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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峰惊讶欢喜的喊着,马上如孩子般的扑过来,紧紧搂着唐七糖的肩,却见她始终没有放手,才像刚看见她旁边有人似的,慢慢抬眼看向边上的那人。
他原先略弯的腰慢慢挺直,阮青峰皱着眉,使劲看着眼前的男子,忽然,他放开唐七糖,一把拽了卫曦之便往屋子里去。
屋子里,一盏小小的油灯在屋角闪烁,阮青峰举过那灯,认真地照着卫曦之,不动不说话。
唐七糖走过去,小心的拿过那灯,拉着他手臂道:“祖父,是真的!我把曦之给你带了了!我是不是很乖?”
卫曦之掀起衣袍,缓缓在阮青峰脚下跪倒:“外祖,曦之不孝,让外祖记挂了!曦之给外祖磕头。”
卫曦之恭恭敬敬的给阮青峰磕头,阮青峰眼睛却看向唐七糖,再揉揉眼道:“糖儿,你们都是真的?不是我太老了,瞎想的?”
唐七糖走去和卫曦之跪在一起,也磕了个头,扬起脸道:“祖父,您要是想赖了给我们的见面礼。你便装作你瞎想的吧。”
阮青峰愣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赶紧将两人扶起来,一手拉了一个,在那厨房的木椅子上坐下来:“哎呀,太高兴了!哎呀!糖儿啊,你不知道,你一走,我伤心了好多天,想着兴许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们了,想不到,这没过多久,我还能看见你,还能看见曦之!这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卫曦之也紧紧握着老人的手,道:“外祖,我和糖儿如今已经结为夫妇了!是糖儿告诉我,您在此处的!我娘也不知道多么记挂外祖,我这些年也一直寻找外祖,真想不到,却是糖儿找到了您!”
三人都很激动,紧握着手相叙别后离情,可要说的事实在太多,一时真说不完。
阮青峰便道:“这山林很不好走,你们这样来,一定还没有吃东西,来,糖儿,和以前一样,你烧火,我上灶,咱们做饭给曦之吃!”
“哎!”
唐七糖高兴的应着,熟门熟路的帮老人打起了下手,卫曦之也凑过去帮忙烧火,三人忙得不亦乐乎。
卫曦之这一生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早年即便被东方无忌带出去历练武功,也没有做过一天这样的活,此时,却只觉得新鲜又有趣,开心得不得了。
等到重新煮了些饭食,坐上桌吃,这山林里,也不知道是几时了,可阮青峰还开了坛酒,要和卫曦之喝酒。
边喝两个人还絮絮叨叨说话,从卫曦之的外祖母说起,说到卫曦之的娘,再到如今的生活,再绕去以前的时间,朝堂,国事,两个人说的全然忘记了时间。
刚开始,阮青峰还会时不时喊一声:“糖儿啊,倒酒。”
卫曦之也会给唐七糖夹一筷子菜:“糖儿吃。”
渐渐的,两个人便有些喝多了,也只管说自己的了,说来说去,也都是些朝堂政事了,唐七糖看着两人,见他们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叹了口气,收拾收拾东西,只管往另一个房间睡觉去了。
多日奔波,虽如今身子改造过了,可来到了阮青峰这处让她曾经温暖不已的小屋,她挨上枕头,很快便沉沉睡去。
等第二日醒来往那厨房一看,只见卫曦之和阮青峰两人一头一尾躺在那长长的大桌子上,也正睡得香甜。
正是清晨时分,山林中还有些薄雾没有散去,远处,似乎有鸟雀的欢唱,近处,是两个长相酷似的男人轻打着呼,唐七糖弯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安静平和。
等到卫曦之睡醒起来,见到自己和阮青峰的样子,也灿笑不已。
再看唐七糖,竟然穿了一身古朴的蓝布衣裙,头上扎了条布头巾,正鼓着腮帮子坐在灶下烧火。
火光映着她的脸,将她晕染成温暖的橘色,她身上没带一件饰物,却因为连眉眼中都是平和,动静间都是轻松,有种让人心动的美,暖人心扉。
而灶台上,正飘扬着一股股白雾,空气中弥漫着饭食的香味,让人直觉的岁月恬静美好。
卫曦之坐在大桌子上,隔着依然沉睡的阮青峰,就这么看着灶台后的唐七糖,看得痴痴的。
等唐七糖煮好了粥抬头望,正对上卫曦之的眼睛,不禁笑道:“起来了?我煮了粥,以前在这里的时候,祖父教我的!里面有野栗子哦,你等一下尝尝好不好喝。”
卫曦之冲她招招手,唐七糖拍拍身上的灰,愉快地走过去问道:“什么事?”
