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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我这个女儿就这样让你觉得丢人?”她第一次这样直白的问出来,赵海栗也不免回她,“你这样歹毒的人,怎么能是我的女儿呢?我再留你下去,怕是要家宅不宁了。”他冷冷的说道。
赵瑾之也没想他三叔来了这么一回,倒有些难办了。
“三叔正在气头上吧。”
“老爷他说得对。”容怜儿在喜儿的搀扶下,苍白着一张脸过来,“我如今是赵夫人,我肚中的孩儿,将来是要继承这整个府邸的,而她赵瑾言,生母是个被废的,她自己怕是连庶女都不如,却敢这样对我,该死!”以前的恨多少带点妒意在里面,而如今却是切切实实的,昨日的羞辱她记得清楚。
“尊夫人好大的怨气。”赵瑾之干笑两声。
容怜儿有些嗔怪,“这位就是上京来的二公子吧,是不是该叫我二婶呢?”
饶是赵瑾之向来沉稳,也不免一噎,让他叫一个同十三妹一般大小的女子三婶,这感觉,还真是怪极了。
“尊夫人言重了。”赵瑾之不轻不重的回绝。
赵海栗看着下首的赵瑾言,又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这便是早已草拟好的断绝书,按上手印吧。”便扔了下去。
那纸飘到她面前,赵瑾言看着早已干了的墨迹,分明是早已拟好的,父亲怕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好,我赵瑾言今日便同你......”
“三叔,这茶有些烫。”便见一道水柱直直流下去,沾湿了那张纸。
赵海栗脸色有些不好,却也没说什么,吩咐道:“忠伯,再去拿一张吧。”
忠伯道:“好,奴才这就去。”
又吩咐人给赵瑾之上了一盏茶,他优哉游哉的喝着,像极了不在意的样子。
赵瑾言却是了解,忠伯这一去怕是带不回来什么东西了。
结果非但如此,还着火了,放着笔墨纸砚的库房里的东西,被烧了个干净。
刚刚赵瑾之表现的那般明显,几乎是第一时间,赵海栗想到的便是他,那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早不烧,晚不烧,怎么偏偏在今日呢?
赵海栗他还真就动怒了,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道:“瑾之,我敬你是客人,又是我大哥的儿子,这才多有恭敬,你也别太过分了。”
赵瑾之一口茶喷了出来,“三叔,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紧接着便一个劲的咳嗽不止,倒有几分假戏真做的样子。
赵海栗生气,偏偏不能拿他怎么样,便只有将气出到手无缚鸡之力的赵瑾言身上了,他还就不信,阖府上下找不到一张纸来!
便下令让忠伯着人去搜!搜纸!
赵瑾之这会儿虽然还在咳嗽,但还是想开解开解他三叔,“三叔啊,看来天意如此,你又何必如此执拗呢,哪有隔夜仇的父子呢?”
可赵海栗同赵瑾言,还真就隔了夜,还是隔了好几个夜的。
没好气的挥开赵瑾之的手,突然,赵海栗的眼睛亮了亮。
容怜儿手捧着一张白纸,“老爷,我这儿还有呢。”
至此,大堂方才恢复了方才的肃静,赵海栗拿来笔,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断绝书,只是刚写完便被赵瑾之给撕了。
一反方才病弱之态,赵瑾之同赵海栗抱拳道:“三叔,对不住了。”
拿出一张丝绢来,“祖父其实还让小侄带来一句话。”
“说吧,”赵海栗的脸色更为阴沉了。
“祖父说,赵家的儿媳,他只认东门婶婶,赵家的孙儿,他只认瑾言同恪儿。”
曾几何时,郑国公也说过这样一句话。
“赵家的儿媳,是谁也不能是东门宛,赵家的孙儿,是谁也不能是东门宛所生。”
他最终违抗了父亲的命令,娶了东门宛,落得今日这般颓废模样。
可是再来一回,他却违抗不得了,再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最重要的,再没有当年那个女人在他背后作支撑了。
东门一族和赵氏一族,是有世仇的。
这世仇说来肤浅,无非就是郑国公他当年看上了东门郅他娘,而东门郅他娘看上了东门郅他爹,郑国公心里积压着一口气,而东门郅他爹也怕自己媳妇再被抢了去,以至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东门宛同赵海栗两人的婚事,也遭到了多方面的阻拦。
纸张被撕碎,赵海栗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容怜儿靠倒在喜儿的身上,没了,什么都没了,连表面上的“夫人”这个称呼都没了。
赵紫琼失神道:“那我是什么?”她也是赵家的小姐,也该是祖父的孙女啊,为什么不被承认呢?
殊不知赵府里最多的就是子嗣了,能上得了族谱的,只有嫡子嫡孙,剩下的,待遇虽然相同,实质上却大不相同。
冯姨娘握着赵紫琼的手,“那些不重要的,不重要。”
赵瑾言从地上站起,道:“真是可惜,没能同父亲断绝了关系呢。”不高不低,却足以被所有人听到,赵海栗尤其是。
“父亲想同瑾言断绝关系,瑾言其实也想同父亲断绝关系,这其实同祖父的话并不矛盾,父亲你说是吗?”
赵瑾之以为她在气头上,不由拉住她道:“说什么胡话呢。”
她舒雅自如的坐在赵海栗的一侧,“若父亲说的不是胡话,我说的便也不是胡话,没道理别人都不要你了,你还要上赶着去的。出身虽不是我能选择,但顺势而为我还是懂的,父亲,你说的可是认真的。”
青筋暴起,赵海栗急于暴起,赵瑾之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三叔可要想好,祖父这几日心情不错,想必过几日会更好的。”
郑国公这位大家长,就像是一座大山,纵然隔着万里,也压在他的心头,终其一生,也只有在娶妻这一回事上违抗过罢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父亲说的自然是胡话,你这傻孩子,怎么就当真了呢,血缘这种关系,哪里是一张纸便能割舍的。”
赵瑾言嘴角上扬,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嘲讽,“可是我意图杀害主母以及主母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是该死吗?”
“老爷......”容怜儿如猫儿般喊了一声,似是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