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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之上, 刑部侍郎跪在地上,寒冬之天, 额头上竟已布满了薄汗。
“陛下,臣冤枉啊,臣从未诬陷过陆大人, 臣上书陛下的奏折,早已言明蹊跷之处,臣甚至在奏折里请旨陛下,召回钱将军, 以做对峙。”
天顺帝闻言从龙案上拿起一本奏折, 丢了下去:“还敢狡辩, 你自己看来。”
刑部侍郎哆嗦着手捡起奏折,颤抖着去打开,因为手抖的原因,费了些功夫, 等打开后读了两句,便惊地瘫在地上,随后连忙额头贴着地面, 泣道:“陛下明鉴, 这,这,这奏折不是臣写的啊。”
“不是你写的?朕看字迹不假, 而且, 这奏折还是由你们刑部的人呈上来的。”天顺帝不信, 以为刑部侍郎在企图脱罪。
“陛下,这字迹虽然模仿得极像,可若和臣以往的奏折对照,还是能细分差异的。”刑部侍郎低头瞧着伪奏折,虽然整体形似,但每个字的尾笔之处还是有差别。
天顺帝闻言看了眼身旁的小太监,小太监连忙低眉垂目出了大殿,少时,小太监手捧刑部侍郎以往的奏折回来,走到刑部侍郎前面,弯腰拾起地上的奏折,然后快速地从侧面台阶上去,跪呈天顺帝。
天顺帝将两份奏折摊开,仔细校对,有些字尾部是不大一样,天顺帝招了招手,身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去。
“把这两份奏折拿下去给诸位爱卿都看看。”
“诺!”小太监手捧奏折下了台阶,给左边首辅大人先瞧,首辅大人瞧完合上,递给小太监,小太监再往下继续传。
传了一半,天顺帝开口了:“看过的诸卿,觉得如何?”
礼部尚书闻言,出列:“陛下,初看确实一样,足以以假乱真,可对比着看,却能看出不同来。”
“陛下,确实不是刑部侍郎本人字迹,看来,此事还有下情。”首辅大人出列道。
天顺帝点了点头,问道:“呈送奏折的刑部衙役何在?”
“陛下,臣去迎陆大人时,囚车也缚着一个衙役,据侍郎所言,此人传圣旨去南通后,行为嚣张,法场上急切想要处死陆大人,但臣核查之后发现此人并非刑部衙役,请陛下准许押他上殿。”刑部尚书出列道。
“准!!!”
天顺帝准了,侍卫押着刑部衙役上了金銮殿,刑部衙役本就不是官场中人,见此情境,吓得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黄卿,你替朕审问。”天顺帝坐在龙椅上道。
“臣遵旨。”刑部尚书说罢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下跪之人听好了,本官代陛下审问,若敢在圣驾面前谎奏,决不轻饶。”
“本官查,你并非我衙门中人,此番冒名是为何故?受何人指示?”
“大,大人,小人名唤隋堂,本来流落京城,前不久被张大人寻去,他说办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提拔小人做个衙役,去南通传圣旨,事成之后让小人做个小官,别,别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来人,押张守备上殿。”天顺帝闻言盛怒,殿下臣子将他哄骗团团转,着实该杀。
不多时,侍卫押着张守备上了金銮殿,此时的张守备极为狼狈,身穿囚服跪在大殿之中,悄悄瞥了眼杨国舅,昨儿个杨国舅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若是认下罪可保他儿子无罪,想他晚节不保,乃是咎由自取,若是能保全儿子留下血脉他死也值了,只是如此离世,愧对先颜,愧对祖宗啊。
“叩见陛下。”
“面朝外跪,朕耻于见你。”天顺帝说罢看向刑部尚书,“黄卿,接着问。”
“遵旨。”刑部尚书在张守备跟前站定,“张大人,旁边的衙役你可认得?”
张守备闻言抬头用余光看了眼杨国舅,闭眼道:“认得,他是我找来冒名顶替的。”
“那,我衙门的衙役人现在在哪里?”
“被我杀了,他全家都被我灭口了。”张守备瘫在地上,他知道他完了,只求他把所有的罪认下之后,杨国舅能保全他的儿子。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刑部尚书语气重了,满腔愤怒。
张守备闻言笑了,无奈道:“不这样做,怎么把假奏折呈给陛下?不杀人灭口,一旦事发,岂不是完了?”
“假奏折?你将我衙门里送折子的人杀了,寻了个假衙役换掉奏折,难道只为了置陆大人于死地吗?”刑部尚书忍住熊熊怒火,“你要隐瞒什么?”
张守备闻言低垂眸子:“无非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刑部尚书嗤笑一声,转身看向天顺帝,作揖道:“陛下,臣奉旨查抄张家,在张家发现几箱官银。”
“什么?”天顺帝震惊,“不是说官银是被几个江洋大盗偷去么。”
“陛下,确有大盗,事后逃亡南通,被陆大人擒获。”刑部尚书说罢沉吟片刻道:“臣怀疑,张守备和几个大盗早已串通,监守自盗,得知大盗被抓,怕陆大人已审问出他来,便想杀人灭口。”
“陆卿,你可从那些大盗口中审问出什么?”天顺帝看向陆文正。
陆文正出列道:“回陛下,大盗口风甚严,臣本不知,可张大人做贼心虚,给臣写了封信,臣自此得知张大人已丢弃书生名节,犯下大罪,臣不愿同流合污,遂押解大盗进京,不料半途遭人围堵,大盗均被灭口。”
天顺帝闻言站了起来,看向跪着的张守备,怒道:“你给朕说,那官银被盗你是不是主谋?”
