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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那个女人把你拽下来的!”
我呆愣愣地看着马呈呈,马呈呈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在手机光照下,空中满是浮动的灰尘。
这里弥漫着一股木质腐烂的味道。
我干巴巴地开了口,“你怎么不早说?”
马呈呈看着我没有动,“我怕你害怕。”
我一听有点想哭,“那你干脆别说啊,我现在真的是怕了。”
马呈呈用手机的灯扫视四周,“先别管这些,我们先摸清这是哪。”
我鼻子一酸,委屈地叹了口气。
先是遇到顶着红盖头的大兔子,紧接着又是不翼而飞的女人,还没等我缓缓马呈呈又说她看到一个女人把我拽到了地下。马呈呈是阴阳眼,这下恐怕就连鬼都不知道她看到的到底是人是鬼……我是越想越委屈,不禁悲从中来。
正自怨自艾,突然感觉到自己左脚脚踝猛地一抽,这一下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喊马呈呈,“拿灯给我看看,我脚好像扭到了……”
马呈呈把手机凑了过来,我就着灯光撩起外裤的裤腿,脱下棉袜子,又把秋裤拽起来,接着把保暖裤掀开,再撸起来线裤。马呈呈一阵沉默,半天才开口,“怪不得你不冷……”
我发出了一声惊呼。
只见我脚踝上赫然一个青黑色的巴掌印,在脚腕正面是四个手指,大拇指印一直包绕到外侧踝骨,手掌整个包住我的跟腱。
马呈呈也惊到了,她连忙用手去摸我的脚腕。马呈呈的手很凉,冰得我一哆嗦,她按着脚踝青紫的地方,我看她那手劲吓得一哆嗦,但出乎意料,她这么一按是有点疼,不过比我想象中要轻很多。我打开马呈呈的手,“你干嘛啊干嘛啊,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马呈呈抬起头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嚷嚷,“你有屁快放。”
马呈呈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我看见她抓得就是你的左脚。”
我心凉了半截。
马呈呈咬了咬嘴唇,“你快点收拾好,我们赶紧看看这是哪,怎么出去,别耽误时间。”
我胡乱把裤子往袜子里一塞,木愣愣地跟着马呈呈的步子打量这个地方。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乌青乌青的巴掌印,游魂似的跟着马呈呈,连她停下了都没发现,直接撞了上去。
马呈呈回头,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道:“心放宽点,你看你烤炭火中毒了都没死,这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的?”
“呸呸呸。”我连忙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大过年的说什么死?”
马呈呈也学着我的样子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我们龙龙说得对。”
我被她这一番动作弄得心里轻松了一些,也知道自己再怎么纠结都没办法,只能呼了口气向阿Q*看齐,自我安慰安慰。
马呈呈看我不再忧心忡忡,她的步子也轻快了些。
灯光忽地一晃,马呈呈闷哼一声。
我的心提了起来,黑乎乎的环境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马呈呈的手机光线旋转着斜向地面,
她摔下去了!
在翻转的光线下我看清了周围。
这是一个坡!
我一惊,可一片漆黑也看不见路。自从看到绿色泥鬼之后,我和马呈呈就沿着它身后的那堵墙在走,这下马呈呈摔下坡,尤其看她手机那灯,这坡还挺陡。我是干着急步子也快不了,只能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往下摸索。
灯光还在转动,我大喊:“马呈呈,你要紧吗?马呈呈??”
不停翻转的灯光中掺着马呈呈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她还没滚到底。
我扶着墙往下摸索,看着忽亮忽没的灯光一颗心都悬了起来。这马呈呈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不知道过了多久,翻转着的手机灯终于停了下来。
我脚下步子不停,大声喊道:“马呈呈,你要紧吗?”
过了半天,马呈呈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摔死我了……”
她的声音就好像幽幽响起在我的耳畔。
这一下惊雷般乍起,闹得我那是三魂去了俩,脚下一软就顺着坡栽了个跟头。跟头一载,我倒南瓜似的打着滚往下翻,弄得我是喊也喊不出来,好在冬天衣服厚,坡面又平,我也没觉得太疼就昏头昏脑地一路滚到了坡底。
我摊平躺在地上的灰堆里,马呈呈用手机灯晃来晃去,“你没事吧?”
我挤了半天挤出个哼哼,慢慢坐了起来。
马呈呈揉揉脖子,“连着摔两次,我有点吃不消了。”
我们两人连翻带摔闹了这么一遭,弄得坡底灰尘四溅,也不知道这是多少年前的陈年老灰,呛得我咳嗽个不停。
马呈呈拉着我站了起来,她用手机扫视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这和我最开始摔下来的那个坡一样。”
我摸索着扶墙,咳嗽了半天都平息不了。浓重的灰尘味让我咳嗽到腔子都一阵一阵抽着疼,我转身面向马呈呈,瘫了一样把整个身子撞上了墙,喉头又痒又疼,不咳难受,咳了更难受。
马呈呈手机一下子照向了我。
我被光线晃得眼睛一眯,奈何咳嗽太剧烈一时也没法开口说话。就在这时,我感觉左肩猛地一沉。
有什么把手搭了上来。
我的背还结结实实地靠在墙上,马呈呈正举着手机站在我对面。
搭我肩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人?
