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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月末还有一段日子的时候,肖恩吻别了艾丽莎,然后驾驶汽车离开了曼多斯,车上除了行李就只剩下安妮,与一开始相比,现在坐上副驾驶席上的安妮一点也不别扭——她似乎又长大了一些,虽然她依旧困倦,可不明所以的安妮只沉湎于自己长大的快乐,没有什么比一个成熟的身体更能让一个永远幼小的女孩羡慕了。
每一年,十三氏族都会在这个月份里举办各种晚宴,蝙蝠的生理期总是相似的,蝙蝠之月里的血族不用出来猎食:三百年前的盟约限制了这一点,过度的杀戮并没有必要。那么,清闲下来的他们在这个月份里还有什么有意义的活动?
求偶与繁衍后代。
最早的氏族宴会就是为了能促使族群的互动,提升血族结合的机会以诞生更多的纯血后代,初拥而来的血族总是不够强大。而后来呢,这样的宴会渐渐有了一些老一辈的血族参与,当大部分血族都会在这个月份里聚集的时候,蝙蝠之月的末尾于是便演变成了一个血族节日庆典般的日子。
当汽车并不停歇地行驶了很久之后,肖恩凭借记忆里的印象抵达了乔凡尼氏族的封地:一座终年笼罩在迷雾中的山中城镇,将汽车停在了镇子里的街道上,肖恩带着安妮走下了车门。
小镇完全是一副很安静的样子,镇子上的居民们并没有太关注新来的肖恩,因为这里的居民基本上全是血族,他们像人类村落里的村民一样生活,通过捕猎山中的野兽获取血液,然后自己纺织衣物,建造房屋,血族的体质让他们要比一般的人类更具生产力,于是这座镇子也就比一般的人类城镇要显得更美观,房屋整齐,镇子布局规划地极为漂亮。
白天的小镇依旧笼罩在大雾与云层的阴影里,鞋跟踩在微微潮湿的街道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这里似乎总是这样,和一百年前或者十年前自己来的时候一样,相似的街道,一样的人物陈设,时间静止在了这里。就像血族这个种族一样。
“你好,请问您是前来参加晚会的吗?”一个大概人类十六七岁的新生儿血族走到肖恩面前微笑着问道,这是个美女,很美的美女。本来正常来说,肖恩自己就会找到家族的联系人,可这次是肖恩第一次持请柬过来这边,不知道规矩有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他站在车门前迟疑了一会。
而这幅迟疑的样子又让周围的血族摸不准肖恩的身份了,他没有佩戴代表身份的戒指:被他送给了艾丽莎,而他的面孔很陌生,能离开氏族封地,那么他一定是脱离了新生儿的范畴,或者是有家长教导,而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小女孩,那么出于某些原因,肖恩明白面前的这个新生儿是来做什么的:确认他乔凡尼氏族的身份。
“恩。”安妮鼻子里淡淡地哼了一声,“不然我们来干嘛?”语气很生硬,似乎在怀疑对方的智力有没有问题。肖恩之前在心里再三强调对方是美女,果然,女人之间复杂的嫉妒关系生效了,肖恩侧眼看看安妮,又看看面前的这个新生儿,十五六岁比十七八岁,安妮难怪要这个样子,如果她还是十岁的样子就好了,那样的她估计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转眼肖恩又想,没准会更严重说不定,管它呢。肖恩打算开口解释一下。
可是,有人没打算给他找个机会。一个略微有些冲的话音从不远处响起来了,街道上雾气并不太浓,那个说话人也被肖恩直接就看见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每年总有些不够格的蠢货冒充家族成员来这里搞一些坏企图。”这里是乔凡尼氏族的封地,那么说话的一定就是乔凡尼氏族的成员。听对方的意思,他在质疑自己不是乔凡尼氏族的成员。
有点意思,肖恩玩味地看着对方,那是个年轻的男血族,当然年轻的程度是一百岁到两百岁之间,长相英俊,这一点很正常,然后。他的身份不简单,因为他的胸口挂着一个面具。
