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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小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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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倡打开木盒,拿出两块半透明的血玉。

    这是两块命牌,分别属于蔡仆和蔡倡,乃是蔡氏宗族的一项福利,仅限于核心子弟。

    蔡仆花开七十二瓣,已经具备进阶修士的条件,当然是蔡氏的核心子弟。蔡倡号称蔡氏的麒麟儿,还登上潜龙榜,那就更不用多说了,当然拥有命牌的福利与资格。

    想起弟弟的骄傲,蔡倡嘴角一歪,露出会心的微笑。

    蔡倡拈起久违的血玉,仔细一看,笑容顿时僵住。

    命牌暗淡无光,原本复杂的纹路,已经荡然无存,整块血玉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残魂和一滴无主的血珠。

    “父亲死了,小弟也死了?这怎么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马上赶去栖霞山,找出凶手,替小弟报仇!”

    要知道,兄弟俩关系亲密,一方是榜样表率,一方是忠实拥趸,堪称兄友弟恭的楷模。

    其实,蔡仆很清楚兄长的所思所想,也很钦佩兄长的独到眼光,更希望兄长拥有完美无缺的伴侣,这才主动请缨,投身于雏凤军当一名草头兵,暗中为兄长监视朱雨铃,以防他人染指。

    没错,就是朱雨铃。

    蔡倡早就看中朱雨铃,一心想把朱雨铃变成道侣,曾经明确表态,非公主不娶。

    有鉴于此,蔡仆自告奋勇,明明知道自己是棋子和探子,也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蔡倡雷厉风行,片刻也不耽误,很快到达栖霞山。

    没想到,一到山脚下,就被一群丘八拦住,不得其门而入。

    他哪里知道,如今的栖霞山不同往日。自从两个月以前,朱雨铃“鸿雁传书”召来援军、诛杀敌军,整个山区就变的戒备森严,根本无法进山。

    饶是如此,蔡倡也有办法。

    他离开丘八把守的入口,走到偏僻无人的所在,稍微测量一下距离,就打开腰间的〖百宝囊〗,拿出一只小纸人。

    确实是小纸人,身高不足三尺,形貌完全是蔡倡的翻版。

    这就是蔡倡的天赋之一。

    纸,既是蔡倡的一种天赋,也是蔡倡选择的拟态物品。

    经过愫气的长期温养和炼制,以及老祖宗蔡伦多次的灵性赐予,拟态的纸变成纸人,可以永久存在。

    小纸人一出来,就睁开眼皮,一双血红色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显的灵性十足。

    它站在主人的手掌心,一会儿弯弯腰,一会儿踢踢腿。动作之间,没有一丝滞涩,依稀还能看出五禽戏的套路。

    小小的躯体上,布满无数的光点,像是一幅完整的经络。随着小纸人的动作,光点也跟着亮起来,形成几条清晰的路线图。很显然,它不是凡物,更不是死物。

    事实上,小纸人能力超群,堪称侦察利器。

    它的嗅觉相当灵敏,善于分辨各种气味;腿脚也十分灵便,善于攀爬,穿山越岭不在话下;还能与主人共享视野,同步传递画面;又像变色龙一样,适应不同的环境。

    其中的攀爬技能来自蔡倡的长期训练,其它的灵性都是蔡伦赐予。

    随着蔡倡的不断成长,小纸人的尺寸将会越来越高,实力也会越来越强。正因如此,蔡倡才能率领一支精锐的战场小队,获得许多好处。

    就见蔡倡拿出蔡仆的一件内衫,让小纸人记住气味,又把血玉命牌递给小纸人,让它记住残魂的气息。

    嘶!

    小纸人深吸一口气,把两种气味吸进体内。

    蔡倡启动天赋,发布指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蛛丝马迹,无所遁形!急急如律令,敕!”

    小纸人收到指令,开始干活了。

    它一蹲一跳,跃离掌心,吧嗒一声,落在地面,鼻子一抽,依着气味的指引,隐入山间丛林,在缝隙中攀爬前进,历经几次险阻,终于到达一处山坳。

    正是元军百户长选择的休憩之所,也是蔡仆三人组的狙击之处。

    小纸人瞬间发现最浓烈的气味所在,正是骨灰的埋葬处。

    它移步过去,站在坟起的土堆上不停跳跃,一双血红色的小眼睛,亮起一阵光芒,把周围的景物传给远方的主人。

    片刻后,小纸人离开山坳,又一次纵高伏低,来到一座小小的军营。

    它嗅到军营中杂乱的气味,机警地变幻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在一间大通铺的屋子里蹦蹦跳跳。显然,这里是军营的集体宿舍,也曾留下蔡仆的浓郁味道。

    随后,它回到蔡倡的身边,手臂指向应天府的方向,嘴中咿咿呀呀地叫唤,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蔡倡心领神会,但又不是很确定,问道:“你是说,那里也有气味?”