卫曦之伸手抹掉她脸上的一块灰,问道:“糖儿喜欢这样的日子?”
“嗯!喜欢啊!只要自由自在的日子,想干什么干什么的日子,我都喜欢!”
“可你是公主,你做这些不觉得辛苦?”
“可我喜欢做给你和祖父吃啊,怎么会辛苦?做喜欢的事不会辛苦。”
“那你还喜欢什么?”
“我喜欢的事多了,骑马驰骋,海上钓鱼,空中滑翔,我都喜欢!”
“骑马驰骋,海上钓鱼,空中滑翔……听起来真好,可这些你都试过了?”
“……嗯,想想,我想想就觉得好,所以想做。”
“我的糖儿可真会想!好,以后,我们便这样去做!我陪着你!”
“嗯!说好了的。”
“说好了!”
看着唐七糖笑如春花般的脸,卫曦之愉快地答应着,轻揽过唐七糖,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却不自觉地一路往下,吻在鼻尖,又移到了唇……
“咳咳,嗯咳……!”背后想起阮青峰的声音,卫曦之赶紧放开唐七糖。
唐七糖却从卫曦之怀中探出脸,冲阮青峰打招呼:“祖父,早。我煮好粥了!”
阮青峰便笑着和卫曦之道:“曦之,你尝过糖儿煮的东西吗?”
“没有。”卫曦之老实答。
阮青峰便摇摇头,开始往屋外走去,临走笑着丢下一句话:“唉,做粥的人不辛苦,吃粥的人很辛苦,哈哈哈哈!”
卫曦之没明白什么意思,唐七糖却已经红着脸追出去喊道:“祖父您怎么能这样!我现在做的很好了!您不能拿第一次煮饭的事一直笑话我!哼!”
说说笑笑,三个人只觉得日子过得轻松愉快。
有时,卫曦之也跟着阮青峰去打猎,有时,卫曦之也帮着唐七糖一起煮食,有时,两个年轻人看着阮青峰坐在屋外阳光里缝补衣服,相互看看,各自脸红。
就这样,卫曦之和唐七糖陪着阮青峰住了三日,拜祭了外祖母,卫曦之便又开始劝说阮青峰回去的事,可阮青峰和回答还是那样:
“曦之,外祖是罪臣,逃犯,尽管以你所说,皇帝他当得来路不正,可外祖是龙泽臣子,不能不听皇帝之言,除非有一日,皇帝说外祖无罪,外祖才能回去。曦之,你父王的事,我当年也查过,可没等我查清,我便被贬了,我也知道郦冒定然和皇帝有着交易,可郦冒已死,那些事不好查了,但我知道,当年他有一个心腹,叫孙苦棠的,很多事都是他经手!若是能找到这个人,说不定也能知道真相。曦之,你外祖母在这里,我不会偷偷一个人离开去苟且偷生,除非有一日,你拿回皇位,为外祖我正名,能将你外祖母带回去风光大葬,我才会回去!”
说这番话时,唐七糖也在一旁,她不禁担忧的看了看卫曦之,却见卫曦之埋着头,并不出声。
又住了一日,两人只好和阮青峰告辞,卫曦之极慎重的给阮青峰磕头道别,道:“外祖,我定然会让皇帝给您一个公道,迎您和外祖母回去的。”
阮青峰背手而立,眼睛忧伤的忘着远山,冲两人摆摆手,独自一人入了屋,再不愿看见离别场景。
卫曦之默默跪了许久,才站起来,沉默着拉起唐七糖的手,往林子里走去。
有沉重忧伤的情绪在身边流淌,两人走的很慢,经过一条林中模糊小道时,唐七糖站住了脚。
卫曦之还在埋头走着,感觉手上一紧,回头看向唐七糖,俊美的脸上还留着深思神情,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糖儿?”
唐七糖抬起头,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卫曦之,问道:“我们该往哪边走?”
