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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清来了几趟,对秀风院诸人诸事早已经是自来熟,这日进了秀风院,一脚踏进主屋,没见着人,也不需要带路,便直接找上了秀秀的屋子。
三九寒冬,天气越发阴冷,寒风肆作,冷得下人们一动不也愿动。
带着一身的冷气,陆清清乍然闯入,定睛一看,甄榛果然在此。
心知甄二小姐看重秀秀,陆清清一来二往,待秀秀也多了几分随和。
甄榛正在给秀秀换药,扒开了雪白的里衣,露出一片鹅黄小衣,少女娇嫩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着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皮肤外翻,有的深入肌理,右肩胛骨下一寸处,占据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但是一瞥便可知道,那伤定是从胸口一剑刺穿,直到背部。
陆清清从小就厮混在军营里,血腥也见过不少,可那些行伍里的家伙哪个不是皮粗肉糙,缺胳膊少腿也不觉得如何,反而是这细皮嫩肉伤得让她看了,更觉得心颤。
越是柔弱的东西,越容易勾起人的怜惜。
陆清清看得心有不忍,但看秀秀趴在床上,额头冒出冷汗,也一声不吭,不由啧啧称赞:“看不出你这丫头年纪小,倒颇有骨气。”她记得小时候被流矢伤了脚,每每换药都痛得哭爹喊娘,那切骨之痛,至今记忆犹新,秀秀这伤有多深,有多痛,她想想就忍不住打颤。
换好药,拭去额角的汗珠,秀秀苍白着一张脸,喘息着笑道:“皮外伤而已,上了药就不觉得疼了。”
陆清清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这话是在安慰甄榛——
丫头受伤,她这个主人,但凡贴身的事都不假他人,一缕亲力亲为。
不过甄榛面上没什么表现,估计全痛在心里了。
拿起那小瓷瓶,陆清清扭开盖子闻了闻,啧啧称赞道:“这药不错,用了不会留疤。”她从小就厮混在营帐里,对诸般伤药如数家珍,是好是差一闻就知道。
甄榛行走江湖几年,也是识货的,不好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拿来给秀秀用。
秀秀这个当事人倒是满不在乎,“舞刀弄枪的人,谁的身上没几个伤?”言语间颇是有些自豪,好像每一个伤疤都是奖章。
陆清清摇头直叹:“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哪个女儿家会不在意仪容的?你现在是没有意中人,等你心里有个人呀,就不会这么想了。”
意味深长的口气,一副过来人模样。
甄榛一下就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
“女为悦己者容?听你的口气,似乎深有体会?”
清澈的眼瞳黠光一闪,有几分揶揄之意。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陆清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没瞧见那勾栏瓦肆里的姑娘,看到公子哥儿来了,哪个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甄榛和秀秀面面相觑,同时扑哧一声笑起来。
这都哪跟哪啊?
主仆两人笑得花枝乱颤,陆清清倒是恼了,“我哪里说错了?就这你这丫头,好生打扮一下,运气好啊,说不定就入了哪位贵人的眼,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她后面那句话,是对秀秀说的,以秀秀这样的身份,是做不了世家公子正妻的,能做个妾已经很了不起了。
秀秀嗤了一声:“我才不嫁人!我要一辈子守着我家小姐!”
“原来你这鬼丫头是打了这么个主意。”陆清清看她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眼珠子一转,有意逗她,“你家小姐不比常人,将来嫁的人必定也是不凡之人。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陪嫁丫头往往会做了夫君的通房,免得让外人分薄了夫君的宠爱,尤其是公主,陪嫁丫头还会在公主大婚之前,先帮公主试一试未来驸马的能力……”她明眸晶亮,最后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饶是秀秀是江湖儿女出身,比不得长在深闺里的小姐脸皮薄,可是听到陆大小姐这没皮没脸的话,也忍不住红了脸皮。
“你、你胡说八道!我才不会!”
