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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我没有回家过年,冬哥老早就去了离公寓很远的五道口抢年货,能陪我的只有一台电视机,于是我又一次成了春节联欢晚会的忠实粉丝。
记得小时候每逢大年三十晚都会兴致勃勃的熬夜看到十二点,就为了在翻年的钟声响起时点一次二十发的大炮筒,在硝烟弥漫的夜空里惊叹百花齐放的魅力,结果每次最后都是“电视在看我,梦里花争艳”。
冬哥说即使一个人也要有个过年的样子,这些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过,今年有我陪他,他很高兴只是嘴里不说,临走时还嘱咐我等他回来包饺子。
在我家乡年饺里面都会包上铜钱或者梗币,来年图个吉利什么的,能吃到包有钱币的饺子就是最幸运的,我人生第一颗掉落的虫牙就是拜这种饺子所赐,所以就沒觉得有多幸运了。
晚七点,我发了条消息给冬哥,“好久回来,我有点饿了。”
“快了,在路上呢!你先弄点东西吃吧!冰箱里还有点面包。”冬哥回了过来。
七点半,冬哥还是没回来,我无趣的推开窗,啃着干巴巴的面包,遥望着星空,空洞一片漆黑。
晚八点,外面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人放着鞭炮,春晚直播正式开始,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小品、相声、魔术、合唱,有欢笑,有泪点,精典的节目一波接着一波。
最后,一曲“流浪歌”将我压抑的思念之情推到了至高点,情不自禁地抓起一旁的手机,那个安静潜伏了好多年的号码,终于拨了过去。
“嘟……嘟……嘟……”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那么和蔼、熟悉。
“妈……。”我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涌动,眼泪夺眶而出。
“是庄生吗?你怎么了。”妈在那头问道,语气有些焦虑,显然她听出来我在抽泣。
“老太婆,谁呀?这大半夜的。”老爸在旁边问。
“可能是儿子吧!”妈答道。
“瞧,我说什么来着,当初你要把座机拆掉我就坚决不同意,就害怕哪天孩子有事找不着咱。”老爸在一旁说道。
“是是是,就你是个人精行了吧!”老妈贯用的数落方式,听起来让人觉得很温馨,我虽远隔千里,却也能感受到那种老夫老妻之间的相儒以沫。
“儿子,在外头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你别怕,还有爸妈在呢!”老爸抢过話筒,语气像一块坚强的后盾。
“沒……,”我抹了抹鼻涕,深吸一口气。“你们还好吗?”
“好着呢!你妈今儿弄了好多吃的,有鱼,有虾,有鸡,还有你最喜欢的红烧肉,我们今年还买了好多烟花,你妈可把我骂惨了,说就知道浪费钱,我看她是掉进钱眼里去了,哎……可惜你不回来。”我隔着电话听老爸唠叨。
“在外面工作还顺利吗?”老爸问。
“嗯,还好,同事们都挺照顾我的。”我生平以来第一次跟老爸撒了谎。
“哦,那就好。”老爸很轻松。
“对了,你吃了晚饭沒有?”老爸突然想了起来。
我……“正在吃呢!和同事们一起。”
“他们过年都不回家吗?”老爸继续纠缠。
“呃……公司业务好,按排加班呢!”
