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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李氏刚小跑到二楼,便缓下了脚步,理了理被吹乱的发鬓,这才施施然地走进房间,燕小欢人小腿短,又抱着把长剑,自然落后了去。
燕来被未羊缠着问药师君的事,见她来正好脱身:“嫂嫂来啦,正想问有没有什么吃的,我这肚子饿得很。”
燕李氏见他真正无恙,悬在心头上的石头这才完全放下,身子顿时一松,眉眼弯笑道:“你且等着。”
“随意一点就行了。”
“晓得。”嫣然一笑,复又走了出去。
美妇心里在想着到底要弄点什么好吃的给他,这边燕小欢就喘着气跑上来了,还未说话,被娘亲一把扯住,抓下楼去了。
“听话,你二叔在谈事。”
未羊望着门口,一脸羡慕,喈喈声道:“你可真是有个好嫂子。”
“你不去找施妍妍,来我这瞎晃什么。”
见他面露不耐烦,未羊更是觉得这事要深入探索了:“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我离开?所以我说你这人就是忘恩负义,这几天谁不眠不休地在这守着你?来,说说,那女人到底是谁。”
燕来知道不给这家伙一个交代,这下去的日子是不要想清净了,他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这般八卦的,但这事,确实要说出个理由来,毕竟,谁都觉得诡异。
他认真地道:“你相信有前世吗?”
“前世?”未羊当即面色肃穆,坐直了身子,点头道:“人死有灵,大概如此。”
“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首先要从那天我的前世记忆突然觉醒说起,话说五千年前...”
燕来这一侃,还真发现自己有说故事的潜质,先是把前世的一些关系胡乱拼凑,跟着加入了精怪小说的桥段作为渲染,最终便把一段完整的,凄惨绝伦的爱情悲伤故事给道了出来,期间还加入一些感慨和叹息,说得某男子跟着唏嘘。
“也就是说那女祭司背叛了将军,在后面捅了他一刀,所以你的前世就是那将军,药大家的前世就是那女祭司?”
燕来面露惆怅,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未羊想了想,不确定道:“你这样泡妞,会不会老套了点?”
燕来摊开手,无奈道:“你看,说了你又不信,爱咋想咋想吧,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不是,这太像茶馆里那些说书先生讲的故事了吧,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只是想不明白人家药大家这么一个美人儿,前世怎么就看上你了。”
“所以啊。”燕来一本正经道:“她知道自己眼睛瞎后,就把我杀了,与真正相爱的人双宿双栖去了,好了,故事到此结束,这个话题也到此结束。”
未羊可不干,一把扯住他:“莫非你下次见了还想杀她?”
“不会了。”
燕来很肯定,非常肯定。
昏迷的这几天他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而是在那方黑暗中下沉,对于周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能够理得清情况,虽然偶尔也会出现迷糊。
比如西山先生把他送了回来,比如嫂子,小欢,未羊,小方包括陈耳,一直都在这屋里守着自己,也是刚好今天有事,这才出去。
这几天其实他一直在想,反复地问自己,她还是她吗?
实际上这个答案一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那么一个时候,燕来无法抑制罢了,说到头,还是前世临死前的那股执念,怨念,没有地方发泄。
现在想想,两人之间还是有许多地方是不一样的,其实所谓的相像,也就是七八成左右,但那位被人众星捧月般拱着的琴艺大家,无疑比那个女人更有灵气,也更为美丽的。
不过看来他们也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且不说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便是身份上也不对等,那么这段前世的恩怨也好,现世的再纠缠也罢,都不会再有关系。
且就随风去吧。
这一世,他叫燕来,她叫药师君。
“今天什么日子了?”
“放心,后天才是你那未过门媳妇的大婚之日,哎,话说回来,我觉得你是不是和女人犯忌啊?谁碰你谁倒霉。”
燕来哑口无言,这问题,似乎还真该好好想想。
嫂子就不说了,薛灵儿的问题似乎也不好定性是不是与自己有关,不过李书陵和冉青桐肯定是因自己而遭灾了,虽然很大程度上是她们作死,但总归是发生了不是?
跟着便是药师君,然后就是接下去的许心琴,再下去,还会有谁?
不是,为什么还要有谁?老子也要谈情说爱的好不好!
燕来发现自己的心情似乎舒畅了不少,至少再想起那个女人来,多了一种不现实的陌生感,看来西山先生的那一掌,没把自己打散,倒把一些灵魂内的烙印给打碎了。
小方和陈耳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看到燕来终于苏醒过来,陈耳舒了口气,至少在这关键时刻,他很担心这位被委以重任的少年出现意外。
“你醒了就好,今天刚收到的,我还在想着如何答复,你先看看吧。”
燕来接过陈耳递来的信笺,字不少,未羊也把脑袋凑了上来。
小方突然问道:“你感觉怎样。”
燕来抬头看他,有些不习惯对方的关心,毕竟从认识到现在,那张森冷的脸上甚少看到过其他表情。
虽诧异,还是马上反应过来,微笑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躺得太久,有点酸。”
“那就好。”说完,又冷了下去。
燕来也不在意,继续阅读信上的内容,边看边道:“这消息倒是传得快,没曾想洛阳都知道了。”
指的自然是花船上的事。
不过对宫里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主要还是担心燕来能否继续执行江北的大局,因为那天晚上他们谈的事情,典狱司算是正式批复了。
这就意味着,江北的事将会按照他的设想来执行,所有的人员调配和最终的安排,都会围绕这个计划展开,包括后期对江南这边的经营。
所以莫悲亭需要一份更详细的计划,这当然不能只写在纸上,所以有人回洛阳当面汇报。
“看来咱们的速度要加快了,马惊涛这边的事处理完后,就得尽快过江,陈先生这次回洛阳,会有一段时间吧。”
陈耳点头:“少则十天半月,所以我们要把这阵子提到的东西,尽量完善好,哪怕这当中有一些实现不了的,起码也有个方向。”
“那好,今夜咱们对对计划,拾遗补漏,把接下去要做的事都周全了,也好让陈先生这次回去能够更好协调,上边真正有底,我们下边才能把事做顺。”
三人点头,把蜡烛轻移,开始了纸上谈兵。
这一夜,对很多人来说既简单又普通,但是许多年后,陈耳在繁杂的工作堆中喘过气来的时候,不免又想起了那个彻夜不眠的晚上。
那里边有激情,有豁然开朗,也有惊喜,不像现在,让人提不起激情。
他想起那面被印出四人身影的墙壁,想起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各方人物关系被理得一清二楚,贴在另一面墙上,当中用细线串联起来,看似杂乱无序,实际上都是有迹可循。
而那一天,昔日的青涩少年已消失,换来的一个让朝野都闻风丧胆的名字。
那张阴骘的脸,让陈耳打老远看到就觉得不安,可每次与之相见,对方又都会微笑着与自己打招呼:陈先生,好久不见,近日可好些?
“咱们说到哪了?”燕来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
陈耳点着地图上的位置:“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