张守备心死般叩首:“臣死罪!”
天顺帝闻言将龙案上的折子全部掷向张守备:“监守自盗,你罪该凌迟!!!大理寺卿何在!”
大理寺卿连忙出列,跪下:“臣在!”
“朕命你彻查此事,务必追问出其余官银下落,水落石出之后罗列罪状,昭示天下,凌迟处死。”天顺帝十分震怒,臣子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欺哄,实在罪无可赦。
“诺。”大理寺卿低首,“谨问上意,张家内眷是否同罪?”
“那日早朝,你不在吗?”天顺帝迁怒,“朕早有言,诬陷他人,祸及九族!!!”
“诺!”大理寺卿打了个寒颤,连忙领命归列。
张守备闻言惊慌不已,连忙去看杨国舅,杨国舅以目示意他稍安勿躁,可如此境地,哪里沉得住气,跪着爬到陆文正身侧。
“陆兄,是我自己误入歧途,求陆兄看在以往情谊上,为拙荆和子辽求求恩典吧,拙荆内院妇人,全不知情,子辽常年在南通读书,亦不知情,错在我一人,我罪该万死!!!”张守备跪在陆文正脚下苦苦哀求。
陆文正叹了口气,他何尝希望无辜之人枉死,他在牢里也曾幻想屈死他一人,换家人无碍,可谁帮他求过情?他本不想理会,可心不知为何软了下来,他内心的愤怒抵不过他的良知,无辜之人命丧黄泉,确实凄惨。
“陛下!”陆文正出列。
“卿家欲为罪臣贼子求情么?”天顺帝怒气不减。
陆文正闻言跪下:“陛下,臣此刻心甚乱,臣与张家交好多年,张子辽是臣看着长大的,多年来南通求学,确实不知其父罪恶,求学书生无辜赴死,臣念及他儿时模样,总觉于心不忍。”
“陆卿重情啊。”天顺帝点了点头,“可是,这贼子何尝不是看着贵府千金长大?他当日可是没有求半句情。”
陆文正叩首:“回陛下,君子心胸坦荡,就事论事,不涉私仇。”
“陆卿啊,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啊!”天顺帝想借此震慑朝臣,并不打算赦放。
此时,杨国舅给吏部尚书使了个眼色,吏部尚书出列:“陛下,张子辽是此番秋闱一榜解元公,乃天子门生,就此赴死,臣实在觉得可惜,请陛下法外开恩,饶他一命!”
“解元?”天顺帝想了起来,“想不到狡诈之人还能生出个解元儿子来。”
“陛下,罪在微臣一人,臣愿以死谢罪,求陛下开恩饶过犬子,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张守备哭求道。
“律法已定,不能更改,若今日开恩,以后朝臣们必定心存侥幸,朕可不希望朕的臣子互相陷害。”天顺帝皱着眉头,他倒是想为朝廷招揽人才,可惜啊,解元是罪臣之子。
杨国舅闻言出列:“陛下,此法原是在此事之后而定,之前本无此律,臣以为,当按之前律法而断。”
“哦?”天顺帝眯着眼睛,“国舅以为该如何?”
“臣斗胆为陛下,为我朝,恳请陛下赦免张子辽,让其将来以父为戒,专心攻书,将来做个清官。”
天顺帝直觉认为此事不简单,杨国舅轻易不为人求情,不如将线放长些。
“既然你们都在求情,朕便准了,此番无辜之人免死,但家产要充归国库。”天顺帝说罢站了起来,“将这罪臣贼子给朕押下去。那个冒充衙役的人,也一并给朕砍了。”
天顺帝袖子一挥,侍卫便架着张守备和隋堂出了大殿,隋堂挣扎着喊冤,出了大殿隋堂哭喊的声音透过墙垣传至大殿,让殿上的大臣们无不人人自危。
“侍郎起身吧。”天顺帝居高临下看着刑部侍郎。
“谢陛下!”刑部侍郎站了起来,归列之后抬起广袖擦了擦头上的汗。
“陆卿。”天顺帝瞧着陆文正,“此次卿家受惊了,朕赐你黄金千两,绸缎百匹,官复原职。”
“臣谢陛下,陛下圣明。”陆文正叩首。
天顺帝拿着一副画,走下龙案,扶起陆文正:“千竹配陆卿,万古君子风。陆卿做官有节,朕心甚慰,南通任职三载之后,候以升迁。”
“谢陛下!!!”
“免礼,陆卿在京多留几日,朕备宴与你洗尘。”天顺帝说罢看向刑部尚书,“黄卿代朕拟旨,南通陆府家眷即刻赦免出狱,着当地官库发放陆府财物,一概不得短缺。”
“臣,遵旨。”