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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圣人召见了柳珣,在偏殿,地上烧着火盆,圣人手揣着手捂里,随意的让柳珣找地方坐下,“我听说你最近听了一个好故事,也说来给朕听听。”
柳珣左右打量了一下,找内官要了一张胡凳,挨着火盆坐下,“臣这里没有好故事,伤心事倒是有一件。”
圣人闭眼玩后靠,“你说,朕听着。”
柳珣先说了有恶人作恶,无辜离奇死去的妇人,红衣,跪姿,玲珑骰,莫不是男人受了情伤所以报复,可是并不是一个人作案,那么那几个男人都受了情伤?就算都受了情伤,又怎么会都有默契,把尸体都处理成一个样子。
原来啊,他们之间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一个女人的入幕之宾,原来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教唆着男人去杀人,去放大心里的阴暗面。
多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为什么又要去教唆少人,原来她想做件大事,大事能让她在史书上浓墨重彩一笔,她的冤屈她的愤怒也能跟着留下来,那负心薄性害她家破人亡的人也要跟着她遗臭万年。
“陛下觉得她傻不傻?”柳珣说完故事问。
“你和你爹一样,故事都讲的很好。”圣人答非所问。
“有婚约,和成过亲是两回事。”圣人不曾睁眼,“算不得欺君。”不算欺君,就没有大罪,至于是否害的人家破人亡,那又是另一个案件,能不能查,既然不是欺君,他就还是郡马,这其中轻重自然有人掂量着办。
永安是他叔王的女儿,从小就养在母后身边,他也是当半个妹妹半个女儿一样的相处长大,感情不可谓不深,当年永安偷偷去看琼林宴,回来闹着要嫁给乔明能,当时不相信乔明能二十五岁还没有成亲,当时永安闹着绝食要嫁,太后心疼她就做主了。
想着天之骄女,只要她开心就好,有他做后盾,什么男人都翻不出花来。婚后两人一直都很恩爱,甚至永安一直不能生孩子,郡马也一直老老实实,直到永安死心给他安排妾氏。
永安已经这个年纪了,难道要杀了她的郡马?
“可是他是一个坏人啊。”柳珣说。
圣人睁眼看他,柳珣歪头,有着天真的不解,“从小养育他,给他吃给他穿教他读书还把自家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许给他的人,一朝得势他都能翻脸不认,还能相信他能对谁真心吗?”
“这样的人太可怕。他的心里只有自己,谁又能保证一辈子都会对他有用,不会被他倒戈相向倒捅一刀。”
“按江玉娇说的,她被骗做外室的时候,他正新婚,未可知他在新婚妻子面前又是怎样一副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他说有什么苦衷都不可信,他便是要追求荣华富贵,大可放表妹一马,这边荣华富贵他要,那边美貌小表妹也要,不是贪得无厌是什么?而一个贪心的人说他有苦衷,这话便是八岁稚童都不会信的。”
“永安郡主求见。”内官在门口禀报,,柳珣起身走到一边站着,一阵环佩叮当,随着香风进来一个保养得宜的华贵妇人,大红的蔻丹手指,眉眼之间掩不住的傲气,“皇兄,郡马让京兆尹的人请了过去,好端端的说什么十几年的事,这不是笑话吗?”
“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圣人问。
“我不知道,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郡主说,她瞥眼看见柳珣,“这莫不就是柳家那个俊俏的探花郎?”
她凑近过来围着柳珣转了两圈,手在他脸上摸一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柳卫玠名不虚传。”
“臣见过郡主殿下。”柳珣拱手行礼。
“这么正经干什么,你小时候我还见过你。”永安郡主说,她喜欢孩子,可是一生都不曾有孩子,郡马自然有孩子,只不过她对那些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总谈不上喜欢。
“臣记得,国公八十寿诞时在国公府后院,郡主还赏了臣一串红珊瑚十八子。”柳珣说。
永安眼神里有意外,“人都说惠妃是个八面玲珑的灵巧性子,我原以为只是个例,合着是你们柳家风水好,出的都是人精儿。”
“因为郡主的那串红珊瑚格外美貌,就让臣记了这么多年,倒是让郡主看了笑话。”柳珣说。
“你喜欢红珊瑚,我那还有几串精品,等我回去让人给你送过去。”永安郡主说,“这好东西就要赠与识货人。”
“永安。”圣人说,“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说不了两句话就跑偏了。”
“对了,皇兄,郡马让京兆尹的人叫了去,你让京兆尹放人。”永安说,“就是郡马犯了事,还有刑部,大理寺,怎么轮到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的人也敢来冒头。”
“京兆尹怎么小了,他是神都的地方官,这神都里大大小小的事他们都管的。”圣人说,“你都不知道郡马犯什么事,你就让朕叫人去放了他。”
“皇亲国戚,国公勋贵,有哪个清白的,不干不净,长命百岁。”永安说。
“怀玉,你说给她听,那个痴情女负心汉的故事。”圣人说。
柳珣有些犹疑,圣人疑惑的看他,“怎么,不能说?”
