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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就是东京的城门,夜锦衣再次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骑马与自己并行的卫卿笑,似乎有所思虑。
两日前拿到天山冰莲后他便启程回东京,因着王诜身上有伤,他便再三叮嘱王诜晚些日子回京。
一是怕一路颠簸,他又心急要回去救任啸决,路上王诜旧伤复发;二是为了保护王诜,江湖上的事情他这个驸马都尉不该知道太多。
即使如此,他此行也并不会孤单,因为他知道卫卿笑是必定会与自己同行的。
也好,正好他也有很多疑虑想要请教卫卿笑,须得促膝长谈才是。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城门口的分岔路,夜锦衣一扯马缰,马便转头右拐,朝着小路跑去,卫卿笑见状,也跟上夜锦衣,倒是没有多问什么。
似乎这一路上,卫卿笑的话都少了许多,更多的时候是在暗自观察夜锦衣。
夜锦衣早就习惯了这种探究,加之脸上的面具多多少少让他觉得心安,他并没有感觉到不自在。
穿过路旁皆是参天大树的林荫大道,二人便看到宽阔平坦的路上架着一个石拱门。
那拱门极高,宽度恰恰横跨过大路,拱门正中央用行书刻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无境山庄。
但再往拱门后看,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一马平川。
别说是山庄,连花草树木都看不到,只有许许多多乱石散落在地上,看起来像是从无人光顾的蛮荒之地,荒凉萧瑟至极。
卫卿笑看到那拱门着实是有些惊讶的,不是因为那一马平川的荒凉之境,而是因为那拱门上的“无境山庄”的四个大字。
此前,他一直在猜测夜锦衣是何身份,直到得知王诜是驸马都尉,他便猜测夜锦衣是京中哪位高官的子弟,是皇室子弟也说不定。
此番看来,夜锦衣的来头比自己想象的更大。
这么多年,无境山庄可以称得上武林中的异类,以亦正亦邪自居,不站派别。
但在武林中庸思想并不顶用,正邪两方都不站也就是两方都站,这样的立场自然有些尴尬。
但无境山庄的庄主任啸决太聪明,不仅立足于江湖,还将无境山庄的御器生意做到朝廷。
这样一来,武林中人不会碰无境山庄,因为顾忌朝廷的势力;朝堂中人不会动无境山庄,因为忌惮武林的众派。
在血腥江湖和动荡朝堂中仍然能稳稳保全自身甚至赢得一票人的敬仰,任啸决的的确确是有实力和谋略的。
此时卫卿笑才思及夜锦衣身上清逸却带着些许邪气的气质,倒也觉得合理。于是坐在马上气定神闲地等着夜锦衣解开阵法。
只因这拱门后面的景象太过诡异,不是无境山庄防止外人侵入设下的阵法,又是什么。
“是我。”谁知道夜锦衣根本没有打算自己解开阵法,只是冲着拱门后面冷冷清清喊了两个字,等着镇守阵法的暗卫。
一个山庄入口的阵法是山庄抵御外敌极为重要的屏障,让他当着卫卿笑的面自己破开阵法。
笑话,那不等于把自己的命门暴露在别人面前等着被捅吗?
果然,夜锦衣的声音刚刚响起,拱门上的四个大字就泛出幽蓝色的光,笼着整个拱门,也遮住了他们看向拱门之后的视线。那幽蓝色的光一瞬间极为强烈,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等卫卿笑稍稍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便看到幽蓝色的光尽数褪去,拱门下站着两个白衣护法。
再往后看,十余丈的空旷草地之后,赫然一座极大的府邸坐落在那里,背靠青山,隐隐还能青山上倾斜而下的瀑布,显得庄严肃穆,且神秘幽静。
“恭迎少庄主。”那两个白衣护法见到夜锦衣,依旧站的笔直,齐刷刷尊敬开口。
饶是卫卿笑想的再深,也没有预料到夜锦衣这层身份。
他以为夜锦衣最多是庄上一个格外出众的青年或是庄主的徒弟罢了。
如今,他才真真觉得惊讶起来。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过无境山庄还有一位少庄主。
只有江湖传闻任啸决独子尚在襁褓之时便被贼人盗去,如今只有一个侄子,不过却是一个书生,就读于国子监,不习武学之术,不问江湖之事。
如今,这个少庄主从哪里冒出来的。
夜锦衣知道卫卿笑心中有怎么样的疑虑,可是他没有太多时间解释。
所以等阵门一开,他便策马朝着山庄驰去,没有丝毫停留。
刚刚到庄门口,他便跳下马,拿起闻人落雪给自己的木匣,匆匆朝庄里跨去,进去的时候不忘跟门口的侍卫叮嘱一句:“替我招待客人。”
侍卫还在疑惑,这哪来的客人,眨眼间就见一位红袍公子从阵门的地方策马赶来,像是在追夜锦衣。
“公子,请先到偏殿歇息。”侍卫见卫卿笑着急掉下马,便马上迎上去帮忙牵住马缰,按照夜锦衣的嘱咐请卫卿笑先去偏殿等他。
卫卿笑知道夜锦衣此番洛阳之行就是为了取天山冰莲救任啸决,此次回来必然也是着急去救父亲,这点他是可以理解的,百善孝为先,的确是没有比救自己父亲更要紧的事情了。
所以,他便跟着侍卫走进无境山庄,没有觉得不妥。
刚进门没走多久,卫卿笑和侍卫恰撞见了任子钰。
彼时,任子钰正扶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往侧苑走,看到山庄里突然来了个陌生人,任子钰扶着那妇人堪堪停住脚步。
等到二人到了他们跟前,他才恍若无意地悄悄打量了卫卿笑,轻声开口:“这位是?”
“二公子,这位是少庄主的客人。”侍卫答。
卫卿笑也抬眸细细端详了任子钰一番,形神俊秀,举止端庄儒雅,想来正是任啸决的侄子,便轻轻拱手道:“在下卫卿笑,叨扰了。”
“锦衣回来了?”那位一直被任子钰小心扶着,沉默不言的妇人虞宁听到侍卫的话,突然向前一步盯着侍卫开口询问,看似很关切夜锦衣的模样。
“少庄主刚到,去找鹤先生了。”侍卫答道。
任子钰见虞宁面上尽是担忧之色,抬手轻轻拍了拍虞宁的后背,宽慰道:“大哥既然回来了,就肯定无事,宁姨别担心。”
“这孩子哪次回来不是带了一身伤。”
卫卿笑看着虞宁担忧夜锦衣的模样,心里却一阵发酸,一瞬间竟有点羡慕起夜锦衣。
而他卫卿笑,一路走来,孑然一身,身上心里的伤,又有哪一个不是自己的至亲之人给的。
任子钰见卫卿笑的脸色有些不对,以为是觉得烦了,便微笑着安慰虞宁:“要是大哥一会儿看到宁姨哭,可要骂我没有照顾好宁姨了。再说,还有客人在呢。”
虞宁闻言,强定心神,才笑着看向卫卿笑带着歉意道:“看我,老了,让客笑话了。”
卫卿笑微笑着摇头,像是在否定虞宁的话,顺道也是在宽慰虞宁。
“客人先稍稍歇息,宁姨到服药的时间了。”任子钰见时间不早,不便在这里多絮叨,便抬手先跟卫卿笑告辞,扶着虞宁去侧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