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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又走了半个来回,才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索漪赶在季冉氏和“季箮”进门之前来跟季箬报信:“……四小姐可真厉害,方云家的可是咱们府上最难缠的一个婆子了,她竟然三言两语就把人给说走了。”
“她刚刚在外面就是在打发方云家的走?”季箬问道。
“是的,”索漪点头,“四小姐说,到底是娘子们的院落,一个婆子在那里纠缠不清不像样子。”
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把人打发走,这也叫三言两语?季箬心里不屑。
她一边觉得不屑,一边又清楚,她这是因为对那个“季箮”有了偏见,所以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跟那个“季箮”有了关联,她心里就不高兴了。
这样是不应该的,不管那个冒牌货用了什么手段将季冉氏瞒过去,在季冉氏心里,她已经是季箮了,自己若是表现出对她的针对,不但不能对付她,反而会让自己在季冉氏心里的地位下降。
季箬在心里这般劝说自己,等到季冉氏带着一个身量容貌跟她相差无几的小娘子进来时,她已经能露出欢喜的神色来了。
季毓又走神了,跟季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娘子走进来,她就跟没看到一般,手依然拉着季箬的衣袖,半点儿不放。
季箬只好笑着站在原处打量“季箮”。
只见她小巧的脸盘,五官精致极了,和季箬一模一样,只有两弯眉毛不同,画的是罥烟眉,让她看起来比季箬多了两分柔弱和娇俏。
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啧啧称奇,悄无声息的打量对比着两位小姐。
季箬的眼睛专往百会、印堂、攒竹、迎香、颊车和人中几个穴位盯。这几个穴位加上后脑勺的风池穴,一齐发力,是可以调整人的容貌的,武林中许多易容的本事,用的就是这种法子。
真正的季箬死了,她自己是季箮,如今再来了一个跟她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心里就怀疑这个人是易容了来的。
然而她失望了,这个“季箮”的百会、印堂、攒竹、迎香、颊车和人中几个穴位没有半点儿异样,她没有易容!
季执和她的妻子明明只生了双胞胎,这个“季箮”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猜错了?她自己根本就不是季箮?可她不是季箮她又是谁?她做的那两个有花灯、有冉殷、有季箮的梦是怎么回事?
“这位就是阿箬妹妹吗?”季箬听到“季箮”问季冉氏。
“可不就是你阿箬妹妹。”季冉氏眼睛红肿,显见得刚才哭得有多厉害,“阿箬,这是你姐姐,以后你们二人就可以作伴了。”
“妹妹。”季箮扭着腰朝季箬走去,像是弱柳扶风不胜娇怯。
谁是你妹妹!
季箬心里撇撇嘴,回了一句:“姐姐。”
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那晚来十二楼救她的季箬没有死?她发现自己以“季箬”的身份来了季家,所以只好以“季箮”的身份出现?
这么一想,她登时后悔起来,为了自己之前的那些小人之心。
那她是那晚要带她离开十二楼的女子吗?如果是,那十二楼死的那个“试药女”是谁?
季箬头痛欲裂。
比起季箬来,季箮就没有那么多纠结了。她盈盈笑道:“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以后可就好玩了。”
她扭过头天真的对季冉氏说:“娘,您说我把眉毛画得跟妹妹一样,大家是不是就分辨不出我们了啊?”
“好端端的,要大家分辨不出你们做什么。”季冉氏失笑,“不过你爱怎么就怎么,他们分辨不出你们来,是他们眼瞎。”
季箬早知道季冉氏护短,却没想到她对失而复得的“季箮”溺爱如斯。
季箮笑着点头,拉着季冉氏的手臂点头:“娘,您真好。”
然后她又道:“不是说换衣裳么,殷哥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季冉氏便对季箬道:“阿箬,箮姐儿的衣裳不小心沾了茶,上次给你做了好几套的新衣裳,先拿一套给你姐姐穿,今天府中事多,等明日再让红袖坊的人来给你姐姐做衣裳,好不好?”
季箮笑嘻嘻道:“阿箬妹妹,等我的衣裳做好了,我还你十套。”
季箬听了这话,心里皱了皱眉……季箮还她十套,那还不是要红袖坊给她多做十套的衣裳?都是一家人,至于么。
或许,她的性子就是这样。
季箬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笑着道:“都是瑶柳收着呢,瑶柳,去把我没穿过的衣裳找出来,给姐姐挑几套先换洗穿着。”
然后又对季箮道:“咱们是姐妹,又刚好长得一样,正好衣服可以换着穿啊,哪里用得着借还二字。别的小娘子穿一套衣裳,咱们姐妹可就能穿两套了呢!”
季冉氏在一旁笑道:“阿箬这话有意思,说的对。”
季箮抿着嘴儿笑了笑,没有说话。
瑶柳果然把衣裳都拎出来给季箮挑。
季箮看着那些衣裳,微微有些皱眉:“妹妹喜欢的衣裳都是这么素的啊……”
她状似担忧的看向季冉氏:“娘,红袖坊给我做衣裳,颜色花样款式是不是由我自己挑?”
“自然是由你自己挑。”季冉氏说。
季箮便道:“那我要挑颜色鲜艳的,现在的小娘子,谁不喜欢颜色鲜艳的衣裳啊,等以后年纪大了,可就不能穿了。”
她说完就拈着指尖,去挑衣裳了。
季箬疑惑的看向季冉氏,季冉氏往她这边走了两步,小声道:“找到箮姐儿的时候,她已经失了忆,不记得从前了。她以为她就是我和夫君的孩子,不知道旁的纠葛,所以我还没告诉她你们爹娘去世的消息。”
季箬衣裳素净,除了有她喜欢的原因在里面,更重要的是,她在守孝。
失忆了么?
季箬心里有些茫然,然后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对季冉氏道:“爹娘的事情,以后也别跟姐姐说了吧。失忆已经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再告诉她那些事,她心里应该会很没有安全感的。”
季冉氏诧异的看向季箬。
季箬解释道:“我怕她想要难过,却不知道该怎么难过,然后因此而自责。”
她刚知道自己是季箮的时候,心里就是这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