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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杜可明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态,朝我挥了一下手,他往外面走去,“二姐,这里不错的,修身养性啊,好好住着。”
我看着他出了铁门,铁门关上,他和老钱一起走远。
收回视线,清冷的日光灯下,只有我自己的影子,如果不是餐桌上多了一个篮子,我真要怀疑刚才那一幕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
无暇多想什么,我妈的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传来,我抬步往餐桌走去。
我把饭菜摆到餐桌上时,我妈走过来了。我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给她盛了一碗饭,宋可可果然没勇气死。
“我先端上去喂可可。”我妈轻声说。
“让她饿着。”我说。
“曾曾,她已经知道错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呐?”我妈急了,声音提高了八度。
“不但今天不给她吃,明天还不给她吃,饿几顿饿不死。”我“啪”一下把筷子重重的放下,怒目瞪视着她:“妈,你想想,你为什么会被扫地出门?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为什么我爸敢肆无忌惮的伤害我们?你都不想一想吗?”
我妈张着嘴,眼泪开始往下淌。
“你再想想可可,她为什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她和梁成维在一起的时候,干了多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你呢?你做什么了?她凶你一句,你大气都不敢出。妈,你是宋致年的妻子。我说句以下犯上的话,你做像了他的妻子吗?你是一个母亲,你看看你的三个孩子,哪一个是争气的?”我说得自己也哽咽起来,“但凡我们兄妹仨有一个争气的,他宋致年都不敢象对待牲口一样对待我们。妈,你还不懂吗?对我爸而言,我们就是寄生虫。”
我妈的嘴唇噏动着,双手也跟着颤动来,半晌之后,她挨着椅子慢慢的坐下了,头埋进臂弯后,她哭诉道:“为什么我这么命苦?算命的明明说过我是富贵命啊。”
我扶额,狠狠的擦干眼泪,我端起了饭碗。象我妈这样的人,真是光长了岁数。我妄图改变她的想法,我也真是想多了。
我等了两天,正屋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杜可明也没有再来过,后面都是老钱送饭来。这两天里,我就做了一件事情,坚决不允许我妈给宋可可吃饭,连水我也不让我妈给她喝。
她折腾着自杀了好几回,到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割开的伤口不消几分钟就能自动凝血。
我冷眼看着她。
到第二天晚上,我吃完饭上了楼,我进了杂物间。她已经从轮椅上滚到了地上,两天多的时间不吃不喝不拉不洗澡,她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听到我进门的动静,她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根据科学论点,人体在超过七十二小时持续脱水的情况下,死亡就会降临。我算了一下,你进来之前就没吃饭,你已经有五十五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行,你再忍忍,再有一天你就能解脱了。”
“宋曾曾。”她发出类似呓语声音。
我静静的看着她。
“你,看起来不是在跟我,开,开玩笑。”她轻咳了一声。
“开玩笑?”我席地坐下,伸手拔开她额头前的头发,“宋可可,我没开玩笑。”
“你有什么权利?”她冷笑着。
“权利?”我也冷笑,“你以前不是特别喜欢杀人游戏类的电影吗?当人不配为人的时候,也就不配拥有权利。宋可可,杀人游戏规则你比我清楚吧。人性,亲情,仁慈全都没有。谁强大,谁就拥有杀别人的资本,能够活下来的,都只能是强者。而你……呵呵,你不但是弱者,你还是个累赘。况且,你还是个嚣张跋扈,企图以弱者的躯体行强者之势。宋可可,你摔成高位截瘫有三年了吧。三年之后的今天,我想,宋致年会很乐意看到你死。”
“你疯了。”她激烈的咳了一声,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咕噜”声。
“我没疯,我要活下去,但我不想要你这个累赘。你只要活着,妈就还有可能被宋致年威胁,而我在离开这栋小楼后,还是不忍心抛下妈不管。”我起了身。
“你疯了。”她气越喘气急。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俯身冷酷的看着她:“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上来了,等你死了再来。”我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宋曾曾。”她几乎拼尽全身的力气喊我。
我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求你。”她说,“救我。”
我出了房间,然后下了楼。
“曾曾,你爸找你,他找你,老钱在等你。”我妈激动得一塌糊涂,“你快去,好好跟你爸说,让他放我们出去。你记得问问他把我们关起来做什么?跟他说以后别这么对我们了。还有还有,你和新南好好过,以后多关心一点新南公司的事情,别学我做家庭妇女……”
“你拿点水上去给宋可可喝,只能喝水。你要是给她乱吃东西,她今天就会死掉。”我打断她。
“哦,啊,好好,我听你的。”我妈往餐厅走去。
我跟着老钱去了正屋,我爸在内院的书房里等我。
“坐吧。”我爸坐在书桌后面,他看起来很平静。
我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抿着嘴看他。
“跟爸说说,这几天都想了些什么?”他起了身,走到窗边开了窗。
“我要和段新南离婚。”我一字一顿。
我爸转过身:“曾曾,我觉得你可能还需要点时间来想清楚。”
“爸。”我也起了身走到他面前,“我知道,只要我还是段新南的妻子,我对你来说,就还有一点利用价值。所以,你绝不同意我和他离婚。”
他有些尴尬:“曾曾,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你总是我女儿,我和新南父亲是多年的好友,他有什么不好?你说给我听听。”
“爸,或者我应该称你为宋总。就让我们抛开所谓的父女身份,好好的谈谈个条件吧。”我再近一步,逼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