“有没有,你自己心知肚明。”
“你说的没错,我自己心知肚明,没必要跟你说清楚,哼!”秀秀清澈的眼睛一瞪,头一偏,就闭了嘴,一副我懒得与你说的模样。
陆清清吃瘪,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击。
甄榛在一旁看着,但笑不语。
这时,外头有侍婢禀报:“二小姐,大小姐让人送来了梅花羹露。”
甄容?屋子里三人都不由蹙起了眉。
陆清清有些不悦,来甄府几次,总有人来打扰,不是夫人贾氏就是这位甄大小姐。
她第一次在荣妃那里见到甄容的时候,就不甚喜欢甄容,总觉得那个看似出尘脱俗的女子,怎么也看不透摸不清。
甄榛被劫持一事,最终走了个过场,压了下来。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流言终究传了出去,陆清清这些天常往甄府跑,自然也知道一些底细,问起甄榛,甄榛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能从她的言语间寻得蛛丝马迹,这件事怕是跟府里的人撇不开关系。
她亲近甄榛,自然而然,就对秀风院外面的人不待见。
相较于陆清清被打扰而生出的不悦,甄榛心里跟明镜一般——
“日后甄容不但会跟你走近,还会讨得荣妃娘娘的欢心。”
贾氏想跟荣妃结亲。
怪不得甄容会有那一场病,想来她对于自己母亲的安排虽然不愿意,但并没有抗拒。
这么说,她放弃了怀王。
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打算想过与怀王如何,毕竟贾氏的心思摆在那里,是决计不可能跟怀王联姻的——
所以,只是将他埋在心底,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
陆清清一听就明白她话里的深意,清婉的脸容上浮出忧色,“听说前几日,皇后娘娘病了,病的不轻。”
皇后凤体越见衰弱,后宫诸事已经有半数都交给了荣妃处理,照此下去,荣妃独揽后宫大权,不过是时间问题。
六皇子跟八皇子相比,六皇子势单力薄啊。
皑皑白雪,一夜之间,倾覆整个天地。
拿着进宫的令牌,甄榛冒着寒风,一脚深一脚浅的,去往太清宫——
上次在宫中得到太清宫收容,她曾经说过要进宫来拜谢。
其实她还要去中宫拜见皇后,发生刺客一事,皇后也为她担忧不少,她应该来亲自报个平安。只是她最近话题颇多,不想引人注意,便有意先去太清宫,避开妃嫔晨昏定省。
接待她的宫婢,是上次所见的青梅。
青梅看着她,脸色有些难堪:“甄二小姐来得可真不巧,这会儿太妃娘娘正在道场里……”
甄榛一怔,嫣然而笑,“不打紧,我等一等。”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不过这位太妃娘娘倒是跟宫里寻常的主子不一样,宫里的主子们多是信佛,如皇后那里安置的是小佛堂,太清宫这道场是宫里独一份的也说不定。
过了一会儿,青梅得了吩咐,请甄二小姐去道场见太妃。
焚香炉云烟袅袅,缭绕于层层纱幔,风声隐约作响,更显道场里寂清空旷。
甄榛没想到的是,当她报上名头,将将说明自己的来意,琳太妃也不说别的,指着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便下了吩咐——抄道经。
她是来道谢的,琳太妃又是长辈,甄榛不好意思拒绝,只有老老实实的应下来。
上行下效,大齐的主子们多是信佛,对佛教也多有扶持,是以民间信佛者多,甄榛的母亲便是信佛的,然而在母亲的熏陶下,甄榛却是个没有信仰的。在外游历几年,看多了浮华尘世,几度涉险,最后悟出一个道理——不管是心存何种想法,依靠自己才能改变一切。
抄着道经,那谶语般的语句一字一句映入眼中,恍然间,往事如掠影飞过,渐渐的,沉入一片宁静之中。
不知不觉中,甄榛的心安静下来。
檀香袅袅浮动,几重纱幔随风轻舞,起起落落,亦真亦幻。
甄榛端坐在案桌前,窗外白雪反射的明光,映照着她秀丽清疏的眉眼,肤如脂玉,眸若寒星,华光浅浅轻拢,似若九重天外飞仙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
燕怀沙来到道场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记忆里,少女或嗔,或怒,或喜,或悲,明眸善睐,波光潋滟,也压不住内心强大的戾气,仿佛隐形的利刃,一旦出鞘,锋芒毕露。
这样温柔宁静的甄榛,是他从未见过的。
觉察有人凝视,甄榛抬起头顺势望去,手僵住了。
很快,她敛容起身,对着站在道场门前的燕怀沙盈盈一礼:“臣女见过怀王。”
燕怀沙嗯了一声,漫步而来,对琳太妃一礼,“太妃。”
琳太妃点了点头,目光移向甄榛,甄榛会意的走过去,跪坐在一旁,柔声问道:“太妃有何吩咐?”
