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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哥,再等一会嘛,这差一点就剪完了……”苏威一瞪眼道:“玛德,给他剪什么剪,脑袋上留一块不是也挺好看的?顶着一撮毛上街溜达,回头率指定很高的,桀桀桀……”那年青人按捺着怒气从镜子里的反面瞥了他一眼,但这一眼却被苏威瞬间捕捉到了。“怎么,你不服气吗?”那年青人不说话,也不敢再看他。
苏威咆哮:“老子说话你没听到是吗?”那年青人身体轻轻颤抖起来。“给我过来!”苏威两腿一翻,敞亮的摆出了一个十分嚣张的姿势。美女知道他的底细,不敢在说话,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和他调侃。那乡下年青人没动,只是抖得更加厉害。“给我过来!”苏威大马金刀的指了指他的胯下。“他喊你,你就过去吧,这个人不好惹……”美女小声嚅嗫提醒道。
乡下年轻人终于知道今天惹上了大麻烦,虽然他根本就没有找麻烦。脖颈上挂着围单,年青人走路的动作形如一个没有灵魂的尸体,目光呆滞,身体僵硬……苏威俾倪的向高处看着站在面前的乡下年青人。“给我跪下,叫爷爷。”年青人不动,也不说话。“擦!”猛然一脚踹了过去,那年青人身体一个踉跄,向后退出几步去。
“过来!”苏威勾了勾手指,舔抵了一下嘴唇,英俊的面容上流露出狰狞而凶残的笑容。乡下年青人只好又走了过去。砰!又是一脚。“过来!”苏威再次呵斥道,口吻就像训斥一条可怜的流浪狗。二十分钟之后,年青人的头发已然凌乱不堪,面颊上,身体上,到处都是受到孽待的伤痕。苏威不受任何压制的野性在不断的施虐中越发变本加厉:“把门拉上!”
警笛声在苦县最为繁华的地段不停的响起,抑扬婉转的警报声中,几个身穿白大褂的警医抬着一个担架从美发店中走了出来。街道上,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出了什么事?”“杀人了……”“哇靠,这么劲爆,啥情况?”“刚听人说,是一个乡下来的孩子把铁桥帮的苏威捅死了……”“捅死了……抓住了没?”“没,谁也不认识他……现在已经跑了……”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呈现,苏威家中的环境,他最亲近的玩伴们是如此的熟悉,但此时躺在冰冷床板上,被法医解剖之后又缝合起来的尸体,却用最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们,他已经死了……四儿异常平静,关于死人的场面他见得多了,每年的某个时候,就能在南城墙上看到旷野中执行枪决的场景……但这个人是自己的伙伴,朋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伯、婶,只要有那个人的消息,我向你保证,一定亲手弄死他……”“我们几个都向您二老保证,只要得到那个人的消息……”“我的……儿啊……”苏威的父母顿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天人永隔的悲痛,痛苦着扑倒在地……调查了几个月,渺无音讯。没有人知道那个乡下人叫什么,大辛庄也根本打听不到有谁杀了人跑路的事情,一切,都仿如一场虚幻的噩梦……
八大金刚还有七大金刚。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情现阶段都很差。养鱼场的偏僻角落中,一间时常无人光顾的茅厕中。“玛德,这里面居然有个人……”鸡头提着腰带从小小的散发着强烈异味的厕所中夹着屁股又退了出来。意料之外,使得他即将失去控制的汹涌喷发又勉强之极的收摄了起来。“里面的人,快点出来啊,老子要憋不住了……”
心情本来就不好,又遇上这么个让人十万火急的事情。远远的塘梗处,七大金刚其中的几个人叼着草叶嘲笑着他,似乎他们很希望看到鸡头拉一屁股屎的狼狈样子……几经催促之后,鸡头终于忍无可忍的冲进了厕所……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身血迹,手中的匕首已然充斥着一种比那厕所还更要强烈的血腥味儿。“我靠,”“快走,”“尼玛的你发什么神经……”“死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小小的县城连着出了两宗恶性杀人案件……地区警部介入调查,苦县的局势一时间变得无比紧张起来。“非常时期,我告诉你们,谁都不要惹事,知道吗?”张峰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八大金刚因杀人事件牵扯折损近半,剩下的人风声鹤唳,全都在那一层薄薄的大幕遮掩之下变得小心无比。
