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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哥哥。”容绣望着面前的英俊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其实在她的认知里,能让父亲如此恭敬的人定是长辈,因此她虽然嘴上这般说,心里还是迷迷糊糊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这位哥哥都住在府里,白天不知道外出做什么去了,总在傍晚回来,偶尔更晚。
起初父母不让她和大哥哥走得太近,可也架不住她顽皮好动的性子,闲不住总爱到处跑,而大哥哥似乎也很乐意带着她玩。
他说自己是京都人氏,来此处游历。他告诉她京都有大庆百姓人人向往的皇宫,给她描述富丽堂皇的宫殿楼宇,京都有趣的风俗,到街市上奇特的小玩意儿,详尽生动。
他单名一个羽字,他说她可以叫他羽哥哥。
容绣觉得这个梦也太长了些,始终没办法醒过来。她时而占据着女孩的意识,时而被女孩的意识所主导,有时候,她也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两人。
女孩生辰的前一天,她的羽哥哥差人在庭院里为她搭了一个秋千架,绳索上爬满花蔓的秋千架。
他站在她身后慢慢地摇,夕阳西沉,两人身上皆披撒了一层金色光晕。
女孩欢喜地笑着回头看他唇角扬起的温柔弧度。
“明日生辰,可想好许什么愿了?”白净的手指抚上女孩发髻,小心拨掉方才落下的一片黄灿灿的银杏叶子。
女孩细细思索了一阵,糯糯道:“每天都能吃好多好多桂花糕。”
“这个容易,算不得什么愿望。”他笑了笑,“京都有一家素心坊,你若去了京都,我带你去吃那儿的点心。”
“好啊好啊!”不过六岁的小孩子,注意力太容易被分散,此刻她脑子里便只剩下他所说的素心坊了,一脸雀跃毫不掩饰。
“……丫头。”渐暗的天幕下,他漆黑的眸子紧紧攫住她不经意回望过来的眼神,轻声唤了一句。
女孩眨了眨眼,等着听他要说什么。
“你想当皇后吗?”
低沉的嗓音响在头顶,女孩不甚明了,目光澄澈带着些许呆愣:“会有很多桂花糕吃么?”
他宠溺地笑了笑:“有。”
“当然想啊!”女孩不假思索,咧嘴笑开了,露出八颗明亮干净的雪白牙齿。
少年手捏着平稳下来的秋千绳索,手指轻触着藤蔓上的嫩黄花苞,弯了弯唇,轻叹着说:“那你要听话,等我……”
女孩许是有些疑惑,然而这时,说话声忽然悠远了起来,容绣竭力凝神仍是听不清。
画面陡转,少年在回京的路上遭遇突袭,九死一生,即将被歹徒一剑刺穿心脏时,还紧紧捏着左手拇指上的那块碧玉扳指。
——叔叔,你的扳指真好看。
——你该叫我哥哥,不是叔叔。
——听话,等我,下次见面的时候,哥哥把这枚扳指送给你。
容绣双目刺痛,她仿佛看见了这一刻少年所看见的天空,阳光无比灼烈,周遭却随着他慢慢合上的双眼,逐渐暗了下来。
“绣儿,绣儿!”
耳膜微微震动着,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熟悉的,格外动听的声音。
容绣吃力地睁开眼,视野中是熟悉的红色流苏帐顶,和孟长淮布满担忧的脸。
“做噩梦了?”他皱眉问道。
容绣张了张口,没回话,只是摇头。
噩梦?算不上。到最后她也不知道,那少年有没有逃过一劫,那姑娘有没有成为他的皇后。
更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用力回忆,都忆不起梦中每一个人的模样。
罢了,再揪心,那都是别人的故事。
最近话本子看太多了。容绣如是想。
孟长淮侧过身,用手掌抹了抹她湿润的额头,“瞧这一头冷汗,究竟梦到什么了?”
