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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举是想引得小陈候发怒,好顾不上理会楚铮。”九公子抬手揉揉额角,低声喃喃,似是让远山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怎么又扯岀来姓楚的那厮?
跟了九公子这些年,整日在豪门氏族里混,就算远山开始没有听明白,仔细一想,总也估摸出来两三分。
远山不由苦了脸,想说透又不敢说透,拐弯抹角道:“早上公子与谢中郎说话,仆在门外听了一丝丝儿……那个……公子娶夫人之前,是不是谢中郎曾将夫人许给……。”
“做甚吞吞吐吐的?”往常九公子喜也好怒也罢,再是生气,脸上总不显半点,这会儿开口便是训斥。
“公子。”远山眉毛眼睛几乎挤成了一团,干脆直通通挑明了道:“姓楚的改名换姓与夫人交往,分明是想……公子快想想法子。”
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九公子眸子微微眯了一眯。
想什么法子?
就算当初谢策怜惜二夫人母女不易,曾将那个小东西许给姓楚的,那又如何!
何况谢策也说了,他回新郚时正遇上二夫人病重,再过后又传来陈王灭了楚国,楚铮被霍廷逸所掳,再然后又收到他饿毙的消息。
这件鸳盟之事便不了了之。
自己千方百计娶了那个小东西……他想插一脚就插一脚么?
真是……笑话!
风从廊檐下呼啸而过,刮的九公子衣袍猎猎作响,而他神色淡淡,似乎没有察觉到半点儿。
远山抬头觑见,便缩了脖子站一边等着。
过了一会儿,九公子袍袖一展,边转身往厅里去,边淡声吩咐:“将中郎府周围人手撤了,夫人要去便去。再将后园香雪海收拾妥贴。”
远山忙躬身道:“是,仆……。”
仆了半截儿,这汉子瞄见九公子天青色的袍?一荡,好像是要转身,忙又住了口。
“嗯。”九公子回过头来又道:“去私库里挑两车上好皮子,等会儿随我去德淑夫人府上。”
找德淑夫人套近乎么?
远山眼珠子一定……瞬间又转了几转,这才躬身子施礼道:“是是!仆一定挑又光滑,毛色又上佳的大皮子。公子……还有甚么吩咐?”
九公子鼻子里“嗯。”了一声,掀帘子进了厅门。
眼见自家主子头也不回,远山眨眨眼,哪还顾得上这个“嗯”,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转过身去便一溜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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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纷扬而落,天地之间一片苍茫。
新郚郡往都城去的官道上,两匹健马四蹄如飞,拖着后头一?怪模怪样的小船,直似像风行水上。【零↑九△小↓說△網】
“十一。”乌四盘膝坐在船头,手里马鞭子晃了几晃,扭脸去问乌十一:“前头安置好宿处了么?”
听他问起来这个,乌十一瞄瞄船舱,扭过来便策马靠近船头,低声嘀咕道:“夫人怕是要连夜赶路。”
“罢了。”乌四斜了他一眼,扬手一鞭抽在马股上:“咱只听命就是。”
树影山峦从两侧闪退而过,刮的舱后挂来挡风的毡毯子翻卷猎猎,几乎要掉下来。
北斗斜过去身子,一手按住毯子下端,一手扯过装衣裳的包袱。待压紧了,这才回身问谢姜:“夫人这样子赶路,是知道那两个失踪的乌家人在哪么?”
昨晚上没有睡好,谢姜这时候瞌睡劲上来,便掩嘴打了个小呵欠,细声道:“不知道,不过……我猜是这两人得了什么消息,而又有人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才劫了他两人。”
“夫人是说……。”北斗眨眨眼,迷糊半天才品出来意思,不由疑惑道:“有人故意劫了这两人?夫人……谁会这么做呀?”
谁会做?
“还用想么……”谢姜又打了个小阿欠,闲闲道:“乌铁山派这两人去新都,原本是为了查探萧仪身份底细,只有查探清楚了,这两人才会回来报信,你说是不是?”
“嗯。”北斗眨巴眨巴眼,点头道:“是这个理儿。”
至于回返途中失踪……
谢姜眸子一闪,唇角透出几分冷笑来,又道:“要是碰上劫道的,或是仇家寻仇,应该当场杀人才对,现在这两人凭空消失不见,大约是被掳走了。”
“那……。”北斗又眨眨眼,一脸恍然大悟状道:“这两人被掳,与要送的消息有关?”
谢姜点头。
风从小船两侧劈刮而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北斗皱眉想了半天,瞄见自家主子阖了眼,半天也没有动一下,忙扯过条毯子给她盖上。
又走不两刻,北斗正往碳炉里加碳,听见外头乌四“吁!”了一声,随之有人道:“我乃萧家护侍周殊,奉主上之命,特在路边搭了避风挡雪的帐篷,以备九夫人稍事歇息。这是牌子,乌领队验一验。”
“夫人,有人来了。”北斗听见忙扔了铲子,小小声喊。
“既然是萧郎君安排下的……。”谢姜睁开眸子,仿似早料到会有人来,平平淡淡道:“烦请领路罢。”
乌铁山低声应了,又周殊纵乎施礼道:“卑职遵命。”
随后小船一动,似乎拐下了大路。
再平平稳稳走了半刻钟不到,小船停了下来,乌四在外头道:“夫人,船后便是帐蓬,夫人只需掀帘子进去既可。”
既然跟着来了,谢姜也不娇情,示意北斗拎上包袱,两人掀开舱后挂的毯子,见船尾果然对着座毛毡搭的帐篷,便沿着船尾进去。
帐篷精致小巧,只比卧榻略大一些。
又因是搭在木台上,上面便铺了厚厚的兽皮毯子,又毯子边摆了张小案桌。
桌子上搁了小碳炉。
炉中火势正旺,将顶小小的账子烘的暖如春季。
“夫人不是早就瞌睡了么。”北斗扯过桌旁的绒抌绒被,快手快脚铺了:“奴婢铺好了,夫人快躺下歇歇。”
身下是软软的兽皮,身上又盖了轻软如无物的绒被,谢姜拥着被子……怎么萧仪好像对自己的日常作息……很是熟悉呢?
可自己从前分明又不认的他。
帐外狂风呼啸,好像雪又大了。
不过一会儿,谢姜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辰时,谢姜便又吩咐众人上路。如此一路疾行,天将落黑的时候,一行人到了新都郊外。
乌十一早令人备了马车。谢姜换乘了马车,吩咐乌铁山道:“去中郎府。”
现在天快落黑了,又下着雪,主子竟然停也不停直去中郎府!
乌铁山心里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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