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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迟意浓的话,安倍晴明虽是苦笑着应了下来,但心中也是相信的。
区区外表,即便能够迷惑一时,也无法困扰一世。
毕竟没有人能够永远保持着自己年轻时候的外表——至少安倍晴明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做到。
当然,也只是现在而已。以后的事情,倒是说不得准。
要是以后他学识增进,找到了能够达成这效果的办法呢?
“那你以后就不用担心自己人老珠黄了。”迟意浓吐槽了一句。
安倍晴明摇着扇子微笑:“假若能够一直保持如今的外表,七娘对我的感情就不会变化吗?”
“晴明你在说什么傻话呢?”迟意浓目光奇异,硬要说明一下那目光的含义大概也就是五个字——“你是不是傻?”谁的感情能够一直不变化?人的心思本来就是在不断的改变之中的,能够永远不变的那是死人!
只要是活人,便定然会变化心思。拿迟意浓自己举例子,从确认自己喜欢安倍晴明开始,虽然这一份感情没有变过,但是深浅程度和心情却是一直在改变的。今天能因为安倍晴明送了一朵花多喜欢他一点,第二天就能因为一件小事和他闹脾气。
“何况,未来之事,就算是我敢许诺,晴明你也不会相信的吧?”
毕竟未来还那么远,又有谁能够确定自己不会改变呢?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却是出乎迟意浓意料的摇了头。“怎么不信呢?”他道,“从前我便说过,只要是七娘你说的,我便都信——现在依旧如此。”
“哦?”迟意浓扬了扬细眉,发出了一个略微上扬的音节。
安倍晴明笑意不变:“好教七娘知晓……我心未改。”
“自作聪明!”
迟意浓很不客气的给了他这样的一个评价。
要是换做前几天,听到这样的话迟意浓或许还得脸红一下,毕竟之前他们虽然定情,但因为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呆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不多。安倍晴明也还没有把自己的节操掉光,含蓄的说几句就已经是极限了。但是到了大唐以后,安倍晴明不知道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总是会说出一些胡(tian)言(yan)乱(mi)语(yu)来。
重点在于,他还都是在不经意之中说出那些话的。
也并不缺乏真诚。
因为这事情,迟意浓很是红了几次脸。然而经过了这几天安倍晴明时不时的情话突击练习,现在迟意浓已经能够对这些话平淡以对了。
只要经历的多了,就什么都能够平静了——何况只是区区言语。
“这种事情,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迟意浓反问道。
安倍晴明神色不改的摇着自己的扇子:“然这与我想要同七娘你说,却是没有什么干系啊。”
强词夺理。
迟意浓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而是半赌气的抢过了安倍晴明手里的扇子,用力的对着自己扇了几下。此时虽是盛夏,但迟意浓有内力在身,倒也并不觉得炎热。这举动说起来虽然参杂了几分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但看上去倒像是玩闹更多一些。
安倍晴明抬手压下了颊边被风吹起的发丝,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困扰,眼睛里却是充满着宽容的笑意。
“我想要让七娘知道我的心意,所以我便说了。”
迟意浓学着从前安倍晴明的样子,拿扇子挡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叫人看不到她的面容神色。“我知道了。”她的声音轻柔,听上去完全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然后在下一秒,迟意浓就把手里的扇子糊到了安倍晴明的脸上。
至于接下来的发展?小情侣之间的家暴还是不要看了,毕竟非礼勿视。
反正最后晚上两个人住客栈的时候,安倍晴明笑的有点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几天以后,谢延兴取完剑前来带领安倍晴明前去阴阳馆的时候,也还只是削减,而不是结束。
谢延兴悄悄拉着迟意浓问:“安倍少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没。”迟意浓回答的十分简洁。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谢师兄不必担心,他这样子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过几天自己就能好了。”
谢延兴哦了一声,倒也暂时歇了好奇心。后来和安倍晴明熟了以后,他倒是在无意之间问过这问题,得到了相差不多的答案。
“不是什么大事。”那时候那个白衣的阴阳师也是这么说的。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阴阳师眉眼弯弯,脸上的笑容灿烂的过分。不论是谁,都能够感受到他现在的好心情,和周身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愉悦气场。
他轻描淡写的说道:“只不过是七娘终于答应了我的求亲而已。”
谢延兴差点没有能够拿住手里的茶杯。
只不过?而已?这位公子,你真的知道求亲的艰难吗?
想想他自己,早在三年前就找到了情缘并且情投意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就是这一步,谢延兴卡了整整两年。
原因无他,情缘家有长辈,岳父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这么早就离开家门成为别人的妻子。以及——
并不相信谢延兴能够支撑起女儿的未来。
此种经历,简直就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谢延兴自己思付着觉得自己这悲惨遭遇估计也就是比不过同样因为家中长辈不同意而无奈的当了几十年好友的藏剑大庄主和霸刀大小姐了。然而,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居然有人这么轻易的达成了求亲这个成就!
