对吗?”
塞隆抿着嘴,而希珀依然严厉地说:“犯了错误就应当受到惩罚,是或者否?”
“……是……”小女孩撇了撇嘴,钻石一般的眼泪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然而希珀不为所动,淡色的嘴唇里吐出冷酷的话:“那好,我命令你……”
塞隆捂住了肩膀,几乎要跪在地上了,然而希珀推着她的肩膀,逼迫她站立。
“承认错误并道歉!”
“我错了!”
“错在了什么地方?”
“我……我……对自己施法,不行……希珀……呜……”
“好了,没事了。”希珀摸了摸她的头,从法袍上的口袋里掏出了手绢,替她擦掉了眼泪,轻声说:“对不起,我也和你道歉,是我今天疏忽了,我本来该给你一个风盾法术。我们去歇一会儿,好吗?”塞隆点着头,眼泪又不小心掉下来几颗,希珀只好抱起她往楼上走,用手绢垫在肩头免得她把鼻涕蹭在昂贵的长袍上。“别哭了……”
塞隆听话地止住了哭声,然而想哭的情绪却控制不住,不停在希珀肩头哽咽。
“……”大法师拍了拍她的背,抱着她坐下来,“你还是哭出来吧。”
今天的天气有点阴沉,很早就起风了,配合着光线不足的房间和小女孩的哭声,产生了一种十分低沉的情绪,希珀只好带着她坐到了靠近露台的窗边,希望外面的风景能稍稍安抚她的情绪。
看来是有点用,塞隆的哭声渐渐止住,细小的声音从希珀的肩头传进她的耳朵,“我只是……”
“嗯?”
“火,像你,眼睛,‘超凡脱俗’,我做得不像,呜……”
大法师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应付了。然而总归还有重要的事情跟塞隆讲。
“塞隆……”希珀本来试图和塞隆面对面,但在孩子的坚持下放弃了,“谢谢你对我的称赞。除此之外我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希望你明白。”
塞隆甚至黏在她怀里,拒绝把脸拿出来,希珀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魔法是危险的工具,有很多人死在自己的魔法下,只有小心谨慎的人才能最终驾驭它。你答应我了,以后就要记好,不要对自己施用伤害性法术,好吗?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更不希望看到你死在自己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