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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离循着声音转身看过去,是先前见过的南沅仙子,有些许的诧异。
南沅一身浅紫色的纱衣,袅袅婷婷的站在屋前,也不知她在此站了多久,裙边都已被山间的露水打湿。
她微微咬着唇,视线直直的盯着止离。一向清冷的眸中,此时却流露出几分哀色,“神君便是因为这女童,才缺席我的生辰宴么?”
南沅自然不信止离回无妄山是为了做饭,止离走后,悄悄隐了身形跟在其后,她一直小心藏匿着自己的气息,又隔的甚远,这一路倒也没有被察觉。
她到了无妄山附近,藏在云层之中,瞥见下方的无妄山上竟真的袅袅飘起炊烟,南沅有些诧异,随即微微嘲讽了下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疑神疑鬼。
她怕时间长了引得止离注意,正欲转身回天宫时,就见到玄铁树抱着一个女童到了止离居所前,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玄铁树竟一把将怀中的女童放到了止离怀中,而止离竟也顺势抱住了那女童。
南沅的拳头猛的攥紧,无法自制的离的近些观察那女童。
那女童浑身气息不过是个凡人,任凭着南沅盯着看了半响,都未曾发现有何特别之处,只不过生的讨喜了些。
她眼睁睁看着止离抱着那女童进了屋内,顾不得被止离发现,降在无妄山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女童似是神智有些不清,大嚷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一向喜静的止离竟也无不耐之意。止离抱着琴九的剪影清晰的打在窗户上,从那屋子传来的烛光洒在屋外的南沅裙边,她像是被灼伤一般的倒退了几步。
南沅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手掌之中仍不自知,她从未见过止离这般模样,他对所有人都是有礼却又疏离的,唯独对她时,语气会多几分关切之意,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
南沅足足在门外站了数个时辰,神仙的寿命极长,十年不过弹指。可她却觉得等在门外的这片刻,是从未有过的难熬。
直到屋内的女童没了动静,止离推门出来时,再也忍不住,解了隐身之术,向止离问个清楚。
情急之下,话中便带了三分质问之意,止离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又极快速的恢复了寻常表情,“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女童是何人?莫不是哪位仙子下凡渡劫,能让神君这般照拂,待她回归仙位后我必定是要登门拜访的。”南沅清丽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试探的看向止离。
止离摇了摇头,“她不过小小孤儿,找到去处之后便会下山,不劳仙子费心了。夜深了,仙子还是速速回天宫吧。”
止离本意只是想催她快些回去,南沅听到最后一句却心中一喜,他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吧。她嘴角的弧度大了些,柔声道,“原来是如此,神君心怀世人,还要照料一凡人未免有些应付不暇,不如由我带回可好?”
见止离没说话,她又接着游说道:“她小小年纪失去家人,我心中也甚是怜惜,她同我回去后,我必将好好照料她,她若是有灵根,修成一散仙,也是她的造化。”
琴九身上还有着秘密,止离自然不会让南沅带走她,仍是有礼的拒绝,“请回吧,仙子。”
顿了顿又说了句,“仙子已不是我无妄山中人,随意的进我无妄山怕是不妥,还望仙子日后自重。”
南沅听得这句话身子微微一震,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声音微颤,“出了无妄山,我与神君几百年的情分便也一同没了么?”
止离面色仍是淡淡的,“仙子说笑了,昔日仙子落难,屈尊在山上过了数百年,如今仙子渡劫成功,位列仙班,前尘种种仙子不必放在心上。”
这意思…便是日后要与她生分了么?
南沅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她本是西王母座下一株兰草,日夜受瑶池灵水滋养,修得灵根,正欲飞升成仙之际,被不知何来的大鹏鸟顽皮叼走,跌入了凡间,落入了无妄山脚。
她常年养在玉露瓶中,本体十分娇贵,怎忍受得了凡间泥土。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路过的止离。
止离见她仅存一息,便随手将她带回,养在了屋前。
她日日看着屋内的神君,爱慕之情油然而生,奈何神君性格清冷,从未与她有过攀谈。即便如此,她仍是一心想要长伴止离身边。
她夜以继日的修炼,只为了能尽快修成仙体。南沅离飞升本就只差一步之遥,跌入凡间虽然元气大伤,但无妄山上灵气充足,她又十分勤奋,不过数百年,便得以重回天宫。
回天宫后才得知,这是她命中的劫数。她仍然记得,西王母摸着她的头,“没想到你渡劫因缘巧合竟遇到了止离仙君,还与他朝夕相处了数百年,这算是你的造化,也算是你和他之间的缘分。”
南沅初回天宫时,有仙娥因着妒忌,处处排挤于她。神君有一日碰巧撞见了,以后每每见到她时,便总会特意问侯几句。
她一直以为神君待她是不同的,可今日才发觉,竟比不过一个凡人!
南沅看着转身欲走的止离,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若只是普通凡人,神君为何一直推脱,神君为了区区一个凡人便推掉天帝盛情之约,莫不是不把我天界放在眼里?”
止离的声音终是带上了一丝愠怒,“何时本君行事,还需要向仙子你解释。”
风似是感受到了神的怒气,呼啸着从山间穿过,卷起地上的碎石,拍在木屋之上。身后的木屋处在风暴中央,像是下一秒便能被风撕碎一半。
南沅的脸色惨白,纵使她修为不低,面对神的威压仍是招架不住,纤细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风里的碎石打在窗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止离看了一眼屋子,想到刚刚琴九入睡时绯红的小脸,不知为何,收敛了怒意,风声渐渐消停。
南沅未注意到那一眼,只以为止离怜惜她,那一声说出去,自己也甚是后悔,此时神威撤去,她缓了过来,只是心口仍是疼痛难忍。
她歉意的对着止离行了个礼,捂着心口,匆匆腾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