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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排岭武盟驻地。
王执事早在两天前就被招往启阳城议事,至今未归。叶天将印宿烈现身启阳的消息告知另一名执事,对方最初并不相信,若长安会三人真遇到高阶下位的锻体武者,岂能安然脱身?等叶天提及云山派掌门许亮能够作证,且已去往府衙报信,这名执事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叶天对此颇为无奈。以长安会目前在启阳武林的地位,实在太无足轻重了,如果没有好的谋略迅速壮大,根本不用指望自己的话语能有多少分量。
倒不是叶天对权势有什么追求,而是在这样的前提和环境下,就怕一个不好,长安会被别人推到前头当炮灰,想挣扎都没法挣扎。
整个启阳武林明面上,修为最高者为三品,共九人。其中此地十大宗门之首分去两位,第二到第五各分一位,第六的李家拿重金供奉一位,剩下两位为新安武盟派驻启阳武盟的使客,负责居中联络,同时防备夷人强者。
不去说那两名只管打杀不管事务的使客,另外七名一流高手,随便一个都绝非长安会能对抗——黑衣人是苏玲珑私人护卫,叶天不认为能算入自家,就像苏玲珑背后的师门和钟临风的家族那样。
而像连云派这些虽然缺乏三品武者坐镇,但有足够多的中三品好手,特别是足够多四品和五品武者撑扶的帮派,同样有实力揉捏长安会。
在未遇到印宿烈之前,叶天原本并不如何着急顾虑,现在启阳形势突变,就由不得他不好好考量怎么迅速壮大宗门了。
叶天三人离开排岭武盟后,便前往此地最大的医馆看望那群受伤武者。
这群人原本五男四女,其中一名男子在海匪败退后没能支持多久,如今只剩下八人。
各自断了一条胳膊的男女武者还未转醒,另外六人受的都是刀伤,上了药伤势便稳定下来,留在医馆里沉默无言,见到叶天三人也仅仅点头致意而已。
他们看面相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兴许在这之前,从没想过江湖风高浪急比战场险恶,战场横尸遍野却远比江湖残酷。等终于亲身经历了,才发现自己实际无力得很,亦并未做好你死我亡的心理准备。
对此叶天无法劝慰什么。今天一天下来,他心里的起伏波动未必就比这群人要平缓多少,再去说教,其实自己都觉得为难。
而且他和苏玲珑内伤不轻,即使凭内功稍微压制一时,也需要尽快调理。
初时苏玲珑拿出那些药物给各自服用,效果显著,叶天只当这世界的疗伤药物功效非凡。现在细想,有正三品高手做护卫,估计不是这世界的疗伤药物牛逼,是苏玲珑随身携带的那些牛逼才对。
饶是如此,从硬抗印宿烈遥空一击到这时候,药效渐尽,他便觉得体内气息又开始躁动起来。
与苏玲珑在医馆略作调息,见时候不早,叶天交代徐登文继续留在此地,他和二女就直奔酒楼去了。
邱如白归属连云派,但作为客卿长老,平时自由得很,也甚少停留山中,习惯在城里买醉度日。论起对排岭县的熟悉,他比叶天三人要熟悉许多,这酒楼地点,也是他选择的。
叶天他们抵达之时,邱如白已经在二楼窗边的位置等候。
他倚着窗口面朝外间,酒葫芦收在胸前,看姿势似乎一直不曾放下过。外间夜色浓重,凉风阵阵,邱如白的长发随风飘动,夹杂的银丝在漆黑背景下格外明显。
叶天前世作为国学老师,不用说也知道他身上总会带有文学青年的特征,说是多愁善感也好,说是无病呻吟也罢。反正在他眼中,如果不清楚邱如白的过往,大概会觉得这人好酷,但此刻再看,邱如白凭栏独酌的身影,未免太落寞了些,
不是好酷,是好苦才对。
启阳久受匪祸,寻常百姓日常生活都不好过,何况是喝酒解馋。这家酒楼规模尚可,但一楼都没多少人,二楼雅座就更不用说了。
叶天三人到来后并未直接入座,而是站在楼梯口,看了看四周,便将目光停在邱如白身上。
以邱如白的修为,身遭有何动静自然一清二楚。他又喝了一口酒,拿手背抹去嘴角酒迹,回过身对三人点点头,说道:“许掌门先行回宗门了,要我代为致歉,说改天再邀你们到云山派作客。”
云山派比不得长安会背后有高手保护,许亮一路同行没有二话,但此间事了,自然想赶紧回去找人商议以后在剿匪之事上的对策。
四人落座后吩咐店家送上酒食,叶天也饿了,没有太多客气的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想和邱如白这样的人结交,毕恭毕敬会让人觉得有疏离感。顾琉璃与苏玲珑相视一笑,也不再故作矜持。
邱如白只顾喝自己的,既不动筷,也不劝酒,更别提主动说什么了。
叶天一口气吃了个七八分饱,又歇了一会儿好让二女多吃一些,才端起酒杯对邱如白笑道:“今日亏得如白相救,先干为敬。”
二女见状也是举杯道谢。
等邱如白喝下杯中酒,叶天问道:“我们该如何报答你?”
邱如白摇摇头。
“好,既然如此,那这份恩情,便算了结了。”
顾琉璃两人均是错愕,想不明白为何叶天一开口就这么无情无义。
邱如白却浑不在意。
叶天淡然一笑:“连云派与长安会旧怨未消,曹豫杰若知晓你对我们有恩,便是你无意,我长安会也怕他会挟恩图报,还请谅解。”
“无妨。”
叶天为众人满上酒,端起杯子又笑道:“那这第二杯酒,就当是我们重新结识,彼此交个朋友了。”
邱如白扯了扯嘴角,问道:“你们不知我身份?”
这个身份当然不会指他连云派客卿长老的身份。
“地孤星?”
邱如白点点头。
叶天放下杯子,笑问:“如白是觉得你地孤星的身份我们三人高攀不起,还是觉得孤星二字,我们应该敬而远之?”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这种台词叶天前世听得多了,小说里和影视中差不多稍微酷一点的人都会来上这么一句,跟个标配似的。
“你不是没有朋友,只不过是他们都已经死了罢。”
叶天话音刚落,邱如白霍然望来,眼神凌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