四儿从公安局出来,身上已是伤痕斑驳,但审问他的人并没有问出任何有价值的牵连性的东西来。而他的几个铁哥们也一样,他们全都很仗义,很够意思,否则的话,就没有脸面在街面上在混下去,名声在外的人,丢不起那个出卖朋友的人……街面上的混子之间阐扬起一件事情来:天宝现在安生的很,纵然有人当面指摘,他也不敢放半个屁来,因为他不敢惹事,也不能与人动手……
凌晨的闹市街头,一片萧索和凌乱,一阵风起,卷起白色的垃圾袋在空中随风卷舞……一个十字路口,两拨人马迎面相遇。醉眼迷蒙中,对面一个新近崛起的西郊社会势力与天宝几人相对而立。人数众多,讥讽嘲弄,领头的口出狂言:“天宝,你算个几把,从前的你也许是有些牛逼,但你身边的人死的死,跑的跑,眼下就剩下这几个虾兵蟹将了吧?哇哈哈哈……”
肖建立愤怒上前,但被四儿一把拉住了:“大哥的话你忘了……”几个人面目狰狞的看着对面的一伙人耍横卖狂,但拳头捏的嘎吱作响却也只能忍气吞声而不能有所动作。“你就这么点胆量么?被人骂道鼻子上也不敢回应半句?我还当你是个什么人物,却原来只不过是个垃圾……你们几个全都是垃圾,哈哈哈……”
肖建立再度举步,四儿再次拉住了他:“我们走!”毅然转身之际,身后唿哨声四起:“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准备跑啦,嚯嚯嚯……”四儿眼睑收缩,但终究强忍住满腔怒火再度准备离开。“兄弟们,明天到大街上给我宣扬去,就说昨晚咱们见到天宝啦,骂了半天屁都不敢放一个……神马玩意……我呸……”
王叶涵悄不做声的转身奔了过去。四儿警觉之时,身后已然混乱一团。肖建立再也忍耐不住,拔腿也飞奔过去……四儿大喝一声,啸出连日来的激愤,无论如何,兄弟与人开战了,他又怎能在继续隐忍?战团一旦展开,那帮西郊外的乡下混混便见识到了天宝以及八大金刚的真正凶残手段……数倍于他们的势力很快分崩离析,跑的跑,散的散,只有那个始作俑者的当事人凄惨的躺在冷硬的柏油路上经受着残暴怒火的发泄。王叶涵手中的铁棍断了一截又一截……四儿手中的砖块变成残渣碎屑散落的到处都是……肖建立从路边香油铺哪里搬来了一块沉重的大青石……
轰!大青石重重的从空中落下……龙须如一条死鱼无力的挣扎了几下,痉挛着不动了……“槽!”四儿一声暴喝,愤怒的无以复加:一不小心,又出了一条人命!“尼玛的,不经打就不要这么嚣张,打死了你,给踏玛老子带来多大的麻烦!”几人发泄了心中的怒火,却觉得为了这么个不经打的人惹上了诺大的麻烦是多么的不值得!
连夜之后,苦县这个地方从此后再也不闻天宝以及八大金刚的消息……张峰坐在逃亡的列车上,心情也是无比的沉郁。树倒猢狲散,数年来打拼出来的天下,所经营出的大好局面,就这么的拱手送人了……素珍突发脑溢血,被送往医院紧急抢救之后,幸好捡回了一条命——不过,一张轮椅却成了她今后不可或缺的代步工具。
公安局开着警车找到张伟的时候,他正在一个乡下的夜市排挡和人打架——他也遇到了和四儿同样的挑衅。虽然只是孤身一人,但张伟手中一把菜刀却挥舞的虎虎生风,那些之前挑衅他的混混们在满地的狼藉中抱头鼠窜,鬼哭狼嚎……警车上冲下来两名警察,但到了张伟身前的时候,却根本无从靠近——这个常年混迹于社会中的道上人物,的确不愧为猛将之名!
警车上,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物冷笑一声:“都这种境地了,还如此不识时务……撞死他!”开车的警员已然不再是当初警校刚刚毕业时候的青涩模样,但对于领导如此冷酷的杀伐命令,他依然很难毫无心理障碍的去执行:“副局长,这样做……真的合适吗?”“我们和他们不是一路,我们身后有国家和法律,而他们一旦丧失了庇护,生命就如同狗一般贫贱……撞!”
年轻警员的正直和忠诚深得老领导的赏识,但今晚的这个命令……他通过后视镜回望,已是副局长的老领导正用毫无表情的目光鼓励着他:“作为一个合格的警员,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语重心长,意味深长。年轻警员咬了咬牙,心中豁然一发狠,手臂重重一推,脚下油门轰然踩到了底……转眼之后,张伟口中喷着鲜血远远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