乔凡尼家族的圣器叫做“灵镜”,能顾映射衍生出一种具有特殊能力的面具,那样的面具肖恩自己也有,那就是他怀里的牧羊人。肖恩认为他身份不简单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拥有面具这点,这样说不就像是在反着夸自己吗,那也太不要脸一点了,肖恩当然一向是——很不要脸的。总之,他的身份不简单,只是因为他先前的那句话。“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每年总有些不够格的蠢货冒充家族成员来这里搞一些坏企图。”
“不够格”“冒充”,这样的词,配合他的话语,在蝙蝠之月,乔凡尼家族领地里,所能造成的误会是很严重的。
血族只有十三氏族,但不是每个血族都属于十三氏族。而不属于氏族的血族,被正统的血贵们鄙夷地称为:乞讨者。没有家族的血族当然是卑贱的,这是血族一贯的认知,肖恩当然也是拥有这种认知的血族,可这种话语在平时顶多只能算是过分,还不能让肖恩动怒,这次,肖恩则动怒了。
因为,现在是乔凡尼家族的每年一次的晚宴。晚宴是每个家族成员都能参加的,可乞讨者们不行,但是这种身份上的筛查又不能彻底,而妄图借着晚宴混入十三氏族,拜托低贱身份的乞讨者们又非常的多,所以以前发生过乞讨者混入的事情,那造成了很恶劣的后果,一个乞讨者冒充某家族成员妄图刺杀当时该氏族的族长。成功与否先不说,氏族的面子丢了倒是必定的了。所以从那之后,但凡蝙蝠之月,对于那些低卑贱种们都是,血族都是很苛刻的。肖恩的怒火也是源自这点,以对方这种不负责的说话方式,以及他能够佩戴面具的资格论,万一周围的血族认定自己还有安妮是乞讨者,那自己两人一定会被丢进乔凡尼家的地牢里。然后怎么死得都不清楚。
“抱歉,雅福尔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担心您是误入这里的人类而已,您知道每年都会有迷路的人类跑到这里来的。”美女看见肖恩那对好看的金色眸子眯了起来染成红褐色,赶紧说出这句话缓和一下氛围。她还用手指悄悄地比划了一下那张挂在那个叫雅福尔胸口的面具,示意对方不好惹,好心的姑娘。可惜了,她面前的这两位不在乎那个。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莫名其妙地针对自己,但肖恩不打算就任由对方继续,“人类吗,那倒是啊,不过我只是很久没回来了而已,呐,这是请柬。”肖恩完全像是没听到那个男人的话一样,自顾自地对着面前的小姑娘说道,并掏出了一张印着乔凡尼家族蝙蝠徽记的请柬。
“那么——”面前的这个美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看见肖恩手里的这个东西,突然就不再说话了,她没有伸手去接肖恩的请柬,反而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然后后退了好几步,一副受惊的样子。
“哼!”名叫雅福尔的年亲血族也没有伸手去接,似乎先前还在怀疑对方的身份的他突然又不关心了似的,他只是走到近前,然后对那个受惊的小美女说道,“姆姆,你可不是迎接客人的仆从,没有事情的话站在这里做什么?”
原来她叫姆姆,肖恩心里念了一遍,他当然没有喜欢上这个血族,对方还是个新生儿,而新生儿在未成年之前是不允许离开氏族封地,也不允许结婚的。可似乎面前的蠢货不这么想。他盯着肖恩手上的那张请柬,然后又看了看肖恩那张不比自己逊色的俊脸,“注意你的身份,别以为弄到了一张请柬就能妄想一些你配不上的。”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双方不欢而散也就是了,可末了,这个没有点眼力劲的家伙还一脸鄙夷地瞥了瞥安妮:“守着你旁边的乡下女人才是你的本分。”
果然,有女人的地方就没有和平。肖恩直接掏出了那把大枪顶在了面前的蠢货头上,安妮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不该这样侮辱自己的,越是这些天,安妮越觉得肖恩对自己的关心程度在不停地加重,当然这种变化从很早就开始了,这几天肖恩完全不掩饰了而已,就像现在。
“砰。”掏出枪,顶在对方的脸上,然后扣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