“晚上吃得好不好?”老爸刨根问底,他似乎想知道所有细节。
“放心啦!老板请客,在五星级酒店团年,我这会儿肚子涨着呢。”说完强装着打了两个嗝。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挂了啊!”我怕再聊下去就露馅了。
“孩子,在外面工作就算再怎么忙也不要老是吃方便面,你以前在学校就老是吃方便面,那个很不营养。”
“知道啦!你好啰嗦。就这样,我挂了啊!”我紧急掐断电话,落迫的走向窗台,望着天,夜空还是那片黑,老爸的话在脑海里萦绕回荡,心里像掺杂着十八种佐料,很不是滋味。
……
“快来静宁路,在路口等你,打你电话一直占线。”是冬哥发来的一条消息。
“来静宁路干什么?”我问。
“你别问了,来了再说,我手机快没电了。”
“好吧,一会就到。”关掉电视,随手披上一件风衣,便大步流星朝静宁路赶去。
老远看见了冬哥站在路口,身边堆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你搞什么?该不会这么点东西还要特意让我出来帮你提吧!外面很冷也!”我使劲拉着风衣将身子裹得很紧。
“今晚我们不在家里过,”冬哥说。
“什么?”我想确认一下我没听错,不在家里过,搞错没有,我还等着吃饺子呢!。
“不包饺子啦!”我问。
冬哥没直面回答我。
“走,带你去个地方?”冬哥说。
“去哪啊!”没饺子吃我就打不起兴趣,再加上冬哥去过的地方我哪里没去过啊!。
“六角丘去放烟花,田思思推荐的地方。”
“六角丘?那个荒草丛生的山坡?”我惊呀,没想到冬哥说的会是那个少有人去的地方,一个冷门得像数字彩票里十年不会开出来的号码一样。
“怎么样,意外吧!”冬哥有些得意。
“切。”我不屑。
“听思思说从那里看城里的夜景最漂亮,有清爽的风,有惬意的草,能俯瞰城市的七彩夜,能窥探星空的霞云飘。”冬哥越说越带劲。
“我不去,那里有坟地,我怕鬼。”我说话很少扫兴致。
“哪来什么鬼,迷信,几座年老失修的古墓而巳,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冬哥像喷子一样喷我。
“那我怕蛇。”我继续找借口。
“蛇都冬眠了。”
“我得了一种碰害怕天黑的病。”
“真罗嗦,快走了,思思还等着呢!”
“……”
“……”
“你最近跟思思走得挺近的啊!”
“有意见吗?”
“沒有,我能有什么意见。”我耸耸肩。
“发展得怎么样了?”我问。
“发展个屁啊!郎有情妾无意。”冬哥苦笑。
“怎么了?是思思看不上你?”
“那倒沒有明说,总之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就像没有血缘的兄妹。”冬哥淡淡地说。
“对了,你上次不是去五里亭相亲了?怎么样,有结果吗?”
“别提了,说起来就窝火。”冬哥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上一口。
“姨妈介绍的,她邻居的女儿,一个拖着孩子女人。”冬哥说得淡然。
“二手货?”我乐得合不扰嘴。
“可不是,哥像是找不着媳妇的人吗?”冬哥往上拨了拨留海,露出他自认为潇洒的宽额。
“那有什么不好,自己不出力,捡个爹来当。”我调惆。
“你讨打是吧!”冬哥捏起拳头架势十足。
“你姨妈也真是的,这么没水准。”
“别提了,她就爱瞎操心,相亲这种事哪是我的风格。”冬哥有些傲气。
“如果你要是试试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对着坐上一个小时,听说她是来跟你谈情说爱的,你会有什么感觉?”冬哥问我。
“噢……我的个天,我不敢想像。”我表情夸张。
“不过你姨妈也是为你考虑啊!即然思思那儿沒戏,那女人带着孩也挺不容易的,不如……。”我奉劝冬哥不防考虑一下。
“切,我懒得理你。”冬哥很不屑。
“你都老大不小了,三十几的人还沒成家不被人笑话吗?”
“有什可笑的,像我这号的人多着呢!”
的确如此,现在城里的人为了事业三十好几没成家的人一抓一大把,不比得我家乡那一带的风俗,人们结婚普遍都比较早。
甚至听我姑婆说过我爷爷才十三岁时,年芳十八的奶奶就被娘家人送了过来,我简直无法理解。
后来才知道在那个饥不择食的年代提倡的劳动力,一个家庭里男子多是会被人羡慕嫉妒恨的,相反女人则被看成迟早是帮别人家养的,所以少一个女人多一口饭吃,于是奶奶顺理成章地过来混饭吃了。
到了八九十年代,或者是为了响应那句“早生儿子早享清福”的口号,其实在这个年代哪有什么福可享,大多数人都是活到老忙到老,结婚早的无非就是趁着父母还年轻的时候可以帮自己带带小孩。
我也是那种不喜欢被那种老规矩的束缚的人,所以我宁愿春节时不回家,也不愿意饱受那种三姑四婆追着问的苦逼日子。
“我们还是别扯这个了,来……我们比赛跑步吧!看谁先到六角丘。”冬哥突然来了尽,垫着脚做预备动作。
“谁要跟你比啊!我还沒吃晚饭呢!”我说道。
“快来吧!思思在小竹林等得不耐烦了,到那就有得吃了。”说完冬哥拔腿就跑。
“喂,你太不脸了,我还提着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