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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轩罗绮年一行人上山,途中遇到不少乡亲,都是上山摘野葡萄的。昨儿韩家喜宴,小孩子们都吃到了葡萄干,回家就嚷嚷也要晒。韩家人大方,把晒葡萄干的方法都教给大家,于是,就出现今天的盛况。
全村闲着的大人半大小伙子都背着背篓上山采野葡萄。
“我知道一个地儿葡萄多,大家跟我来。”一行人跟上,途中又碰着不少乡亲,到了大冲沟,好家伙,不少人呀。
“哟嚯,老子长这么大,还不晓得山沟沟里有这么个好地方!”二狗子两眼放光,这么一大条大冲沟,全是野葡萄,黑沉沉挂满枝头,够他家狗尾巴吃一年的了。
二狗子如今二十多岁,前几年娶个漂亮媳妇儿生儿子死了。他也不续娶,只把儿子疼得眼珠子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要什么给什么,幸亏他爷俩除了嘴欠,品行还好,不然真给养歪。
二狗子他爹蛮子闻言一巴掌拍他头上:“老子老子,你是谁老子,你老子在呢!”
葛墩儿大叔笑道:“野蛮子,你是他老子,他是他尾巴的老子,都是老子。”
“就是。”二狗子摸摸头,他爹年纪越大,打人越疼!忒多人看着,也不给他留留面子。
蛮子瞪眼,二狗子就不敢咕哝了,老老实实钻葡萄藤下摘葡萄。
“唉,他爹,葡萄干好吃,不知能不能卖上价?”
有机灵的。罗绮年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前世在京的日子,她虽被禁足后院,多少知道点潮流趋势和贵人们的喜好。这种干果子,价格高昂,销售紧俏。也就有钱有权的人家舍得买,平日里闲着嚼两口。
重生后她也想过酿葡萄酒,晒葡萄干去卖,但是都没有成行。一则韩家小有余财,不需要她辛苦谋生;二则韩家式微,禁不起万贯家财。如今村里有人牵头,她到乐意“跟风”。
想着,她笑着说:“大嫂子,可以呀。不中咱先晒好,等大集市拿到干货铺子试试。”
“中,大妹子说话诚实!”
大家干得热火朝天,仿佛看见元宝在向他们招手。期间,罗绮年还给他们说柿饼的做法,还告诉他们山里的核桃、野菌也能晒干了卖钱。这些大家都知道,只不过真正做的人不多。因为他们只懂得拿到镇上去买,价钱被压得低低的,不赚钱。
罗绮年就建议他们雇车一齐拉去县城卖,年底的时候多少赚一笔。
韩轩沉着眼看她,她嫣然一笑:“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有财一块发,不仅自家好守财,村里人也能改善生活,何乐而不为?最最重要的是给韩贤抬高名声。”
她没有说的是,她就想大家都富有了,顿顿吃香的喝辣的,让李家眼馋。李家人表面自视清高不是庶务,背地里却不择手段算计别人家财害人性命。算计了人家,还摆出一副算你荣幸的嘴脸,让人生厌!
转眼到了韩秀回门的日子。韩母早早起床,进进出出准备回门宴,末了,坐在门槛上眼望路口,盼她家小闺女儿回门儿。
罗绮年叹息,劝她回屋里坐,她不肯。罗绮年就在她旁边帮她打伞遮阳,秋老虎堪比仲夏,老人家,晒不得。
晌午了,叫得声嘶力竭的秋知了也歇了声儿,微风吹着热浪,一滚滚迎面扑来。罗绮年牵着韩母的手,说:“娘,可能秀儿她们有事耽搁了,咱先回屋吃饭吧。”
韩母把罗绮年的手捋下,执着又担忧地回:“我再等等,我跟秀儿说好了,她会早早回门的。恐怕她贪懒觉忘记了,等下她会来的。我再等等,你先进去哈。告诉老头子,饿了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哪能啊,罗绮年无法,跑去找韩轩。
“让她等吧,不然她心不安。”
韩父也没有胃口吃饭,一家人守着一大桌好菜,谁也不敢动筷子。张桂花六个月了,饿不得,独自拿个大海碗装了一大碗肉菜回房吃。
一大桌菜,冷了热,热了凉,凉了再热。韩父浑浊的双眼望望天,哆嗦着唇,颤巍巍夹起一块韩秀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吃吧,再等不回。”
大家回头看一眼仍旧坐在门槛的韩母,第一次,沉默无言地用饭。
韩父嚼着嚼着,眼泪就砸进碗里。他掩饰性地擦擦,却越擦泪越多。生气了,说:“老了,眼泪都不听话了,不叫它流,它反到更多。你们吃吧,别管我。”说着,哀叹一声,放下碗筷,背着手回房去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食之无味。
“我去给爹娘蒸碗鸡蛋羹。”罗绮年放下碗筷,去厨房忙活。
太阳偏西,夕阳的余晖笼罩着大地,为景物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光。韩母已经在门槛上坐一天了。她老眼昏花,脚也僵了,腿也麻了,眼泪,更干了。她哑着嗓子喊罗绮年:“老大家的,扶我回屋躺会儿。要是秀儿来了,千万叫醒我。”
“唉,娘,我省得。”罗绮年用力拉韩母的手臂,奈何韩母壮实,罗绮年竟扶不起。怕摔着韩母,她大声喊韩轩过来帮忙。韩轩把韩母抱进屋,给她揉了一阵腿才出来。
“李贤仁特么不是人!”韩贤恨声道,话音刚落,李贤仁和韩秀就跨步进门。他朗笑着问:“妹夫哪里惹得四哥不快,背地里骂我呢?”
韩贤拳头紧握,恨不能上去捶他几拳,却被韩轩拦住了。韩轩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韩秀看了几眼:“娘在房里等你,快进去吧。”
李贤仁抬步跟进去,却被韩轩几个拦住了。
“怎么,新姑爷头回上门,怎么也得先拜拜岳父岳母吧?还是,几位哥哥有事请教?”
韩轩双眼微眯,沉声道:“你最好对秀儿好点,不然,决不饶你!”
李贤仁佯装大惊,“大哥此话怎讲?秀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当然对她好啦。不信,你问她。”
韩轩盯着他,如虎如狼,让他不寒而栗:“最好小心点,让我听见一言半语,我管你是秀才举人!”
没钱上学院读书考举人是李贤仁心中的痛。他眼中闪过一丝阴谲,却快得让人捕捉不到。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应当,应当。秀儿有个好娘家,是她的福气。妹夫一定谨遵大哥吩咐,不敢委屈秀儿半分。若有不适,哥哥们尽管揍我,我定不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