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珮瑶将头埋进手臂里,几块碎石从头顶上空倏尔落下,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她的周围,双耳暂时性失聪。
异傀受到巨石的冲击,展开双臂在虚空中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向后猛退。
珮瑶撑着手肘狼狈地抬起头,一道金色光线划破异傀身后的雾霭,直指他的背心。
异傀感知到身后凌冽的剑气,左手臂自动伸长将倒在地上的段离羚揪起,扣住她细嫩的脖颈,迅速回身以此阻挡沐楚玉的灵蛇剑。
剑走偏锋,沐楚玉与异傀错身而过,一路滑到珮瑶的身旁站定。他将右手举着的灵蛇剑换到左手,顺便俯身用右手拉着珮瑶的胳膊,将她一把拽了起来,再又将灵蛇剑换回右手,目光炯炯地与异傀对峙。珮瑶起身后站在沐楚玉的身侧靠后几公分,趁这稍微可以松口气的空挡,摸出手绢把自己的伤口给简单处理了一下。
“放开段姑娘!”沐楚玉神色严厉。
“呵!她们害死了我的亲妹妹,我要让她们偿命!”异傀面目狰狞地冲着沐楚玉吼道,手里的力道更大了几分。段离羚被他掐得头向后仰,脸色惨白,提着一口气艰难地求饶道:“小玉是被那个黄衣女子杀死的!不关我的事!”
异傀恶狠狠的目光投向了珮瑶,尽管他的另外半边丑恶的面目隐藏在了段离羚的青丝之后,但珮瑶还是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段离羚!好你个小妖精,都这会儿了还不忘和我同归于尽?我招你惹你了?我和沈箫寻又不熟!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异傀哪里还有闲工夫去动脑子?大手一甩,一掌推开段离羚,段离羚早有防备,将体内真气运至上身护体,借着异傀的那一掌顺势扑倒在地上,任由异傀“呼”地一声冲过去和沐楚玉厮打纠缠在一起。
灵蛇剑如蛇吐信般击向异傀心口,异傀以右足跟为圆心,原地不动地左右侧身、前倾、后仰,如同轻飘飘的鬼魂灵活闪过沐楚玉的剑身。
“哼!灵蛇剑也不过如此!”段离羚冰冷地哼道。
可她话音刚落,灵蛇剑便顺着异傀躲避的姿势走向缠上了他的身体,柔软韧性活像一条真蛇,从他的右肩向下直戳心脏,而剑柄此时仍然被沐楚玉紧紧握在手里,与眉奇高。原来灵蛇剑可长可短,见缝插针游刃有余,即便与对手相距数丈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吹毛断发。
异傀阴鸷一笑,右手握紧剑尖向后拔起并后退数尺,两人各持一端,仿佛一人抵住蛇头,一人拽住蛇尾。要是普通人这样干,四根手指恐怕早就被削成泥了,而异傀则不怕,断了接上便是,不费工夫,反正除了心脏,其他地方伤了也无事。
沐楚玉洞察到了异傀的歪心思:看来我要是想要除掉他,剑法除了稳准狠以外,最重要的应该是快!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将其以风驰电掣的速度粉身碎骨的场景,咬牙狠拉手中的剑柄,却不料那异傀还真不是吃素的,转头一瞬,伸长的青黑丝便如鬼魅般想他袭来,这个蠢物这是要干嘛?先发制人?沐楚玉当机立断,借着灵蛇剑的锋利和柔软,将他的黑发绞得粉碎,漫天飞舞的黑丝让人不禁头皮发麻,尤其是它们像灰尘一般无孔不入,落在了两个姑娘的身上后足以让她们嫌弃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正当珮瑶和段离羚嫌弃得跺脚,不停地拍走衣衫上还有脸上的发丝,甚至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地底下时,沈箫寻来了。
他用展开的销骨扇扫开浓雾,从里面飞身冲出,翩然落地,如同降临在红尘中的仙人。
“沈——”段离羚才惊喜地呼出一个字,沈箫寻便一面躲避扇走飞舞的发丝,一面杀气腾腾地直冲异傀而去,浑身上下通体雪白,竟没有一根头发粘在上面。
销骨扇果然厉害!沐楚玉眼尾轻翘,目光狭长。
一心二用的异傀望着沈箫寻冲着自己的面门而来竟下意识地反手挡在面前……满天翻飞的黑丝总算消停落尽,灵蛇剑也回到了自己的的剑鞘,珮瑶和段离羚各自捂着伤走上前围看异傀的尸体。
当异傀反应到沈箫寻的目的是心脏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最初的决定如同离弦之箭,那是抓不住的追悔莫及!销骨扇如同利剑插进了他的心口……他的故事就在这浓雾化开,落霞如血洒进葬月谷时草草结束了。心脏刺痛后的第一滴眼泪被锁在了眼眶里,清明得可看见一妙龄少女的影子,旋转、微笑……一切说晚也不晚,说早也不早!