“今日先抄到这里,改日你得了空再过来吧。”
这是变相的逐客了。
甄榛省得,她也该去中宫拜见皇后了,便一口应下来,“是。”
琳太妃从手腕上滑下一串珠子,按在甄榛手心。
甄榛惊了一惊:“太妃娘娘,这……”
“拿着吧。”也没有多做解释,口气淡淡,却是不容置疑。
甄榛拿眼飞快瞄了一下怀王,见他面无异色,这才道了谢好生收下。
雪后的天气格外寒冷,甄榛打着哆嗦,死死抱着手里的暖炉,就这么颤巍巍的到了中宫。
李嬷嬷见她一副就要冷死的模样,不由心疼道:“看二小姐你这冷的,才下了大雪,过两天再来也行啊。”
甄榛脸颊通红,呼着热气咬牙道:“只是有点冷,不碍事。这么多天没来,不来看一看,我也委实放心不下皇后娘娘。”
李嬷嬷叹道:“由来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保不齐还有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者,难为榛小姐这个时候还记得皇后,也不枉皇后对榛小姐一番厚待。”
听李嬷嬷唏嘘,甄榛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嬷嬷脸色沉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先前荣妃来了。”
原来如此。
宫中攀炎附势之风历来强盛,眼见荣妃大权在握,皇后日渐式微,见风使舵者便伺机迎合奉承,想来先前荣妃来中宫耀武扬威来了。
贾氏在这个时候选择荣妃,委实是个明智的决定。
偏殿里,轻语阵阵,言笑晏晏。
甄榛有些疑窦,这是谁在跟皇后说话?
扑面而来的暖气和香氛,一下刺激到甄榛的鼻子,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停止了,甄榛心知自己已经现了形,抬脚漫步而入。
殿内除了宫婢,便只有两个人,皇后半倚在一方软榻上,眉间略显倦意,比之上次相见,又清减不少。坐下则是一个温婉的妙龄少女,但见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却是挽着妇人发髻,看她身上的装饰,大约是某位皇子侧妃。
“皇后娘娘。”
皇后朝她挥了挥手,嘴角微微含笑,心情很是不错,“过来,榛儿。”原来还担心皇后会因为荣妃的事生气,看到皇后这样的神色,总算放宽了心。待甄榛走过去,与皇后隔案而坐,便听皇后含着笑的声音轻声入耳:“这是老六的侧妃,林阁老家的老幺。”
林阁老虽然在礼部居了个闲职,然朝中门生众多,遍布各部,对于势单力薄的燕嗣宗来说,虽然没有直接的助力,却隐约影响大半个朝堂,这门姻亲结得真是合适。
甄榛心中了然,看林侧妃眉目含情,想来燕嗣宗待她不错。
林侧妃性子温婉,话并不多,但也还算投机,皇后素来喜欢这种不骄不躁的恬淡性子,也怪不得皇后见了她会如此高兴。
正是相谈甚欢,林侧妃突然干呕起来,惊得皇后连忙叫来太医。
太医匆匆赶来,谁知一搭脉,竟是脸色大变,颤巍巍的跪下,惊喜叫道:“恭喜皇后娘娘!林侧妃有喜了!”
皇后本来关切不已,见太医色变,还以为林侧妃得了什么重病,没想到竟是有喜了,顿时一屋子的人欢喜不已。
大喜之下,皇后派了重赏,却又严令不得泄露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