    小纸人忙不迭点头。

    于是,蔡倡回到应天府。

    在小纸人的指引下,他来到一座宅院的门口。

    在那里,人头涌动,欢声笑语。

    几百个形形色色的人,正在大吃大喝,满嘴流油,分明是免费的流水席,显然是有钱人正在庆祝喜事。

    蔡倡抬眼一瞥,瞧向有钱人的府邸。

    门楣下,一盏崭新的孔明灯,轻轻地左右摇摆;门楣上,一个刷漆的“衛”字,霍然映入眼帘。

    蔡倡心中一突,不禁想起鸿胪寺的广场,一名姓卫的修士骂自己胡说八道、误人子弟。后来,他抢夺神器的光辉,害自己一无所获。到最后,自己跌出潜龙榜,而他却成为榜首。

    ——哼!卫龙!定斩不饶!

    ——难道眼前的宅院就是他的居所?难道是他杀死了小弟?

    卫府的门口处,不仅站着蔡倡,还站着管家卫暖。

    卫暖负责迎宾接待,看到一位陌生的年青人站着不动,脸上呆愣的表情,似乎很想加入流水席,却又放不下面子。

    想起少爷的交待,卫暖热情地招呼:“随到随吃,不必拘束,请贵客入席!”

    他压根就不知道,对方不是打秋风的蹭饭食客,而是追踪而来、上门寻隙的大仇家。

    蔡倡嘴角一歪,状似不屑,却又心有企图,脸上堆出笑容,皮笑肉不笑地问:“请问卫府在庆祝什么喜事?”

    头一仰,卫暖骄傲地说:“我家少爷不但进阶修士,还登上潜龙榜的榜首,双喜临门啊!”

    “榜首?卫龙?”蔡倡明知故问。

    “正是我家少爷!”

    ——真的是他!原来他住在这里!哼!跑得了和尚跑不庙!

    旧恨未了,新仇又来。蔡倡气愤填膺,怒火滔天,不禁扯开嗓子,大声嘶喊:“卫龙,滚出来!”

    蹬蹬蹬……

    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

    从卫府的庭院中,跑出一大群修士。

    郭靖跑在最前面,人未至,声先到:“哪个兔崽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新科榜首的府第叫嚣?”

    未见人,先闻声。蔡倡咬牙切齿,隔空就骂:“该死的郭靖,傻不愣登的郭靖,死不足惜!”

    然而,蔡倡很快就嚣张不起来了。

    上百名修士蜂拥而出,把蔡倡团团围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无礼的行径,把蔡倡淹没在一片口水中。

    这就是人多势众,这就是跟红顶白。

    卫龙慢条斯理,走在最后面,看到狼狈不堪的蔡倡,笑眯眯地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潜龙榜排名第一百的蔡倡,真是喜闻乐见啊!”

    这是一句明显的嘲讽,点明蔡倡跌出榜外的事实。

    郭靖的反应,似乎总是比别人慢一拍,愣是没有听出来,还在傻傻地纠正:“师父,潜龙榜最多只有九十九名,哪来的第一百名,您是不是记错了?”

    一众修士闻言,无不掩嘴偷笑。

    与此同时,小纸人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唤,似乎找到了熟悉的气味!

    蔡倡抓起纸人,托在掌心,低声地问:“血玉气息?”

    所谓血玉气息,就是蔡仆的一缕残魂。

    小纸人无法说话,只能重重点头。

    “在哪里?”

    小纸人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偷偷指向卫龙的胸口部位。

    蔡倡瞬间明悟:小弟常年佩戴的玉坠,就挂在仇敌的胸口,还真是明目张胆啊!

    那当然了,自从进阶修士之后,卫龙就是强者心态,再也不是以前的谨小慎微。杀掉蔡仆以后,怎么可能与死鬼蔡康一样,把玉坠埋在歪脖子的老树下呢?岂能不把珍贵的玉晶吊在胸口、继续温养呢?

    然而,未经炼化的玉晶,必然含有原主人的气息,包括身体的味道,也包括情绪的味道。如果佩戴的时间足够长,还会留下灵魂的味道。

    这就是蔡倡之所以能够找到玉坠的原因。

    想起弟弟的天资,想起珍贵的玉晶,蔡倡心痛无比,吼道:“卫龙,我要挑战你!敢不敢上生死台?”

    生死台,设在鸿胪寺的广场边,既是解决争端的场所,也是合法杀人的场所。一般情况下,由双方签下契约,画押作保,再由鸿胪寺的官员主持。由于生死不论,才叫生死台。

    卫龙掸掸身上的七品官服,淡定地说:“上生死台比斗?那不是耍猴戏吗?身为朝廷命官,贵为七品队正,岂能作践自己?本官明确告诉你,没时间,也没兴趣!”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咱们呢,却是官不与民斗,绝不能自降身份,沦为笑谈!”来自鸿胪寺的报喜官,言词犀利,力挺榜首。

    如果说,单是一个卫龙的话,蔡倡还敢叫嚣,也敢动手,那么,当他面对一大群团结的修士,就不够看了,再加上鸿胪寺的人脉支持,那就更加没胆子了。

    于是,蔡倡灰溜溜地离开现场,打算暗中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