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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夫人念头转了三四转,可终究只能叹一声天命。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个半截身子都已入黄土的人,还是莫要操心这样多了。
这样一想,心里果真舒爽多了,她对姜含韵感激道:“能救回来已是感激老天垂怜了,余下的也不指望什么。”
“姑娘为救余容应是累了吧?不若就在这儿住下?”
“不必麻烦了。”姜寒韵推辞道:“我在榆林有落脚的地方。”
徐老夫人不以为意,槐南谷在原魏国所在地,想来姜寒韵说的落脚之处应是客栈了。姜含韵既救了周余容,徐老夫人怎么也不可能放任救命恩人委身客栈的。
再说了,这榆林谁不想同槐南谷的人攀上干系,徐老夫人让姜寒韵住下,也是存了一份私心。
“麻烦却当不上,姑娘既对徐家有恩,就不要推辞了。”
姜寒韵见徐老夫人盛情难却,遂也答应了。
徐老夫人殷勤的命下人收拾出一个院子让姜含韵住,徐府的下人领着姜寒韵往邀月阁去时,一个穿着一身玄色长衫的男子一路风尘仆仆的往内院奔去,路过姜寒韵她们一行人的时候,连个眼神都未曾分给她们。
姜寒韵疑惑的问身边领路的婢子:“这是谁?怎的随意进出将军府内宅?”
那婢子想是已得过徐老夫人的嘱咐,要好好对待贵客,见姜寒韵好奇,当即便回道:“是将军回来了。”
想了想,又怕方才徐墨卿的无视惹恼了这远道而来的贵客,又着意提了一提:“我们将军与夫人鹣鲽情深,这回夫人重病,想是将军忧心,因此连夜赶回来了。”
姜寒韵并不是那等小气之人,听见这婢子刻意解释,便只一哂,并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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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心居。
徐墨卿望着静静躺着的周余容,心中疼的不行。
他这些日子远在鄢陵,对徐府里发生的事儿全然不知,自然也不晓得周余容重病在床。
若不是周宪使人寄来的那封信,他如今应还被蒙在鼓里。
只是这也怨不得徐府的人,梁王让徐墨卿去鄢陵的事儿原就是保密的,便是连徐老夫人都不知道徐墨卿此行究竟去往何处,寄家书告知周余容病情便也无从谈起。
他看完周宪的信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榆林赶,连晚上也舍不得合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这不眠不休的四天的,只知道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喊他回去。
他不敢休息,一刻也不敢,生怕自己浪费的每一刻,都成为他再见到周余容的阻碍。
可等他终于见到周余容的时候,却犹豫着不敢靠近。
“夫人如何了?”话刚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这般沙哑。
他并不知道姜寒韵已经出手将周余容从阎王那儿拖了出来,见周余容这般安安静静的躺着,也不知道究竟是活是死。
他的神经绷的极紧,生怕从旁人口中听说周余容已经去了的消息。
“夫人原已经咽气儿了,有一位从槐南谷来的姑娘救活了夫人。”绿萼言简意赅道。
她看见到徐墨卿听到“咽气”二字时身形踉跄,面容仿佛一下老了十岁,登时心中一阵快意。
她就是刻意将周余容最危险时的状态告诉徐墨卿的。
原本绿萼对徐墨卿并没有什么不满,可冷眼瞧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便由不得她不心生怨怼。
在沐素瑛将周余容害的落水小产的事情上,徐墨卿虽说会还周余容一个公道,却直到现在都没有作为。这口气忍不忍得下却另说,在周余容病势尪羸之时,最需要人帮助陪伴之际,他作为丈夫,却连面都没露过。
虽说梁王有命,他远离榆林不知情况,也是情有可原,可绿萼却不是那等深明大义之人,做不到完全释然。
“活了?”徐墨卿一个铮铮铁骨的将军,在这一刻竟落下了泪水,那大敌当前的淡定从容全都消失不见。
“
他踉跄着走到床边跪下,颤抖的握住周余容露在外面的手,哆哆嗦嗦的贴在自己的脸上,不住的叫着“阿容”。
绿萼见不得他这模样,若真是有心,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
“夫人她……病了多久了?”徐墨卿低声问。
“在您走后不久,因一场雨,染了风寒。”
“那沐素瑛可曾来过?”徐墨卿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了问。
“将军还要在夫人面前提起那位沐三小姐吗?”绿萼听到“沐素瑛”三个字时,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恭敬,不忿道:“都说您机敏无双,是难得的聪明人,难道连沐素瑛害了小姐的事情都看不穿吗?恐怕您只是为了维护某些人刻意装作不知情吧?”
“放肆!”徐墨卿无从辩解,很没气势的喝了那么一句。
绿萼冷笑一声,她今既已得罪了徐墨卿,也不想像平日里诚惶诚恐的认错儿了,左右都已经得罪了,索性一吐为快!
“奴婢曾听说,娶我家小姐的旨意将军是自个儿求到王上面前的。既不是周家逼婚,一切都是出于您的意愿,你便该好生对我们小姐!”
“我们老爷只得了小姐一个女儿,打小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便是不小心磕破了一层皮,也得嘘寒问暖上半天。”
“可是您瞧瞧,嫁进徐府之后,小姐又开怀过几次呢?不过短短半年,难道您就变心至此?既如此,当初为何非要求娶?”
“放肆!我与阿容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插嘴!”徐墨卿恼了绿萼以下犯上,生气的打断了她。
绿萼才不怕,他徐墨卿不就是心虚吗?他不让说,她就偏要说!
“外人?”绿萼冷笑道:“您这个丈夫是如何对待妻子的?叫我这个外人都尚且不如,又何必在这儿装出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来?”
“将军,我不知道将军您心里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只知道,小姐过得不开心。您的心不是偏的吗?您不是不肯给小姐讨个公道吗?您不是以为小姐并没有大碍吗?那我告诉您!小姐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您可高兴了?可开怀了?”绿萼越说越替周余容委屈,说到最后竟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