卫曦之看了看路,转过身,注视着唐七糖的眼,认真地答:“右边。”
“你没忘记?”唐七糖眼眸闪亮,意有所指。
“答应你的事,我从不忘记。”卫曦之凤眸专注深情。
唐七糖轻咬了咬唇,迎着卫曦之的眸光,认真的说道:“曦,有你这一句,我已经足够。可是,我也不想你为难,你若是觉得为难,我愿意陪你一起走另外的路。”
卫曦之看着她,手轻抚上她的脸,薄唇勾起,未语先笑,深情而坚定:“不,我想和你走你喜欢的路。”
“曦……”唐七糖心猛烈的跳了跳,低声呢喃。
“相信我,我会做到的。”男人的手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将她紧拥入怀,让她感觉自己的坚定与温暖。
唐七糖伏在他胸口,低声道:“曦,我相信你。但我也愿意为你改变,祖父的心我能理解,太妃那里想来也不好说,曦,我不想你为难,你若是想当皇帝,我……”
“糖儿,别担心这些,我不想你担心这些。我喜欢看着你欢欢喜喜的样子,像在祖父身边快乐的样子。我承认,你说的那些事,的确不容易做到,但我心中已经有了计策,你不要担心这些。如今我要做的,是先找到祖父说的那个人,找出我父王被害的真相,以慰我父王在天之灵,所以,等我们安排好了,我们一定要回龙泽一次,我如今担心的,是老圣女肯不肯放你走,我不想和你分开,一天也不想。”
“曦,我一定会说服她的!你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嗯!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样。”
林间的风,缓缓地吹过,树叶此起彼伏轻响着,像一首温情的歌,阳光随树影跳跃,在相偎的两人身上跳跃,带起点点星芒如蝶舞,卫曦之俊美的眉眼间都是宠溺。
他执起唐七糖的手,调整了一下身后背着着的两个大包袱,往右边的小路跨去,树影光舞里,男人挺拔的身姿被两个大包袱压得有些滑稽,声音却依然温柔:“走吧,我记着呢,从这再走半日,便是朱檀的衣冠冢,他虽犯下大错,但终究能将功补过,还能护着你,我去谢谢他!”
唐七糖的记忆中,那处曾经栖身了几日的废弃茅草屋,距离阮青峰的地方大约是半日,可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去,最终只找了两个时辰,竟然便找到了,想来是因为如今他们都会轻功,即便就这样行路,也快了许多。
茅草屋一点也没有变过,真是阮青峰所说的,这林子中很少人来了,也不知道当日是什么人废弃的。
两人去屋后唐七糖给朱檀立的衣冠冢处祭拜了一下,卫曦之极慎重的弯腰行了个大礼,便陪着唐七糖坐在一旁,听唐七糖和朱檀说话。
“老朱,我来看你了,不过我很抱歉,我没能抓住柳细腰,拿她的头来献你,我知道你心里会怕的,你知道我也就一说,真让我割她头,我又不敢。但我一定会努力整死她的,一定!
老朱,我带曦之来看你了,我还是觉得你真蠢!早知道你拿诏书是给卫曦之的,我一定会劝你,你逃什么呀!你可以把东西还给他,就说我说的,不能找你翻旧帐,你将功补过了,他要不肯,我罩着你!
老朱,你那人蛊骰子我没带在身边,其实,我挺想还给你的,你个好赌鬼,不好好练手艺,把心思用在这上头,没出息!还说什么可以用来解毒,笑死人了,也就你,才相信这样的事。
唉,你人蠢,可我知道了,你是个好人。我留着它,当个念想。
老朱,现在我很好,我和曦之在一起,我很高兴。
你一定不知道吧,我还是个公主!蓝舆王还真是我亲戚,最亲的亲戚!那是我爹!
我说我连女王都不稀罕当,你还笑我,说我说胡话,可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不稀罕!
唉,老朱,你要是还活着,多好,我可以在蓝舆好好招待你,你再挑剔,也一定会觉得王宫的东西是好吃的!我带了一点点心给你,你好好的享用吧,以后,我看我很难再来看你了,不过,我会记着你的,你也好好的投胎做人去吧,不要再当太监了。”
唐七糖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儿,也没在意卫曦之惊讶的眼神,想到朱檀死的那一晚,她心中的惊恐还记忆犹新,是那一晚,让她收敛了好多,不再全然不顾这世界的礼教观念,开始尽力融入,尽力接受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
拜祭完,两人看看天色,又在附近看了看,卫曦之便说道:“这个时辰了,若是走的话,也走不过那道大山梁,终究要在林子里过夜,我们还不如干脆在这里早早歇一晚,明日一早再走的好。”
唐七糖觉得也对,栖身洞穴,还不如在这小茅草屋里住一晚呢。两人便略微收拾了一下,在茅草屋的草铺上铺上了毯子。刚拜祭完,又和阮青峰分离,两人心情多少都有些低落,随意的吃了些东西,日头还没有完全落下去,便在草铺子上相拥着歇息了。
卫曦之把头搁在唐七糖的肩头,轻声问道:“糖儿,我听见你和朱檀说什么人骨骰子了,你,真的有人骨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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