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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被欺负，一路在反抗，身后血流成河，尸体成山。
这就是唐炎的过去。
她实在不敢相信，小时候那个总喜欢带着她到河里抓鱼，然后趁机偷看她洗澡的坏小孩，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沧桑、饱经风霜、并且……习惯了杀戮。
“呕——”
沈曼君立刻下床，走进卫生间大吐特吐起来，半晌后才从卫生间走出来，眼神涣散的说道：“对不起。”
“没事。”唐炎咧开嘴笑了起来：“这是你的正常反应。”
沈曼君眼神无比复杂的盯着他，盯着这个在这个家扮演着丈夫角色的男人。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习惯杀戮的男人，任凭她再强势，也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和唐炎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此时的她坐立不安，脸上流露出异常的神色，鲜红的嘴唇轻抿，竭力控制她表现在脸上的惊诧表情，冷静的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杀人，有什么事和警察说，那样会毁了你的前程。”
“警察？前程？”唐炎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我这个人，容易满足，没有什么上进心。有地方睡，肚子能填饱，就可以了。对我来说，前程还不如一碗热腾腾的红烧牛肉面来的诱惑大。可能在你眼里，杀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可是在我这个圈子的人眼里，杀人就跟吃饭一样简单。当然，我也绝不后悔，至少我学会了很多。”
“我学会了反抗，学会了担当，我的拳头只打欺负我的人，不打我的妻子、孩子、还有朋友，如果这样子还要被定义成危险人类。那我只能离开这里，漂洋过海，去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过一段寂寞，却决不孤独的生活——”
“如果我忍气吞声，我的前程的确会变好，可是——”唐炎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认真道：“这儿我过不去！”
“我的每一个决定，大部分人都不会同意，但我凭什么要听别人的意见去生活，那样多累啊？我也不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有多累，我能搂着你一起睡觉，能为你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我就感到很充实，感到——满足。”
沈曼君默默听着，心里的不安和平静逐渐平息，她不再逃避唐炎的眼神，因为，从唐炎的眼神里，她看到了一种同类人的神色。
是的，唐炎和她是同类人。
不甘、倔强、不为别人而活、我行我素。
她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只是按照自己的打算行事。自己觉得对，那就做。她要脱离沈家，全世界都拦不住，她要创办学院，什么困难都难不住她。
这就是她，学校的冰冷女校长，一个外表循规蹈矩，骨子里却叛逆偏激到极点的女人。
唐炎，也和她一样。只不过唐炎杀过人，她没杀过。
仅此而已。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杀人了。”沈曼君认真的看着唐炎的眸子，说道。
唐炎沉吟半晌，说道：“我尽量。”
“我不要尽量，我要肯定。”
唐炎皱了皱眉，沉默着不说话，良久，才说道：“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沈曼君霸道的说道：“不久前，千寻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你为我杀了人，我会怎样。”沈曼君平静的说道。
“你怎么答的？”唐炎虎躯一震，眼神顿时射出灼灼的神采。
沈曼君掏出手机，指着自己回得一句话认真说道：“如果你为我杀人，我不会害怕，我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一瞬间，唐炎的心脏仿佛被一团烈火若占满，血液热血沸腾起来，平静的眼眸之中，似乎有着一片晶莹流转，喉咙滚动了一下，难以自制。
“你说，我死，你死？”唐炎的声线都在颤抖，仿佛情绪已经到达了巅峰，随时会崩溃。
“嗯。”沈曼君平静的说道：“为了我，也为了以后的爸爸，你不能再杀人了，如果做不到，契约婚约立刻失效。”
唐炎死死的盯着沈曼君，眼里的灼光，仿佛要把沈曼君融化一般。
“好，我以后不杀人。就算忍不住了，我也会第一时间想到你。”唐炎感动道。
这话落到沈曼君耳中，眼里却是飘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这种得意，带着一种扭曲的变态，还有点儿畸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自己劝一个满手鲜血的人回到正途，身为女人，还有比这个更骄傲的事情吗？
唐炎没有去赴楚红鱼的约，而是选择在家里陪沈曼君，万万没想到，沈曼君居然是这种态度，着实让唐炎惊讶。
目光跳跃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唐炎问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沈曼君红唇轻抿，平静问道。
“怕我。”唐炎笑道。
像自己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人，除了方清雪觉得正常，其他人都会觉得不正常吧？
沈曼君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许久，抬头看着天花板问道：“如果我伤害了你，你会杀了我吗？”
唐炎视线温柔的在沈曼君脸上滑过，笑道：“就算你要杀我，我也不会反抗。”
“那不就行了？”沈曼君也笑：“你杀人，是为了我，为了沈千寻，而不是为了你自己，这样的你，为什么要怕？”
唐炎眼里闪过微妙的悸动，笑道：“一物降一物，也只有你，才能镇得住我了。”
“我虽然不怕你，但是还是不希望你做这样的事。”沈曼君平静道：“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们的孩子想要的。”
“你说——我们的孩子——”唐炎呼吸又急促起来。
“既然说了，我会嫁给你，自然会给予我的全部。”沈曼君眼神十分平静：“如果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呼呼——”
唐炎眼睛变的血红，呼吸越来越沉重，盯着沈曼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睡觉吧。”沈曼君一把把被子扯了过去。
唐炎也不管，兴奋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睡不着觉。
——
“如果我不说，谁会知道，学院大boss私底下其实是一个及其叛逆的叛逆少女？”
办公室内，唐炎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而后才把王葱拉到角落，似笑非笑的说出这句话。
“叛逆少女？！”听了唐炎的话，王葱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骂道：“小炎哥，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最近不要在背后编排大boss的不是，万一被抓住了，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你！”
“我在乱讲？”唐炎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就在昨晚，大boss约我到她家吃饭，吃饭时大boss亲口告诉我的，如果不是大boss不胜酒力，我能听到更多秘密！”
“去你妈的——”王葱见他越说越邪乎，不禁骂了一句，嫌弃道：“昨晚沈校长明明和我在天空一号吃大餐，什么时候请你去她家了？”
见王葱还和自己吹上了，唐炎顿时不屑道：“大葱哥，吹牛虽然不上税，但是像你这样睁着眼说瞎话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王葱恼羞成怒，道：“唐炎，我警告你——最近最好给我安分点，不要惹事，据我所知，临近期中，很多组织都在大幅度裁员，一旦被盯上，就有你受的！”
“裁员？”唐炎一愣，而后大惊道：“她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商量……”
“谁？”王葱头凑过来，问道。
“……”唐炎知道自己差点说漏嘴了，不禁捂住自己嘴巴，严肃道：“我们都是钉子户，你说我说谁？”
王葱眼睛斜睨唐炎，奸笑道：“噢……我差点忘了，你也是关系户，查不到你头上的。但是也要注意不要给上头添乱，不然也麻烦，明白吗？”
“为什么？”唐炎不解道：“大面积裁员干什么？难道非要把我这种学校栋梁给裁掉，这才甘心吗？”
“你知道个屁！”王葱唾沫满天飞，道：“这是每个学年都有的现象，一般出现在学期中和学期末，据说是为了保证教师教学质量，如果成绩连续不达标的，就卷铺盖走人——对了，小炎哥，我记得副校长给你下了最后通牒吧？如果这次期中考试你的九班成绩不达标，就算有大boss罩你，你也要从学校滚蛋了，我看这次裁员十有八九会拿你开刀。”
唐炎吓的不轻，顿时大怒，直接拍案而起：“这算哪门子规矩，是哪个狗日的定的？”
“是我！”
门被推开，章海洋大步走进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