“对旁人来说只是个故事,对故事里的人来说,是一种伤害。那男人的妻子又何尝不无辜,她也是被骗了,她也断然想不出枕边人会是那么可怕的人。”柳珣说。“她若知道真相,会多难堪。”
圣人闻言叹气,深深看一眼永安。
“皇兄叹什么气,要说便直说就是,如果我知道了某些事会难堪,从皇兄这得知,总比在别处得知要好的多。”永安说。
柳珣拱手,“臣先告退。”
脚才迈出偏殿大门,就能听闻从身后传来杯子摔地的声音,和女人崩溃大哭的声音。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乔明能被请到京兆尹还不以为意,江玉娇埋名改姓太彻底,他从来没有把最近风传的狐狸精转世报仇和他联系起来,江玉娇在他看来已经是死了好十几年的人,便是午夜梦回,他都记不得她。
圣人疼爱永安,赏金赏银就不曾给他加官进爵,好在现在太子对他伸出橄榄枝,他也正当年,等太子上位,他就能大展宏图,不再局限他只是永安郡马的身份。
在京兆尹看到他在老家的爹娘,他有些嫌恶的别过眼后又焦急的迎上去后,“爹,娘,谁把你们接上来了?”好似从小就在心中嫌弃他们愚蠢又贪婪的人不是他。
“乔郡马。”杨峤拱手,“把令堂令慈请上来,又请你过来,为的是一江家后人状告你,侵占江家祖产一事。”
“怎么可能,江家早没有人了。”乔明能说。语出口他又急严肃道,“我姨母姨夫只一独女,我表妹早年已夭折,江家早没有后人,是哪来的骗子招摇撞骗?”
“状告你的正是江南浙安江氏独女,江玉娇。”杨峤说。
乔明能猛的抬头,直视杨峤,杨峤丝毫不让,平静对视,“乔郡马,可要和那江玉娇当面对峙?”
永安郡主在柳珣的陪同下去大狱看了一眼江玉娇,没有和她说话,只远远看一眼便回头要走,出了大狱,永安不肯坐车,让柳珣陪她走一段,长长的寂静的冷冷的街,永安走着走着泪流满面,柳珣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无声的反手托住她的手臂,给她支撑。
走到郡主府,永安反身对柳珣说,“你这样温柔,不怕我赖上你?我不是个理智的人,所以当年即使所有人反对我也要嫁给乔明能。”
柳珣展颜一笑,“郡主是个很温柔的人呢,真希望你能幸福。”
永安也笑了,“哎呀哎呀,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了,说话说的我心小鹿儿乱撞。”
乔明能还在狱中高喊我要见郡主,永安郡主却一身朝服上堂去,首告郡马欺君罔上,奏请与郡马和离。
永安郡主和乔明能和离,乔明能再无可依仗,杨峤挨个突破,人证物证搜集,乔明能父母下毒毒害江门夫妻,侵占家产,乔明能为父母消除罪证,善后遮瞒,乔明能囚禁江玉娇行不轨事,乔明能最大的罪名,欺君罔上,判锄立决。乔父乔母秋后处决。乔明能和江玉娇之间的纠葛并没有明说,算是给郡主留一丝体面。
江玉娇狱中闻听消息大笑三声,当夜用腰带溢死在牢里,尸体四处散落着玲珑骰子。
草长莺飞三月间,十几岁的少年私底下雕了玲珑骰子偷偷送给小姑娘。相思若有言,玲珑说与她,我心有佳人,盼能朝夕见。
当年你给我的玲珑骰子,你都忘了?
你也死了,我也死了,这一世的爱恨都结束了。
杨峤把这案件改编成小说话本,柳珣熬夜看完了,眼红红的来问杨峤,“江玉娇后来还爱乔明能吗”
“这个不重要了吧?”杨峤说。
“大概还是爱着的。”柳珣自问自答的说,“连遗臭万年也要一起,这是一种执念,不满足的执念。”
“爱情真的好苦啊。”柳珣感慨说。
“话本看完了,也该收心了。地方志编完了吗?”杨峤问。
“秘密,我爹正在给我准备一个大惊喜。”柳珣说。“这话本真好看,我找人去印了卖,回头给你分红。”
“闲暇时写来哄你开心的,你自己收藏吧。”杨峤说。江玉娇死后,柳珣一直很低沉,他烧了江玉娇,还让得得儿把骨灰送回去,少不得还要给江父江母修缮坟头。
“这么好的小说我一个人看多可惜啊。”柳珣说,不过抚摸着书皮,他还是觉得要尊重杨峤的意愿,那就他自己收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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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怎么把我弄到刑部去了?”满心期待惊喜的柳珣在看到任命书的时候大喊道。
“刑部员外郎。”柳梁说,“这案子杨相公辛辛苦苦,最后你去讲个故事这升职落你头上了,你小子还真有点官运。”
柳珣一脸残念。“爹,你知不知道京兆尹和刑部不对盘?”
“哎呦呦,同朝为官有什么对盘不对盘的。”柳梁打哈哈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