正在咳嗽的我倒吸一口凉气,一声咳嗽卡在喉咙里,被憋得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就在这个空档,我的大脑嗖嗖开始了运转。
在下坡的时候,马呈呈明明都摔到坡底了,她的声音怎么能在我耳边响起?难道……马呈呈摔死了?!她的鬼魂在我耳边喃喃自语??
还没等我多想这件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一阵马呈呈给我讲的乡间夜谈。
当时她还笑着说了一首不知道从哪听来的顺口溜,我对那顺口溜可真是记忆犹新,到现在还记得两句。那两句正是:
人走夜路鬼搭肩,莫慌张,直往前;奈何鬼桥不留人,莫回头,鬼乱窜。
听完打油诗我好一阵损她,因为有时马呈呈被我们这些要听鬼故事的吵急了,她一时想不到讲什么,就会直接编一点来糊弄我们。这个顺口溜太顺溜,我还以为是她随口编的,谁知道这下真遇到了鬼搭肩。
我被这口气憋得头晕眼花,一下子顺着墙瘫坐到了地上。马呈呈见事不对冲了过来,她把我的脸往上一掰,让我顺直了脖子,这一声咳嗽转变成了嗝。
我开始接二连三地打嗝。
虽然难受,但好歹比背过气去要好,我喘了口气,定了定神。因为仰着头,眼睛也顺势看了上去。
这一下我立马止住了嗝。
在马呈呈的手机灯光下,一个女人和我对了个眼。
第一感觉就是她的脸很白。
那张脸就和噩梦一样,看一眼终生难忘。
那女人下半身在墙里,上半身在墙外。脸型偏长,脸颊圆润,皮肤看起来很光滑。没有眉毛,细长的眼睛弯着。颧骨上有腮红,是两个圆,涂实成艳红色。嘴巴两边上扬,唇珠和下唇中心两点艳红,其余嘴唇涂白,在灯光下只抿出一条两头上扬的黑线。上半身光着,白得反光;墨色的长头垂着,并不乱;左手半伸,只伸出了一根指头。
我惨叫了一声,推开了马呈呈,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面墙。
因为太过恐惧,我这一下直接把马呈呈推得撞上了墙,慌乱之中她手机掉到了地上,直直落在那女人身下。
那女人的笑容在灯光下越发诡异。
我看见墙震了一下。
墙上那女人,头突然咯吱一动,以脖子为轴僵硬地旋转着面向左边,伸出的左手也咯吱咯吱响个不停,缓慢地伸向左边。
在灯光的照射下,弥漫的灰尘里,这场景说不出地诡异。
我呆愣愣地不敢动,整个后背已经汗湿。
马呈呈终于捡起了手机。
我看见她跳起来伸手去够那个女人。
完了,马呈呈疯了!
我有点六神无主,心跳得越来越急,马呈呈忽然停住了动作,她转头看向我。
她的眼睛在灯下反光,有一种异样的亢奋在其中闪动。
我咽了口口水。
马呈呈开口了,“你坐着干什么,来帮忙。”
我又咽了口口水。
马呈呈用手指着那个女人,“你赶紧过来,这是个机关,这女的就是个人偶,她脖子上有打火石,你快点来。”
我悬着的心稳了稳,心里庆幸马呈呈没疯,也起身去帮她够打火石。
那女人确实不是真人,走近一看,她的胳膊发出陶瓷一样的光,上半身一片光滑,除了微微隆起示意一下这是胸,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不是真人。我也就是被吓到了,才一时出丑。看着人偶侧过去的脸,白花花的脸上,颧骨上那个红圆十分显眼,我腹诽,这哪怕知道是人偶,看着也很是渗人。
我顺着马呈呈的指示,果不其然那人偶的脖子上拴着一个项链一样的东西,正中心有一个很不起眼的石头。好歹和马呈呈看了这么多年贝爷*,认出打火石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把项链拽了下来,人偶突然一抖。
人偶在墙上的位置并不高,所以它手放下来才能正好搭在我肩上,看着人偶这么一抖,我也是吓得后退一步。
只可惜这人偶比我快了一步。
人偶一颤,就这手机灯光我看见有什么掉了下来,因为躲闪不及,这东西直直砸进了我捧着项链的手里——
细长的眼睛正在我怀里直直地对着我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