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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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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神经病的演艺之路正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主人公在小茅屋里躺尸,感觉一切都匪夷所思……】

    夜里,蔡斯年和衣躺在矮床上,看着木头搭成的天花板,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现在的状况编剧本。

    接了这个工作让他心里觉得有些微妙。

    无论最终目的如何,表层上,他还是向恶势力妥协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上辈子失去了一切,复了仇。虽然在各种遗书中总是想再活一次,但真的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却仍然没有父母,没有妹妹,甚至连仇人都没有,需要侦查的案件更是无法获得。他强烈的想要匡扶正义、助人为乐,不让所有人都平安喜乐,不让所有罪犯都绳之于法就不舒服,这种“地藏王菩萨”式的冲动无处释放,一心想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一边要去演个脑残。

    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抱着“生命不息,找事儿不止”的精神,蔡斯年翻身下床,套上外衣,看了一眼右手食指——个人信息芯片已经重新植入了,定位系统自然也启动,不仅如此,蔡斯年总有种直觉,虽然他看不到,但有人,或者某种机器,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

    但那人,或者机器,看着他每天恨不能上房揭瓦,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扣紧了外套,如同一条游鱼般潜入了夜色,轻车熟路地绕过各种守卫,再次到达了最后那层防护。

    他把手伸过无形无色的防护罩——什么都没发生。

    蔡斯年看着围墙外面的世界,觉得黑暗好像有一只手,化作了微风,在轻抚他的发丝和脸颊。

    他在地上原地跑了两步,忽然蹬上一块凸出来的岩石,飞檐走壁一般窜上了围墙,在墙头上停留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宫家大宅。

    这片建筑让他想起故宫,想起苏州园林,偶尔也想起牢房。

    蔡斯年又等了十秒钟,见还是无事发生,轻轻一跃,融入了围墙外的黑夜中。

    他又跑了。

    这次跑,是为了让人来抓他。

    -

    宫政和一直住在离市中心不远的一座独栋别墅中,不起眼,但安全性极佳,离议院山不到十分钟,左邻右舍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重要人物,偶尔有人误闯这个区片的防护系统,还会招来好几辆警车。

    他的家,或者只能说宅邸中,平时会露面的只有一个管家,一个安保队长,他自己,以及不知道多少台各类机器人。管家和安保队长没事的话就像不存在一样,宫政和基本就是在落针可闻的别墅中独自生活,举目望去,不是艺术就是机器。

    他厌恶生活中有他人,有时来电话和信息,都想有违修养地骂一句。在外的笑容、挥手、演讲、斗争,已经榨干了他的所有能量,无人无声的地方让他感到自在。

    在这个地方,他也可以自由地喝咖啡、红酒,甚至于速溶咖啡,和二十块一瓶的廉价酒,而不是只能喝各种顶级的茶叶,或者白酒、黄酒珍酿。这是一种隐秘的放松,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会有奇异的突破自我的快感,有时候会成为他漫长又惊心动魄的一天中唯一的亮点。

    宫政和穿了一件深蓝绸缎浴衣,露出大片胸膛,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光着脚走出浴室,厚厚的羊毛地毯陷下去半寸,留下一行脚印,又缓缓弹回去。

    他点开光脑,习惯性地进入隐身追踪系统,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画面显示出热成像的效果——这倒没什么不对,蔡斯年如果已经睡了,周围一片漆黑,自然只有热量分布。

    但不同的是,此时热成像的人形正在快速移动,时不时翻过围栏,或者一口气爬到某个高处。那团红黄斑斓的人影像是越狱的犯人,愉快地放风,甚至时不时来一个后空翻。

    宫政和眉头微微皱起,紧紧盯着那团人形,直到画面中渐渐有了人造灯光的亮点,而热成像也变回原本的实时监控画面,显露出银光下,年轻男人精致漂亮的轮廓。

    他眉眼动人,在笑,恣意、爽快,还吼了一嗓子,眼中似乎汇集了周围全部的光,不像往常那样半眯着,散漫而狡猾,而是熠熠生辉。

    宫政和的眉头下意识越皱越紧,心中却像被搔了一下,感觉到了某种久违的触动。他看到了光脑上显示的几个未接电话、未读信息,正想查看,电话再次响起来。李青龙的嗓音传来:“宫先生,刚才一直联络不到您,蔡先生又突破了防护范围,alpha小队正在暗中追踪,请问有什么指示?”

    宫政和:“继续跟。”

    李青龙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没有抓捕命令,半晌才回答:“是!”

    十点半了,宫政和一贯的睡眠时间,他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让李青龙把蔡斯年抓回去,接着好好关着。而往常,他几乎每天都是一分一秒不差地躺上床,又不用一会就顺利入睡。这么多年没有改过的习惯,催促着他快些继续回到从小构建起来的框架中去,但他的目光却像被屏幕黏住了,没法离开其中那个人。

    这种感觉就像看了一本引人入胜的小说,等意识到时,他已经换上了衣服,还发现自己没管衣柜里艺术品一般陈列的华贵汉服,而是穿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夹克和长裤。

    多少年没穿过便装了?

    宫政和身后有一面镜子,本来只是平常的装饰——好像这个地方一般而言应该装一面镜子,此时却映照着这个莫名停顿下来的男人。他身量极高,肩宽腿直,浓眉如剑,轮廓深邃,不再像穿汉服时那样尊贵、庄重——穿着一件几十万的汉服,就像女人穿上了一步裙,动作也只能尊贵、庄重。

    现在,他整个人添了一些属于黑夜的气质,自己看着自己,感觉好像在看着另一个人。

    那一刻,他内心的想法很难描述。

    半晌,他从保险柜里拿了一把枪,别在腰后,一边往外走,一边通过光脑联系保安队长:“出门了,该跟的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