谢延兴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麒麟臂了。
不过想想安倍晴明的情缘是谁,又想了想以后他娶妻的时候要被怎么刁难——突然就神清气爽了呢!
求亲容易娶妻难,用这句话来形容安倍晴明的成亲历程还是十分贴切的。
唐朝婚姻习俗多继承于北朝,其中种种颇为复杂。虽然安倍晴明并非中原之属,但是他既然选择了在中原同迟意浓成婚,那么步骤自然是要按照这边的规矩来。
说实话,在听说这事的时候谢延兴就觉得不妙。
然而想想这几年和安倍晴明的交情,又想了想已经确定会去女方那边帮忙的情缘,谢延兴还是答应了帮忙。
迎亲之前的一系列问题暂且不加赘述,以粟三升填臼,席一枚以覆井,枲三斤以塞窗,箭三只置户上这些麻烦事也先略过,谢延兴走在由新郎的带领下来到新娘家门口的一行人之中,跟着齐声高喊:“新妇子!”
别误会,他们去的当然不是七秀坊。成婚毕竟人多,就算是叶芷青不在意这事情迟意浓自己也觉得不恰当。想了想,迟意浓干脆自己掏钱买了处院子。
此时这处大门紧闭,被恶补过大唐婚礼风俗的安倍晴明自然这意思乃是要给新郎点颜色看,为的乃是让新郎知道娶妻不容易。他还知道,接下来要做的是“催妆”和“障车”。新娘子上车的时候,还得以蔽膝覆面。
这还是削减了一部分过程以后的流程。
比如说催妆诗这个环节,原本最是刁难人的,只是看在安倍晴明毕竟非是中原人的份上,也没有为难他。虽然还是要念,但至少不需要自己作诗了。
安倍少侠充分的发挥了自己的交际网,请了一位长歌门的才子帮忙写了一首。
却扇诗也是这么来的。
知道了前因后果以后,迟意浓简直要笑倒在新婚夫君的身上。一席绿色嫁衣的新娘子一手抚着胸口一边笑:“哈……哈哈哈,也是难为你了,晴明。能够请动长歌弟子为你写诗,看起来你和他们关系还算是不错啊。”说道最后,却是已经带了几分调侃之意了。
安倍晴明任由迟意浓靠着,一手搭着她的肩膀,另一手则是横在了迟意浓腰间。半搂半抱,倒也不是为了占便宜,客观的说,还是为了防止迟意浓笑得太过分从自己身上滑下去。
虽然他们已经拜完了堂已经是正经的夫妻,这种有些越界的亲昵小动作也算不上是占便宜。
“七娘……”安倍晴明先是这么喊了一声,然后又带了点叹息的喊了迟意浓的名字。
“晚晚。”
迟意浓直起身来,半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微嗔道:“好好的怎么和祈年学?”
“我听他们说,成婚以后,丈夫可以给妻子娶一个名字?”安倍晴明并没有回答迟意浓的问题,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迟意浓点头:“的确如此。”她笑道:“晴明你莫非是已经想好了?”
“我喊你……期酿可好?”
迟意浓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的像是晴明你第一次念我名字的时候说的那两字?”
“本是如此。”安倍晴明道,“我惯了这么喊七娘。况且……你我之间缘分虽不是从这两字而起,但也与此大有渊源。”
迟意浓:“能说重点?”
安倍晴明:“我喜欢。”
“当真不是因为你喜欢喝酒?”迟意浓有点狐疑。安倍晴明喜欢喝酒这事简直就是改不掉的习惯,尤其这两个字……简直听上去就让人联想到酒水一类的东西。
穿着喜服的阴阳师闻言却是笑的灿烂:“期酿知我。”倒是十分顺口的就喊了起来。他身体略略前倾,然后尝试着伸出手,摸了摸新婚妻子的脸颊。
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以后,他道:“我爱酒。”
“而夫人你——是我愿意以一生来期待的佳酿。”
“这里是青庐,没有你藏起来的那些酒。”迟意浓很不解风情的提醒道。
大唐风俗,成婚当天,新人不能住进房子,必须住在屋外用青布幔搭建的帐篷,谓之“青庐”。在“青庐”内夫妇对拜,各剪发一缕置于锦囊,象征结发夫妻。
当然,在“青庐”内夫妇对拜这是北朝时候的风俗,现今拜堂的地方早就改成了堂上。
“怎会没有酒?”安倍晴明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道,“这不就是吗?”
刚刚把锦囊收起来的迟意浓:“……那是合卺酒。”
“这可是一定要喝的酒啊。”安倍晴明起身将那两杯酒端了过来,递到了迟意浓的面前,笑吟吟的说道。
“期酿,我们来喝合卺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