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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车子底盘高,很适合这一带的崎岖公路。
有些路段养护不及时,一般城市用车需减速慢行才能安全通过。
这辆大四驱不需要,杜远一直没减速。刚刚听身后两位“老奶奶”讲诉童年故事,把自己惊的不浅,脚下忍不住深踩油门,好像用速度可以脱离脑海中的惊悚。
这段公路仍在林区,飞驰的车轮轧过路面一个水坑,溅起一蓬污水,泼向路边。过了半分钟,一位满脸污水的男子从路边草丛中爬起身来。看着远去的车影,啐了一口牙缝里的泥,摸出手机拨打电话:“汤河西岸,逆派车辆,绿色有白字,对……太快没看清。沿国道向西走,车上四个人,目标也在……对……好的。”
敬千川已经到了山海关,他从未想放过罗百言。
根据对老罗手机信号的追踪,发现他直接杀到了长白山地区。敬千川和落魄的老罗不同,现在拥有外堂极大的资源调度权限。
先是指派铲逆组员宫平、韩武衔尾跟踪老罗。又带着其他组员一起赶赴山海关本门外堂分部,整合当地成员,准备一待前方找到任务目标,就立刻合围,雷霆一击,把逆派份子连带老罗一起灭掉。
以后嘛,巴老以下,就没人有资格与他竞争外堂堂主的位置了。
宫平与韩武一直追到仙人桥,找了个制高点,远远地用高倍望远镜盯着老罗。
眼见他杀进豆腐坊,又扛着杜远跑出来,钻了山,二人兵分两路,宫平继续跟进,韩武留守逆派据点观察动静。
直到裴红袖的车离开,韩武才赶紧爬起来打电话向敬执事汇报。
长途公共交通工具,都要凭身份证买票。敬千川算准了逆派为了隐匿行踪,会采取自驾方式,接到韩武的电话,心头更是踏实。
也不再继续合围,在山海关这个东北地区门户,就地布了个口袋,只等文从心来钻。
此时,“清溪水板”已然穿乡越镇,走出两三百公里。
车上四个人里,只有小哑巴打起了瞌睡。其他人都体质异于常人,一路没合眼。文从心和裴红袖许久未见,这回子有很多话讲。张辽虽然负责开车,但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路上。
实在忍不住,问道:“裴姑娘,如果你讲的是真的,也该好几百岁了吧?”
红袖楞了一下,看了看从心,两人无声地笑了起来。“我们托丹老的改造之福,的确不容易衰老,这副身体比一般人要用的久些。但实际年龄,并没你想象的那么老。我来这个时空,只有五年光景。也就是说,五年前,我还在顺治年间修习道法。直到终有小成,丹老才带我来此间执行任务。两厢加起来,也不到三十年的人世光景。从心的情况和我类似,所以你放心,严格地说,我们还都不算老妖怪。”说完红袖又笑了。
文从心却接上问道:“姐姐来此还习惯吗?我刚来的时候,可是学习了好一阵子新词汇。”
红袖大咧咧一摆手:“我还好。这个年代有许多妙处,比如抽水马桶和卫生巾。如果让我再回前朝,怕最舍不得的就是这两样了。”
两人又笑作一团,把打瞌睡的人都惊醒了。
小哑巴瞪着迷迷糊糊的双眼,夹着腿看向张辽,示意想要解手。
张辽赶紧在路边停好车,叫小哑巴到路边灌木后方便。为确保安全,折了一根长树枝让她举着,让自己始终看得到动静。
停车处,位于一个山崖转弯口刚过的地方。
没多久,后面一阵轰鸣,一台黑色轿车开了过来。
那车转过弯道,看到路边的豆腐坊专用四驱,似乎很意外,车头向外道歪了一下,略踩了一脚刹车,又犹犹豫豫地加速,继续向前开去,直到走远不见。
红袖取笑张辽:“你应该停在离转弯口远一点的地方。此处视野不好,容易给后来的车追尾。”
从心也跟着打趣:“看看,清朝姐姐的交规都比你学得好。”
张辽眼神涣散,还在回味这两位真正“穿越者”的事情,也没在意她们说什么,只是随口嗯了一声。
小哑巴方便完,大家上车继续赶路。
途径一处乡镇加油站,加满了油,又走了一阵子。文从心有所警觉,缓缓道:“你们别回头。还记得刚才超过我们那辆车吗?它又在我们后面出现了。”
红袖从后视镜观察了一下:“确定是那辆?”
