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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0日星期四天气晴
梦境名称:瘟疫
梦境时代:现代
主角身份:无常
1
老李虎目含泪地凝望着手里只剩一半的血馒头。
他上下滚动着喉咙,咽下的不是口水,而是满腔的血泪!
我拍拍他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却将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我本想对他说:“节哀随便,人死不能复生。”
转瞬念想到我们都有可能会是将死之人。
快要死了的人往往对“死”这个字特别避讳。
好像一旦说出来,就会一语中的。
我当然不想死,没有人想死,所以没有人说话。
难民营里的每个人都凝望着悲怆的老李,每个人的脸上都雕刻着不同的表情。
有人是叹息,有人是冷笑,而更多的人选择了麻木。
是啊,与自己无关的性命干吗要去伤心?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动物。
2
老李凝望着血馒头,眼神流转,似乎正在犹豫着。
只有我知道,老李已经三天食米未进,滴水未沾。
自从瘟疫爆发以来,没有人敢轻易进食食物,因为没有人知道哪种食物才是真正安全。
可老李手头的血馒头却是不一样,因为它是用老李儿子性命换来的。
老李的儿子年龄本小,多日未进食,终于得到了这个馒头。
可他却一时兴奋竟被这馒头活活噎死。
于是馒头只剩了一半,于是馒头上沾满了鲜血。
老李的喉咙哽咽着,想哭却哭不出声来。
他多次想吃掉手中的馒头,却又多次忍住了。
或许对他来讲,不吃馒头就意味着死亡,可他怎忍心吃掉自己儿子用性命换来的食物?
老李无奈地苦笑,周围有些人的目光却有些贪婪。
挨饿的人不在少数,也绝不止老李一人。
有些难民已经脱了人样,变得皮包骨头。
可他们还活着,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很难相信生命力竟如此顽强。
挣扎许久,老李终于泄了气,他始终没有勇气吃掉血馒头,即使这可能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用什么语言安慰他,或许他这样的人并不需要安慰。
安慰有什么用呢?
它既不能使受了伤的人好过,也不能使开口安慰的人好过。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沉默往往是最万能的回答。
3
哗,破布门帘被掀开,阳光如雨般洒了进来。
我艰难地直视光明,金光温暖中,是一群身穿长袍的教士身影。
领首的长者头发花白,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这座城市的主教。
在这个神权低微的时代,还能当个毫无作用的主教,也真够是讽刺。
主教颔首默哀,他庄严肃穆的神态宛若神殿上俯视众生的神像。
主教说:“悼颂圣文。”
梵音弥漫整个难民营。
主教说:“分发给他们食物。”
他身后的圣教士像端着神器似得拿着食物走到我们面前。
所有人都接受了他们的食物,唯独一个人例外。
老李的手握得更紧,血馒头中的鲜血被榨出。
他一向是个高傲的人,他不相信任何人。
可有骨气的人往往死的特别早,没骨气的孬种才配苟延残喘的活。
我选择了后者,因为我单纯的想要活着。
4
我身边的小可按捺不住,低沉而又恭敬地对教主说:“先生,我能加入你们吗?”
教主说:“神接受一切人,因为你们都是神的孩子。”
小可说:“可我…可我这个样子,神会接受我么?”
教主说:“在神的眼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只有相信和不相信,祝福或不祝福,庇佑或不庇佑。”
老李冷笑,主教斜眼看他。
老李说:“你见过神么?”
教主说:“没见过,但我感觉得到他对我说话。”
老李说:“那你告诉我神在哪里?”
教主说:“在我的心里。”
老李说:“在你心里?你怎么不叫你的神出来见我?”
教主说:“他已经见到了你,但你不配见到他。”
老李怒道:“你们就是穿着圣袍的骗子!你们的神既然那么万能,他怎么不来拯救我们?”
教主说:“他来了。”
老李说:“你又撒谎!”
教主说:“我的神派我来拯救你,可你却拒绝了,你既然拒绝了,就怨不得神明。”
5
小可跟着圣教士走了,老李朝着他的背影吐出一口恶痰。
老李狠狠道:“叛徒。”
我不明白他对叛徒二字如何定义,我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吃下教会派发的食物。
老李不再犹豫,一口咬下浸满鲜血的馒头,有滋有味地咀嚼,好像在啃碎主教的骨头。
第二天一早,老李不见了。
我想身边的阿风问:“老李呢?”
阿风说:“抬出去了。”
我说:“抬?”