小玉死后,葬月谷的诅咒自然随之破除,荒凉村里举村同欢,彻夜载歌载舞……只是沈箫寻拒绝了村长严正的好意,执意要赶回海棠阁,村长也不好强留。于是沈箫寻和段离羚就一同回了苏州,而珮瑶和沐楚玉倒是特别接地气地陪村民们玩了一宿,次日清早才离开。
刚进苏州的城门,满眼的繁华便让沐楚玉感到恍如隔世,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本性再次暴露了出来。他伸完了懒腰又将手叉在腰部活动了几下,看这架势似乎今日准备大战数十回合:“还是苏州好呀!难怪古人曾说‘江南旧游凡几处,就中最忆吴江隈’!”
珮瑶斜上看了他几眼,不屑地默哼了几声。
本来珮瑶的任务是跟紧沐楚玉,然后从他身上打听绛魂卫的消息,可是这些日子下来,半点零星的消息都没捞到,倒还义务帮了沈箫寻和段离羚的忙。她思索着要不先回海棠阁,暂且再接一些其他的任务?这样兼顾两头也好,总不可能一辈子就守着这个臭流氓吧?
“想什么呢?”沐楚玉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胳膊,嬉皮笑脸地问道,“沈箫寻和段离羚都回海棠阁了?你不回去?”
珮瑶眉头轻蹙,心道:这家伙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要支走我?
“我说过了,我可是你身上的狗皮膏药!别想那么容易就把我撕掉!”珮瑶食指指着沐楚玉,趾高气扬地和他唱反调。
沐楚玉无可奈何地撇撇嘴:“那好吧!你打算去哪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珮瑶想也不用想,直接脱口而出。
“我去的地方……你姑娘家家的去不合适!”沐楚玉偷偷瞟了瞟珮瑶,假惺惺地委婉道。
“哪儿呀?”珮瑶明知故问,与他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沐楚玉低头拍了拍身上的衣衫,作罢道:“春心楼!”说出这三个字时,他还故意看向别处,装作不好意思。
“又不是没去过!你给我装什么孙子!”珮瑶翻了个白眼,轻蔑地“切”了一声。
沐楚玉感到这个蠢珮瑶并没有理解到自己的言外之意,急得又抿了抿唇,手舞足蹈地向她比划道:“不!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这次——和上次你撞见都不一样!”
珮瑶偏头看向他,一脸的单纯加茫然,眼珠子转了几转:“什么意思?”
面对这样的笨蛋,沐楚玉也懒得费尽心思拐弯抹角,直接道:“我这次去春心楼不是为了单纯听小曲……”
“打住!”珮瑶举起手霎时明白了,了然于心地点点头,“我懂!我懂!”
说罢还用手背给他的胸脯掸了掸灰,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嘛!我绝不打扰!”
“那——你呢?”沐楚玉松了一口气,随即试探道。
“我?当然是回海棠阁啦!”珮瑶笑他多此一举。
脑海里一道闪电划过,沐楚玉的脸部稍微抽搐了一下,眸子里现出一抹似有还无的深沉。但很快他又恢复了方才的明朗笑容,若无其事地朝着珮瑶点头。
——
相传在三十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妖风阵阵,吹散了月前最后一片低沉的阴翳,苏州某县城一施姓员外家里的侧夫人产下了一对龙凤胎,那时的圆月渐渐由皎洁变为了血红。
男婴取名施德恩,女婴取名施南玉。
可惜,这对兄妹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便给施家带来了不幸,先是母亲难产而死,后是施家家族生意逐渐走下坡路。三年之后,施家长子溺水身亡,正夫人患上疯癫之症,施员外沉迷酒色、一蹶不振,施家下人也是吃里扒外、各自散去,只剩下不到十名忠心耿耿的老仆守着这座曾经风光无限的施家大院。
尽管施家发生了众多变数,但这兄妹俩的感情却日益甚笃,施德恩对妹妹施南玉更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直到兄妹俩十八岁的那一年,施德恩已是一表人才且学富五车,施南玉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分外妖娆。父亲施员外从青楼娶进来一名小妾,这名小妾名叫陆爻,精通五行八卦之术。她进门之后一见到这俩兄妹,立刻惊吓得瞳孔放大,愣了好一阵子。等她清醒之后,慌忙给自己卜了一卦,那是大凶之兆!
陆爻将此事告知了施员外,说施德恩和施南玉两兄妹前世是一对奸/夫/****男的是恶贯满盈的土匪,女的是人尽可夫的人妻,今生他俩也是不祥之人,恐怕自己不久也会遭遇不幸!施员外却摆手认为她是胡言乱语,不足为信……可是不足一个月,陆爻被自己当初一语成谶,惨死在自家床榻上,且被人割去了头颅。
施员外大惊,回想起这十八年来施家发生的种种不幸,所有的遭遇在脑海里串联成线,线头即是两兄妹的出生!于是,他和管家计划毒死这兄妹,却又被兄妹俩的奶妈给偷听了过去,奶妈不忍心见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惨死,又将计划告知了兄妹俩。
施德恩与施南玉便在当天晚上逃离了施家,可是在经过城外的小树林时,哥哥为了掩护妹妹成功逃离不惜牺牲了自己。施员外将施德恩抓回去之后,将他装进了定制好的楠木棺材里,打算将其合着棺材在野外化成灰烬。那天夜里,无风无月,大火熊熊地燃烧,但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雨给搅黄了……施员外那时已经回到了施宅,而在野外的那具破烂棺材里却爬出了一只烧焦的黑手……在场的奴仆被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