“没事。”容绣搂住他腰,“前几日看了一本灵异志,梦到些鬼魂怪物什么的,老追着我跑,还嚷嚷着要吃人,好可怕呢。”
“叫你少看些,净自己吓自己。”孟长淮无奈地笑着,捏住她耳垂轻轻摩挲。
外面天色已经麻麻亮,屋里却还有些昏暗。锦绣轩卧房的床帘一直用的与大婚当日一样的红色,无论何时看着,都是令人心动的暧昧。
如同心照不宣般,容绣嘟着唇眯了眼,孟长淮翻身压住她,低头吻了下去。
容绣本以为这厮只亲一会儿就好,但当吻一路往下贴到了胸口,温热的大掌也开始肆无忌惮地游走于肌肤之上的时候,她才觉察到不对劲,忙推了推他,喘着气道:“大早上的,你别……”
“昨晚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你先睡着了。”孟长淮抬眼望向她,浓黑的眸色和眼底的情潮彻底暴露了他的*,“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说完,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用霸道而猛烈的攻势让她臣服在自己身下。
屋外朝霞渐起,屋内被翻红浪。
***
正月十七那日,孟凌南行冠礼。虽他只是洛康王府的庶公子,但洛康王除了世子便独有这一个庶子,因此也颇受重视,洛康王在府里设了宴席,请了好些王公大臣来一同庆贺。
平日里纨绔不羁的孟凌南终于到了正儿八经的二十岁年纪,就连容绣都不禁觉得,这天的孟凌南挺有世家公子的气质。
然而这气质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月,便原形毕露了。孟凌南找到孟天逸,大言不惭地表示自己看上了明太傅家的大小姐明婵,请孟天逸派个媒婆去提亲。孟天逸不允,孟凌南亦不让步,自然又得了一顿教训。
这事容绣想了想也实在可笑,王府庶公子求娶两朝元老家的千金独女,原本无可厚非,可偏偏这庶公子花名在外,正经人家个个避之如蛇蝎。
更枉论将女儿奉作掌上明珠的明太傅了。
明太傅要能点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容绣着实没料想这孟凌南竟荒唐到亲自带着媒婆去明府提亲。
“孟二公子,本官话已至此,便不送你了。”
明鸿脸上挂着薄凉的笑容,微微抬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孟凌南仍不放弃,拱手道:“明大人,我对令嫒一片真心,望明大人再仔细考虑考虑?”
“不必考虑了,本官不同意,请孟二公子另择别家吧。”明鸿被纠缠得有些烦了,脸色不太好看,“明朝,送客。”
“哎——明大人!”孟凌南被侍卫拦在明府大门外,望着明鸿的背影大声嚷嚷,“明大人别走啊,你听我说,我是真心的!我真的是真心的!”
来来往往的百姓都指指点点地看笑话,孟凌南视若无睹,锲而不舍地表明心迹:“我保证这辈子只对明小姐一个人好,把她当宝贝一般……哎——明大人——明大人请留步!”
明鸿顿了顿脚步,一拂袖,继续往前走去。
“爹。”
清澈如黄莺的女子声音从回廊处传来,孟凌南抬眼望去,见到那款款走近的仙女般的人儿,瞬间呆若木鸡。
“爹,我愿意。”
明鸿胡子一抖,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低吼着问:“你说什么?!”
明婵微微一笑,轻启朱唇道:“爹,女儿愿意嫁给孟二公子,请您同意吧。”
明鸿气得不发一言,而门外的孟凌南,则是兴奋得忘了言语。
向来爱女如命的明鸿最后还是依着女儿的意思,答应了孟凌南的求亲。你情我愿的事孟天逸当然更不好说什么,只好把事情彻底交给了蒋思仪,让她做主下聘。
“王爷,这样做真的没关系么?”蒋思仪一边翻阅着管家送来的聘礼清单,一边皱了皱眉问孟天逸,“咱们王府先是娶了左相夫人的外甥女儿,这会又与太傅家成了姻亲,这明太傅与右相似乎走得挺近……”
“前宅后院哪儿那么多忌讳?朝中事自有长淮盯着。”孟天逸斟了一杯茶,递给她,“孩子们心里都有数,咱就别操心了。”
蒋思仪微怔地接过,点了点头:“嗯。”
***
转眼间正月已过,气温不似年前那般寒冷了。
阳光正好,从竹林深处传来一阵阵剑刃撞击的铿锵响声。
喻亲王一记掌刃,震落了孟长淮手中长剑,刚刚面露得意之色,却见孟长淮唇角微勾,身形敏捷地自喻亲王另一侧闪过,稳稳接住几欲落地的剑柄,手撑地跃起,一个旋身,剑刃从后方架在了喻亲王脖颈旁。
“本王输了。”喻亲王收起长剑,轻叹着转身,“没想到你小子竟在扮猪吃老虎。”
孟长淮也执剑入鞘,淡笑道,“我自幼荒废武艺的传言非虚,只不过天赋异禀,实难自弃……”
“本王懒得听这些不着边际的浑话。”喻亲王摆手打断他,“直说吧,你可是心中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