“嗯,这车牌我记得,不是本地的。”张辽也看了一眼,果然有辆黑色轿车,跟在身后百米远的直路上,速度和自己保持一致。
“兴许人家刚刚也加油或者吃饭去了。”
“不。被盯次数多了,我很熟悉这种感觉。”文从心探身轻按张辽肩膀,“我们做个测试。注意听我指挥。”
十分钟后,这辆“清溪水板”,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丁字路口,两侧林木茂盛,遮挡着转弯后的视线。张辽被急令右转,又马上停在路肩外的沙土上。文从心打开车窗,起手向对面树林遥遥一抓,又在车内挥臂画了个曲线。
张辽见过这一手,正是那日在天池友邦地界施展的道法——“障眼”。红袖也未发一言,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
没过十秒,黑色轿车到了,先是跟着右转,经过路边的“清溪水板”,车内一个神色冷峻的男子,仿佛无视,径直开了过去。
红袖笑着问:“他这会儿看我们是什么?”
从心答道,“几棵大树,和对面的一样,只是镜像。”
又等了一会儿,张辽按耐不住,“可以走了吗?”
“再等等。”
果然,那辆黑色轿车去而复返,只是速度比刚才更快,马达轰鸣着,从前方折回。
经过丁字路口,也不犹豫,仿佛丢失了目标,直朝另一个方向飞速追去。
红袖叹了口气,取出自己的手机,上网查了一下,抬起头说:“这个车牌,是山海关的。”
张辽问:“必经之路?”
从心点了点头:“本来是的。现在要改一下了。”
张辽想了想,“要不,你再用一根引发瞬移的符法火柴?”
“唉——你以为是白捡的吗,用一根少一根。最重要的是,没有预置这趟要去地点坐标的。暂时也无法补充。下次见到丹老,得向他求个制作方法才行。咱们继续吧,先向北,脱离海岸线,再转西向承德,多绕一点路不打紧。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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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帝都西郊凤凰岭上,龙泉寺的知客钟悠悠响起。
一个沙弥跑进禅房,低声汇报:“住持,有位行脚僧登门找您,自称止正。”
信诚法师年近古稀,面白无须,戴了副黑框眼镜,颇有学府教授的气质。听得禀告,缓缓仰头,想了一下,挥手让沙弥去请进来说话。
少顷,门帘一挑,沙弥引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禅房。
信诚法师并未揖手,只是点了点头,让沙弥去备茶,止正哈哈一笑:“茶就不用了,酒这里想必也没有。小和尚你先出去,我和住持说会儿悄悄话。”
沙弥偷偷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信诚法师不愠不喜,只是温和地问:“行端大师可好?”
止正涎着脸凑过来:“怎么,每个人都只问我师父,没人关心我吗?”
信诚依旧温和:“你已在这里,好或不好,一眼便知。”
止正向后撸了一把头上的青茬:“这又是禅机?我看这话,大有问题。我在你面前,虽然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但其实内心苦闷不堪。不仅是不好,还是大大的不好。你一定没看出来吧?”
信诚法师这才单掌做个揖手:“阿弥陀佛,真没看出来。如果此行是为赎罪而来,我推荐你出门左转,去找信律,他出家前是心理医师,开过戒酒所。”
止正顿时又摇头又咂嘴,摆出一副“你的幽默我懂,但我觉得并不好笑”的样子来。自顾寻了个蒲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这次你得帮我,此事与二十年前那宗悬案有些干连,其中玄机我参不破。”
信诚闻言,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你是说……莫高三三幺?”“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