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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北京城。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前排车辕上一对俊美的少年少女正乐此不疲地斗嘴,在行人瞧来,那位少年显然已经落于下风,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他忍受身边女孩喋喋不休的埋怨和满天飞溅的唾沫。
“要不是我那碗药,你能好得这么快嘛?一路上还摆个臭脸给我看,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零泪狠狠瞪他一眼,被大爷大妈看到他那个鬼样子倒是无所谓,万一被哪个爱心泛滥的白痴女粉丝瞅见,一定会招来围攻之祸的。
傅恒一直看着前方,默不作声,只当自己是聋的。
可恶,可恶,简直是和木头浪费生命。零泪气得把脸一扭,她发誓,总有一日,她要让他成为真正的木头。她独自生着闷气,却感到马车突然一停,刚要回头看他,却没想到被他修长的手一把蒙住了眼睛,“喂……”,还没叫出声,另一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一股推力,把她硬生生推进了车里面。
“姐姐”,婉瑶赶忙扶稳了她,“傅大哥好过分,怎么可以把姐姐推进来呢?”
“混蛋”,零泪忍不住骂道,摸摸鼻子,竟有一道鼻血流了下来。刚才傅恒那一爪子下手实在太狠了,她愤愤不甘,不过是说他两句,他居然敢还手!她刚要起身再“杀”出去,就听帘外傅恒淡淡的声音带着些紧涩地响起,“微臣见过三阿哥。”
“傅恒,前些日子没有瞧见你,你做什么去了?”一个温软的男声飘了进来,声音就像是微微的暮风拂过幽幽竹林,竹叶轻颤,沙沙瑟瑟的,极为有磁性,零泪和婉瑶都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娘,外面那个大哥哥的声音真好听”,婉瑶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小手,偷偷地扒开帘子的一角,豁然间,小小的眉眼挤满了光彩,彻底打破了零泪对古代女子矜持的偏见,花痴病发作,无可救药啊。
“唉”,零泪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的颜面都快被这个小丫头丢光了。不过,他的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熟悉得让她立刻想起某人,下意识地摸摸藏在腰带里的那块玉佩是否还在。应该不会这么冤家路窄吧?她凑过去,透过帘子上小小的缝隙往外看,瞥见车外的少年五官俊朗,生得出奇地好看,一张白皙的俊脸似玉琢,完美精致,更要命的是,他的嘴角一直噙着春水般温柔的笑意,不深不浅,刚刚好足够扰乱她的心扉。
最近心乱的次数实在过于频繁,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脏病,果然这古代不是久留之地啊。不过,好在他不是那个在猎场上遇到的冤家,她稍稍又放心下来。
“车里的人是谁?”俊俏少年风度翩翩地笑着。
“回三阿哥,是微臣家中的远方亲戚,阿玛吩咐微臣到京外去接她们过来”,傅恒沉静答道。
“哦”,他耐人寻味地看了车内一眼,蓦地加深了笑容,“你阿玛叫你丢下公务去接这几个人,想必她们和你家的关系不只是远房吧。难不成……”,他眯起精明的黑眸,恍悟地笑起来,“去年皇阿玛说要为你指婚,你和李荣保都婉拒了,我当时就对皇阿玛提过,你一定是有心仪的人才不肯,可不是给我说中了嘛,我到要瞧瞧是哪家的天仙能让咱们御前一等侍卫如此牵挂”,说着,他就从自己的马上跳下来,不顾傅恒的阻拦,执意拉开了车门帘。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婉瑶已害羞得满脸通红,差点头上喷蘑菇云,而他却视若不见地四处瞄瞄。终于,扫视了一圈后,才看到眼前的她,点头微笑道,“姑娘,失礼了。”
“没……没……”,婉瑶的脸已成煮熟的虾子,可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目光在他的脸上留恋着。
“三阿哥”,傅恒面上已稍稍起了怒意,“这样,恐怕不好吧。”
三阿哥微蹙眉端,“这位姑娘都没有说不好,你也过于护花心切了吧,莫非……”,顿了下,又睇上婉瑶的脸,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难道就是傅恒的心上人?
“三阿哥”,傅恒上前抓住帘子,准备强行拉上。三阿哥迎视,眼底似有不悦流动,片刻后嘴角却又噙着一点笑意,“我不过是和你家的亲戚说几句话,无需如此如临大敌一般吧,我又不会吃了她们。”
“貌似有人巴不得被你吃了呢”,零泪捂着酸疼的鼻子,瞄了一眼婉瑶,小声嘟囔。
三阿哥耳尖,寻声望过去,车角落处一个手捂鼻子的女子引起他的注意,轻笑道,“这位姑娘为何捂鼻,难道说车内有异味吗?”
零泪佯笑地眨眨眼睛,他想要看她喷鼻血的样子,休想,“是呀,难道你没有闻到一股酸味吗?当然啦,像你们这种酒池子里泡大的富家子弟,自然鼻子都熏坏了。”
“陈大小姐,别这样,这位是三阿哥”,傅恒见状,暗叫不妙,不动声色地挡在二人中间,“三阿哥,阿玛还在家等着微臣,若是方便请您让出一条路来。”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小姐真是闲他这一路走得不够惊险,临到最后还要给他惹是生非。
“想我让开路很容易”,三阿哥颇感有趣,耸了耸肩膀,“叫她把手放下来,我就让开。”
看人出丑,尤其是看美女出丑,原来是这帮古代帅哥共同的嗜好。零泪嗤之以鼻地笑道,“让我放下手来也不难,只要傅恒大人吩咐一声。不过,听说女子在未出阁之前,是不便抛头露面的,尤其是不能被陌生男子看到自己的模样,否则会有损名节,对那唐突的男子名誉也不好。”她抖了抖如扇的睫毛,小鸟依人地靠在陈夫人身边,一幅大家闺秀的贤淑姿态。
傅恒一愣,咂舌得瞪大了眼,一番话说得他们之间关系非浅,再加上刚才那句醋言,一场想入非非在所难免啊。嘴上说得动听,暗地里早已用那“名节”两个字给他扣了好大一顶帽子,想摘都难啊。
“哦”,三阿哥含着笑意的眼,意味深长地看向傅恒,嘴角微翘道,“原来如此,就是为了这个女子吧?你连皇阿玛的指婚也敢拒绝,那我就更不能错过了。”说着,他就要跳上马车去拉零泪的手。
“三阿哥,请自重”,傅恒顾不得尊卑,掠身上前,及时拖住了他的胳膊,只是情急之下用力稍大,撞得三阿哥身形略略踉跄。
“傅恒,你大胆……”,他勉强扶住车门,稳住身体,随手扬起袖袍,一掌扇过去,啪地一声耳光响亮,傅恒竟是不躲不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