阿风接着说:“哦,对了,昨晚你睡着了。”
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阿风说:“老李死了。”
我震惊。
阿风又道:“死于瘟疫,我们怕传染,就把他的尸体投放在乱尸岗了。”
6
难民营里没有了水,水往往比食物更加重要,毕竟水是生命和资源。
城中的唯一一口井里还流淌着清澈的水。
没有人敢喝,因为喝过这些水的人都感染了瘟疫!
可不喝水就意味着活活渴死!
挣扎着的难民找到了圣教士,求他们来帮忙。
前来的圣教士身穿法袍,半跪在深井面前苦苦颂文。
他的手中扬起一阵清爽的白沫。他扬言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圣水咒”。
咒文悼念完毕,可还是没有人敢喝。
只有圣教士自己先动口过后,其他人才犹豫着进水。
甘洌的清水。
7
阿风找到我,我正为自己的存活感谢上苍。
阿风说:“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说:“哪里奇怪?”
阿风说:“圣教士一个感染瘟疫的人都没有。”
我说:“你不会也相信神的力量!”
阿风说:“那倒不是。”
我说:“你想说什么?”
阿风说:“我还奇怪圣教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食物,而且他们的食物为何都很安全。”
我说:“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阿风说:“我觉得这些教徒本就是强盗,抢劫了路过本城的食物。既然食物是外来的,那么就一定安全。”
我说:“哦?那又如何?”
阿风说:“你过得怎么样?”
我苦笑:“明知故问,简直糟糕透顶!”
阿风道:“有没有想法好好改善下生活?”
我抬起眉毛:“我们要怎么做?”
阿风说:“抢劫。”
我说:“抢谁?”
阿风说:“当然是圣教!他们的食物一直安全,只有吃了他们的东西,我才放心!”
我犹豫着。
阿风鼓励道:“当然我们并不是为了自己,也同样是为了一起受苦受难的兄弟,只要你我抢回了食物,从今以后,我们就再也不必看教会的脸色了!”
我咬了咬牙道:“好。”
8
月黑风高,一定是个趁火打劫的好时刻。
我蒙着面,阿风也蒙着面,我们潜入了教会的粮仓。
好大的粮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城市中还储存着这么多粮食。
原来加入圣教的人果然能到达天堂。
这里的食物与我们难民营相比,已无异是天堂。
我和阿风各身负一袋大米,飞一般地逃窜。
然后我们遇到了一人。
这么大的粮仓没有人把守才怪!
才怪的是,我们认识这人。
这人就是被老李视作叛徒的小可。
小可混的不错,显然有些威风的派头。
可他看着我们的眼神始终带着悲悯。
即使我们带着面具,但对于朝夕相处的朋友,这面具无非只是一道碍眼的薄纱。
9
小可道:“你们走吧。”
我说:“可你…”
小可说:“我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么多。”
我说:“多谢。”
小可说:“不用谢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要谢,就谢伟大的神明吧。”
10
今夜注定会是个不眠夜,每个难民营里的兄弟都难得吃了顿饱饭。
有人还大声吆喝着:“吃了这顿饱饭,就算是做鬼也不冤枉!”
于是他们真做了鬼。
因为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死了。
11
我穿着圣教士的神袍,行走在劫后残生的城市里。
一年前那场如梦魇般恐怖的瘟疫再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永远记得,那一夜,我并没有回去。
而是一个人留了下来,成为了圣教的一员。
我早就说过,我是个为了性命可以抛弃一切的家伙。
所以我还活着,活得还很好。
教会的势力一天天的壮大,凭借一年前的突出贡献,它在人们心中树立了不可动摇的形象地位。
当然,它的人民全成为了圣教徒。所有人都成为了圣教徒,因为拒绝加入的人都已经死于那场瘟疫。
没有人能解释原因是什么,好似加入了圣教组织,就拿到了老天赐予的免死牌。
12
可我好似知道原因,我说的是好似。
若以开始就没有瘟疫呢?
若所有的瘟疫只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骗局呢?
若所有制毒的食物都是有人刻意投毒呢?
我突然产生一个奇妙的想法。
若根本不存在瘟疫。
瘟疫本身就是教会一手策划。
他们投毒,让参加教会的人才能得到解药,当然解药以圣水咒里的白色粉末出现。
他们的目的就是先制造遭难,再亲手解决灾难,以树立自身的威信及地位。
一切好似都解释得通了。
那么瘟疫是教会一手造成的么?
是——不是——
?
是——不是——
是——不是——
啊——啊——啊——
无常解析:
杀毒软件一般要制造病毒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